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转周期》季吾等

36、同意

　　许久季随星都没有反应。
　　就在顾沉宇以为他不同意时，他听见季随星几乎不可闻的声音：
　　“好。”
　　顾沉宇猛地抬头看他。
　　但季随星不以为然，简单擦掉眼泪，起身把地上的小刀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
　　半晌他才继续补充道：“我爸那边你不用担心，他已经同意了。”
　　“那你的病……”
　　“快好了。”
　　季随星看着窗外喃喃道。
　　他现在不想说话，顾沉宇在他的身边他就很幸福了。
　　后来顾沉宇也没有离开，洗过澡后和季随星一起躺在酒店的床上。
　　他们面对面看着彼此，害怕下一秒对方就会消失。
　　其实他们只是有近一年没见，但仿佛已经分开了好多年。
　　困意渐渐袭来，季随星视线里的顾沉宇模糊起来。

　　“爸，我明天就能回去了。”
　　季随星站在阳台给季楷打电话。
　　他自从那天从酒店里出来就一直住在顾沉宇的家里。
　　他手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但顾沉宇手里还有一个案子要处理。一开始顾沉宇告诉他如果不放心季楷一个人在家，他就先回去，等这边忙完了就到D市找他。
　　但季随星太害怕顾沉宇会再次离开他，于是坚定地表示他在这等他。
　　似乎是考虑到自己的精神方面的问题，季随星没敢出门，只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等顾沉宇回家。
　　其实在之前他是可以正常与人交流和工作。
　　这些可以做到的前提是他没有接触到诱病因素。
　　可他现在天天都能看见顾沉宇了。
　　他不想告诉顾沉宇现在自己出现功能性紊乱的症状了。
　　他整日整日的昏睡，却坚持在顾沉宇回来前醒过来。
　　有一天他在下午醒来愣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的名字，只知道他现在住在顾沉宇的家。
　　为了集中注意力，他开始整天抱着手机给顾沉宇发信息。
　　这也让顾沉宇在开会时总盯着手机看。
　　莫平乐耐住火气，会议结束后把顾沉宇拉到角落就开始数落他：“你说说你最近怎么回事，一分钟里你有一半时间都在看手机发消息。”
　　顾沉宇哼笑一声，不解释。
　　“家里是不是藏什么人催着你回去了？”
　　莫平乐向来直觉很准。
　　他看着顾沉宇得意的表情，心道还真被他猜准了！
　　“怎么不叫他出来让我们认识认识？”
　　“你认识他，”
　　顾沉宇打完最后一个字就关上手机往回走，留下莫平乐一脸懵。
　　“我认识他？”莫平乐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难道是小星回来了？！”

　　下午四点，季随星被闹钟吵醒了。
　　他慢吞吞地坐直身子，愣了半天。
　　今天顾沉宇似乎很忙，一开始他发的消息顾沉宇还能回他两句，但后来就没有回应了。
　　季随星作为他的同行，知道律师一天有多忙，于是不再执着发消息，定了个闹钟睡到现在。
　　就在他准备起身倒点水喝时，他听见门外传来谈话声。
　　他还在思考是不是有小偷进来时，顾沉宇推开卧室的门和他打了个照面。
　　一时间季随星也不问顾沉宇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早，只是语无伦次的解释自己只是睡了一小会儿没有很久。
　　他小心地观察顾沉宇的表情，生怕他会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但顾沉宇显然没有发现，反而还有点高兴。
　　“猜猜谁来看你了？”
　　不等顾沉宇说出下文，季随星就听见熟悉的声音：“我的好星星，姐姐来看你了！”
　　陆姚一向热情，上来就抱住季随星。
　　莫平乐紧随其后，冲他晃了晃手里两个大袋子。
　　“陆姐，莫律，你们……”
　　季随星有点不知所措。
　　“你这个臭小子，当初走的时候一声不吭就罢了，现在回来了也不跟我们说，是不是没把我们当朋友啊。”
　　陆姚嗔怒道。
　　季随星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你们一直是我的朋友，只是……”
　　“好了，跟你开玩笑呢——行了，本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为难你了。但是下一次不要不辞而别了，听到没有。”
　　季随星点头如小鸡啄米。
　　“怪我没提前跟他说。”
　　顾沉宇揽着季随星的腰，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这种程度的社交可以吗？”
　　季随星猛地抬头看他。
　　原来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他是他抑郁症的诱病因素，知道自见过他后就变得很异常。
　　他也知道他已经出现功能性紊乱的症状，甚至有时会记不清自己是谁。
　　他不说，是害怕表现的心疼在他眼里看来是由于自己的无能而换来的同情。
　　但顾沉宇又不可能坐视不管，于是把莫平乐请到家里来让季随星枯燥的生活增加一点亮色。

　　后来顾沉宇处理完手里的案子，特意请了一段时间的假，陪季随星回到了D市。
　　季楷那边季随星早就打好了招呼，但顾沉宇还是不放心。
　　于是季随星当面拨通季楷的电话。
　　“还有多久能到？周姨已经做好饭了，我叫司机去接你们……”
　　季楷似乎在看电视，电话那头传来播报新闻的声音。
　　“爸，你能来接我们吗？”
　　果然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季随星以为他不同意时，季楷突然说：“把位置发给我。”

　　于是两人站在机场等了一会儿，季随星就看见了他家的车子向这边开过来。
　　“爸……”
　　季随星不敢看此时他爸是什么表情，做贼心虚似的把行李放在后车厢后坐在了后车座。
　　相反，顾沉宇大大方方地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
　　“伯父好。”
　　季楷没让顾沉宇太难堪，但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不说话了。
　　到了季家，季楷刚要开口和顾沉宇已经给他安排过房间了，季随星就连忙抢先道：“他跟我住一个房间。”
　　季楷瞪了他一眼，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后，季随星去洗澡，而顾沉宇则被季楷叫去书房聊了会儿天。
　　等季随星洗澡出来时，顾沉宇已经从书房里出来了，正坐在床边收拾东西。
　　于是他上前从后背抱住顾沉宇，问他：“我爸都跟你说了什么？没劝你和我分手吧？”
　　“没。”顾沉宇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他跟我讲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嗯。”
　　顾沉宇回想刚才季楷在书房和他说的关于季随星的每一句，心脏就忍不住抽痛。

　　“他这个孩子，以前在学校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不知道跟我们说，害怕我们担心。”
　　“他曾被同学排挤过，经受过无数次的冷暴力。甚至可以说，他是在没有朋友的世界里长大的。”
　　“可我和他妈妈工作都太忙，只给他提供了物质上的支持而忽视了精神上的照顾。”
　　“那天他抑郁症复发，心理医生又诊断出他还有轻微的创伤应激障碍，我想可能这和他学生时期的经历有关。”
　　“我知道你们能走到这一天都不容易，也怪我以前太迂腐，即使小星的母亲劝过我多少次，还是觉得当父母的就得看见自己的孩子结婚生子……可是在看到小星发病，我又觉得只要小星幸福快乐就好了，管他是跟男人还是女人在一起，只要他喜欢，我就接受……”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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