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老道别跑！》神于天圣于地

13、他与她的故事

　　超凡入圣的仙君，俱经历过情劫。

　　渡过情劫的标准，并不是凡人说书话本里面的断情绝(欲)，而是“拿得起，放得下”。

　　溢臻渡劫之前，曾经问太上老君：“师尊，这‘拿得起’，指的是敢爱敢恨吧？既然爱了恨了，却又要‘放得下’，岂不是始乱终弃？情之道，也太过随意了些……到底何为‘情’？”

　　太上老君只拿着个棒子在一盘不断冒出白色泡泡的糊状物里使劲搅拌，并不十分认真地回答：“这情啊爱啊，是世上最恼人的东西。你想‘拿’起来容易，但要‘拿’得牢却十分困难。稍不注意，它就从你手指缝中溜走了，偏偏还留几丝痕迹挂在你的指头尖尖上……就像这个！”那根棒子被老君提出了糊糊的表面，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白色物体丝丝缕缕缠在棒子上。

　　“……按照这个配方，新的结界大概想甩也甩不掉。”溢臻把手上的药丸扔进一个玉碗里，又取出旁边柜子里一个彩色琉璃细颈瓶子，将瓶中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滴到那药丸上面。液体碰到药丸的瞬间，整个屋子溢满了树木花叶腐臭的味道。溢臻面色不改，端起玉碗将药丸倒进老君正在起劲搅拌的白糊糊里面。

　　“你的悟性不错，情爱确实也有甩也甩不掉的类型，那就成了执妄，于修道无益。”太上老君右手握住棒子，左手幻化法印，棒子上逐渐浮现出金色的细细字体来。溢臻在一旁施法刮起一道微风，将所有的泡泡都赶回白糊糊里面去。

　　师徒二人折腾了好久，结界的施法材料——再没有泡泡冒出来的白色糊状物终于大功告成。溢臻不紧不慢地问：“师尊，你还没有回答弟子的疑问。”

　　太上老君没做声。

　　“……弟子参悟谜底之日，再来向师尊请教。”

　　太上老君只点点头。

　　溢臻施礼告退，离开炼丹房。

　　而九烟，在炼丹房外等着他。

　　溢臻很早以前就知道，九烟就是他的情劫。

　　九烟笑，他就高兴；九烟悲，他也不痛快；九烟怒，他跟着瞎着急……九烟是他心里的一道风景，捉摸不定，却又令他魂牵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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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青梅竹马。

　　九烟是前任蓬莱之主亲手撷取的一截香薰木，自身本是通了灵性的，又因沾了蓬莱之主的仙气，未来得及点燃，竟就落地成仙了。

　　许是当年的蓬莱之主对未能点上熏香有那么一点点介怀，所以这截香薰木才会被赐名九烟。

　　现如今的溢臻恣意潇洒，九烟仙君婀娜飘渺，二人的风度涵养堪称仙界楷模。只是遥想当年，他们两人的相识可说是毫无美感可言……

　　蓬莱有三宝，仙兽、仙草、仙人。当时即位没多久的太上老君抱着小溢臻跑到蓬莱仙岛上，美其名曰串门子，实则是打着仙草的主意。前任的蓬莱之主喜欢孩子，抱着溢臻乐了好半天，才放手让孩子自己玩去。

　　溢臻的小脚板一沾地，马上跑了个没影，他可是记得师父出门前交代过的，看到稀罕的花花草草要连根拔起带回昆仑山去。才走了一会儿，溢臻就发现地上有一截奇异的香薰木。

　　太上老君虽说没个正经，对炼金这一块却是情有独钟，要说整个天界，再没有哪个神仙的炼金术能比得上太上老君。而炼制熏香，是跟炼金术这一块沾上了边的。好的熏香有助于修行，就是歪门邪道一点的熏香，也是各有妙用。所以溢臻看到地上这截仙气满满的熏香，毫不犹豫就捡了起来塞进怀中。

