《[世情画伊]终有时》黄灯请加速

6、第 6 章

　　寂静的夜里，两个人的呼吸声逐渐同频，世美为白都伊按摩完四肢，打算今晚不去休息室，就在白都伊身边休息。
　　小小的床实在没有两个人的位置，白都伊想着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双腿交织、相拥而眠的画面，头脑发热、呼吸也加快许多。
　　不能让世美在这里过夜，白都伊心想。
　　趁着世美放置衣物的间隙，偷偷给恩星打电话求救，催促恩星赶紧过来替自己解围，又迅速挂断电话开始假寐。
　　恩星心中有怨但不得不匆匆从家中赶来医院，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一场山崩海啸。
　　走进房间，恩星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婆婆乖乖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却不停地转动，望向自己，又望向大嫂，疯狂示意，恩星当然心领神会。
　　可是眼神扫到大嫂，人家已经在为自己收拾简易床铺，明显是早已准备好在这里休息，平时大嫂俨然家里的女主人，现在更像是一头守卫领地的猛虎，自己贸然开口，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招架不住婆婆三番五次的暗示，恩星鼓起勇气说出让大嫂回去，自己留在这里照顾的话，果不其然，话刚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眼前的大嫂双手交叉在胸前，就要对自己发起攻击，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世美从听到白都伊打电话的那一刻就想好了对策。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听说你早上已经来过了。”世美率先开口，将火力完全覆盖，恩星不知该如何是好，向婆婆投去求救的眼神，不料婆婆竟眼神躲闪，毫无反应。
　　“你这是存心让大儿媳出丑吗？”这一顶大锅压在恩星的背上，恩星知道自己已经输得彻底，又不能将婆婆出卖，无论何种解释都会显得苍白。
　　“不是的，我以为大嫂是知道的。”恩星说这话，自己都没有底气。
　　世美的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就差我没来，怎么可能是知道的样子。”
　　恩星有苦说不出，向婆婆再次投去求救的眼神，依然被白都伊这个“好”队友出卖。
　　“看着婆婆就可以无视大嫂了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屑一顾？”
　　恩星慌了，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极力否定。
　　“什么不是，婆婆受伤或生病，当然要有儿媳们商量共同照顾，我说错了吗？”世美再站上一层道德制高点。
　　“不是的，对不起。”恩星已无话可说，只想着如何能尽快逃离现场。
　　“算了，就这样吧，你先回去吧。”世美看恩星态度良好，不必再与她多费口舌，看在今天上午对白都伊照顾的份上，放你一马。
　　恩星心中不胜感激，正好自己也不想留在这里。
　　联合作战基本宣告失败，白都伊不死心，还想再挣扎一下，却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世美，吞吞吐吐说出一句：“来都来了······”
　　“我可不是凑数来的。”世美转过身对着白都伊温柔地说道，跟刚刚发火的世美判若两人。
　　“你回家睡觉，明早再过来。医院的饭菜，我吃不下，你的厨艺不是很好吗？”白都伊先退一步，只希望今晚能在确认“狼人”狼人就是世美的情况下，安稳度过一个“平安夜”。
　　“我明早回去做，再带过来。”小事一桩，根本难不倒世美。
　　最终，快乐恩星从病房离开，看着被张世美完全拿捏的婆婆，从一只不可一世的狮子变成一只温顺乖巧的猫咪。只要能让自己轻松自在，恩星希望张世美能永永远远都爱着婆婆，永不变心。
　　恩星走后，病房里又恢复到原来的平静，平静背后暗流在空气中涌动。
　　白都伊总感觉世美要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时不时看向世美，又害怕与她对视，世美察觉到白都伊的眼神，睁开眼却看到白都伊正转过身，侧着背对自己。
　　“睡不着吗？要不要给您按摩一下头部，按摩之后很容易就能入睡了。”世美看白都伊没有拒绝，立马起身。
　　“算了。”白都伊说出这话时已经迟了，世美的手已经接触到她的发丝。
　　“我都说算了，还没洗头呢。”白都伊轻轻动了一下，已是最大的拒绝。
　　世美俯下身，将鼻子放在白都伊的脑后细细嗅着，宛如一只蜜蜂在品尝花蜜的清甜。
　　“婆婆的头发味道很好闻哦，气味芳香……”世美夸赞白都伊犹如在夸耀自己的宝物一样开心。
　　“哎呀，烦人，反正是会把人熏跑的味道。”白都伊不愧是白都伊，学起撒起娇也是得心应手。
　　“还是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吧。”世美的指法细腻，白都伊感觉头顶传来阵阵酥麻。