　　在蓬莱仙岛经历了被仙鹤用嘴巴敲脑袋(⊙o⊙？)、被根部可以从土里面抽出来当腿使的大红花追着跑(@﹏@)~ 、被人参精像土拨鼠一样在地洞里面钻来钻去就是叫你捉不到(╰_╯)#……等等徒劳无功的寻宝行为之后，溢臻决定坐在蓬莱殿前的大树下等师傅回去。

　　刚刚才折腾得七晕八素，现在忽然静下来……溢臻懒懒地靠在蓬莱树干上，微微仰着头看向树叶间隙那一小块一小块的蓝天白云。

　　风、树叶、光、香气……溢臻让自己的心沉在这一方静谧中，百无聊赖地让自然的一切扑面而来。等等，香气？

　　溢臻把手伸进前襟里面摸索，很快把那截香薰木取了出来。凑到鼻子下闻闻，嘿，挺香的。于是左手一扬，一个小火苗出现在那截香薰木的一头。

　　马上，惨叫声响彻云霄。

　　很久很久以后，溢臻曾经问九烟：“当年我到底是烧了你的头，还是烧了你的脚？”

　　九烟刨了溢臻一眼不说话，而一旁的沧无痕在九烟背过身去的时候指了指九烟的pi股，笑得云淡风轻——直至九烟拧了沧无痕的耳朵，这笑容又转成了苦瓜脸。

　　溢臻眼睛看向别处，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表情喝着杯中的玫瑰蜜茶。

　　只是这杯蜜茶，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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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烟，”溢臻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准新娘不呆在家里做嫁衣，跑出了做什么？”

　　九烟笑盈盈地吐出恶语：“废话，当然是有事才来找你的！”

　　溢臻的双唇咂巴几声，说：“你在未来夫婿前一个样子，到我这里又另一个样子，小心无痕退婚啊~！”尾音故意拉得老长，听着像挪揄，实则是担心九烟听出自己的真心来。

　　九烟赶紧双手轻拍两下面额，确定现在是端庄贤淑的造型了，才用温柔的语调对溢臻说：“臻臻，你知道我一紧张就变了脸……再敢说‘退婚’二字我就跟你没完！”

　　溢臻心里苦笑，脸上却带着逗趣的表情说：“是、是、是！是我的错！无痕又不是不知道你只对我这样。现在这炼金的院子里就我们两个，师傅在屋子里炼金，短时间内不会出来的。你就放松点，用不着那么拘谨。到底是何事要急急忙忙找来？”情伤是真，但是爱意和关心不会变。蓬莱仙岛在仙界也是不大不小的一方势力，未来的蓬莱岛女主人怎能婚前跑出来找其他男人，被哪位古板的上仙了，少不了被教训一顿。

　　原本微微上扬的眉角慢慢耸拉下来，眉心轻蹙。九烟静静地、直直地盯着溢臻腰封上的玉石，或者她什么也没看，只是需要让眼睛找个焦点。溢臻没有催促，不安却一点点沉淀到心底，在心湖里泛起酸涩的涟漪……到底是怎么了？

　　仿佛没有重量的声音飘落在溢臻的耳边：“溢臻，无痕……他爱我吗？”

　　溢臻的眼眶微微地撑大了一些，又收缩回去：“你不相信无痕？”

　　九烟扯开了一个笑容：“我信，溢臻，我信！”声音有点颤抖：“我爱无痕！”

　　溢臻的心仿佛被捶了一记，突突地痛。

　　“溢臻——”太上老君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快！卷轴！#@%￥%……”老君仿佛不小心吞进了什么东西，断断续续地打着嗝听不清楚。

　　很快，溢臻就知道老君吞了什么东西了——从屋子的每个缝隙里面都冒出了白色的泡泡。

　　“你去忙吧！”

　　溢臻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看到九烟的脸上又挂上了笑，仿佛几近崩溃的脸色从来没有出现过。

　　“九烟……”溢臻上前想再说些什么，九烟咯咯笑两声，驾起祥云飞走了。

　　那一天，昆仑山众人都被淹没在泡泡的海洋里，直到熬绝寒派来水龙用雨水将昆仑山刷了个遍。

　　拿起过么？放下了吗？——溢臻将这个秘密封在了心底。

作者有话说

　　没看错，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