　　“享受什么？”白都伊猜测世美是不是又要说一些不着边际的情话。
　　“享受头部按摩的感觉。”世美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慢慢地就能睡着了。”
　　竟然没有胡言乱语，竟然又是我自己想多了，白都伊气呼呼。
　　“您的发量也很多，头型圆鼓鼓地也很漂亮……”世美的声音越来越轻柔，像哄睡一般，手上的动作随之不停地变换。
　　“是儿媳？是祸患？还是疯子？不管了，至少当下是舒服的。”白都伊不知不觉已陷入世美的温柔乡，沉醉不知归路，缓缓闭上双眼，渐渐入睡。
　　指尖摩擦发丝产生悉悉索索的声响，带着轻微触电的感觉，游走在世美的身体里，唤醒世美体内想要与白都伊产生连接的信号，仿佛她们曾经本就是灵魂一体，终于在世间兜兜转转后，与彼此链接。
　　“哦莫尼，您睡着了吗？”世美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将白都伊吵醒。
　　在确定白都伊睡着以后，世美缓缓起身，动作缓慢堪比树獭。
　　世美看着白都伊的背影，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不知过了多久，撑不住突然来袭的困意，才依依不舍地睡下。
　　早起的生物钟将白都伊唤醒，挪了挪身体，感觉被什么东西压住被角，转身一看，世美竟趴在自己的床边，白都伊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明明也不年轻，这样一个姿势保持这么久，一定很累吧，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白都伊悄悄起身去了洗手间，至始至终都没有吵醒世美，看着世美乖巧地趴在床前，心里感慨道：要是从一开始就这么乖巧懂事就好了。
　　白都伊忘了世美曾经不是娇纵叛逆的模样。
　　时间追溯到三十年前，丹氏集团刚刚在行业中崭露头角，庆功的酒会，喧闹的人群，白都伊站在银河的一端，遥望见天边的另一颗恒星。
　　那是一个在觥筹交错间从容不迫的年轻女孩，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彩，吸引着无数俊男靓女在她身边簇拥着，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在这一刻达成一致的和谐，分享着属于少女的独特魅力。
　　白都伊竟在内心深处产生出一种不可言说的占有欲，逼昏白都伊的头脑。
　　白都伊穿过人群走向世美，隔着人海，两人目光交接，众人侧目，纷纷为她们让出一条路，此刻，这条路走得很短，今后的路却将捆绑两人的一生。
　　两人相谈甚欢，白都伊亲和、有阅历，一步步引领着话题，世美大方又得体，方方面面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两人一见如故。
　　命运的齿轮不停旋转，有一天大儿子治强带着世美走进家门，说要和世美结婚。
　　白都伊觉得这好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在世美和治强盛大的婚礼上，世美带上结婚戒指前，眼神望向自己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是自己想的那样吗？白都伊觉得疯了，一定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她逃走了。
　　后来，世美眼底的光熄灭了。
　　白都伊说，你们既然已经结婚，不如尽快生个孩子吧。
　　世美没有反驳，默默接受。
　　但是当世美九死一生被人从产房推出来的那一刻，众人纷纷围向宝宝，世美却拽住白都伊的手臂，轻柔地说了那一句：“我们终于有孩子了”，失血的脸上，写满忧郁，不再说下一句。
　　从那以后，白都伊再也没有见过世美的笑容，一颗星星就此坠入银河，消失不见踪影。
　　逃避可耻但有用，漫长的岁月平等地消磨着每一个人的记忆，但是每当世美带着厌世和叛逆的态度与白都伊相处时，白都伊总会不自觉地选择原谅她，却忘了是为什么。
　　可就在世美告白的那一天晚上，这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出现在白都伊的脑海里，将她长久以来组织的心理防线一步步蚕食殆尽。
　　白都伊躺回病床上闭目养神，心里想着：要不就这样吧，就这样维持现状吧，我什么也不用做，她也会开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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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美醒来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恩星打电话，让她赶紧过来照看婆婆，自己要回家给婆婆做饭吃。
　　为了多留一些时间给想见的人，世美在白都伊无法看见地地方，开启倍速生活模式，并且自动屏蔽掉无用社交，比如我们的好室友大哥。
　　治强看着为妈妈做饭的世美的脸上洋溢出的笑容，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