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莫嗔

3、朋友？

　　六点，闹钟响起，陈川挣扎着关闭床头的铃声又挣扎着坐起。
　　晃了晃像是被纸糊住的脑袋，迷迷糊糊下了床，洗漱过后才算勉强是清醒。
　　她偷偷推开客房的门，看到鼓起的被子，心里悄悄浮现出喜悦，又小心地关上了门。
　　换上校服，背上书包，写了张纸条贴在客房门上陈川小心地关上了门，向着学校走去。
　　陈帆起床后，刚一拉开门，一张黄色便利贴就落在地板上，她弯腰捡起——“我去上学啦！别忘记吃早餐！——川”
　　这狗爬字……
　　陈帆捯饬完自己，在家里四处转悠着，寻思着是否有遗漏的东西，黄色便签纸静静躺在茶几上，她顺手塞进了口袋，关上门就上班去了。
　　一中食堂，陈川点了一碗素粉，正哼哧哼哧的嗦着。
　　钢碗与钢桌碰撞的声音传来，陈川动作一凝，又继续旁若无人的吃着。
　　“陈川……”
　　对面的人声音有些小却精准无误地传入陈川的耳朵。
　　“你没事吧……”
　　陈川停下筷子看向桌子另一边的人，眼神冷冽，“我应该有事吗？”
　　说着，吃完了最后一口粉，抬着碗离了座，徒留赵沁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早晨七点，空荡的教室陆续被喧闹声填满，藏在一个个衣兜里的早餐将教室浸成了另一个食堂。
　　陈川的位置靠窗，一到座位就打开了窗户，雨后清新的空气涌入，让她的脑子稍稍清醒了几分。
　　拿上水杯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喝下，掏出单词本便旁若无人地背了起来。
　　右边的座位像是故意般传来声响，陈川却熟视无睹。
　　“陈川！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再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你说好要帮我的不是吗……”
　　这下不能当作没事发生了，陈川一只手握紧，心里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不气不气，不气不气，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气不气……
　　陈川吐出一口浊气，转过身子，“赵沁，你觉得我该信你吗？
　　你当初要帮忙是怎么跟我说的，事实又是怎么样的，
　　呵，我好心帮你，你转头就把我卖了，你还指望我好声好气跟你说‘我没事，你别在意’吗？我还没那么贱。”
　　说完，陈川松了松右手握紧的拳头，接着道：“还有，我没有朋友！至少，不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赵沁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恰巧老师进班堵住了她即将说出的话语，最后这一天下来两人竟再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
　　这一天陈川都显得心不在焉，一堆或好或坏的回忆浮在脑海之中，扰得她心神不宁，草稿纸上的黑线画了一条又一条，缠在一起，像极了她纷杂的思绪。
　　夜晚，十点半，最后一道铃响，一天的在校生活结束，陈川是走读生，她像往常一样，收拾书包，刷脸，然后走出校门。
　　一堆家长一如既往地等着接自己的孩子，陈川只看了一眼就迅速脱离人群。
　　月光明朗，照亮归家路，走路回家的人本就不多，向着陈川家方向的更显得寥寥无几。
　　陈川低头走着，手里拿着小甘，借着路灯光亮，背着不知道第几遍的古诗词。
　　“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诶，没看到？”
　　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陈川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但她并没在意，自顾自走着。
　　“陈川。”
　　平淡的语气，简单的称呼，却令陈川被定身般停在原地。”
　　身后的人快步走到她身旁，“来接你，走吧，回家。”
　　陈川微怔，看向不知从何时开始等在这里的陈帆，那人微笑着看她，眼里倒映着她傻乎乎的面容。
　　陈川心里涌入一丝暖流，一天的郁闷一扫而空，她扯了扯书包垂下来的带子，“嗯，回家。”
　　与名字相反，宁城即便到了夜晚也并不宁静。
　　夜市摊沿路摆满，成堆的中年人，年轻人围在一张张小方桌边享受着独属于夜晚的烟火气，低叹生活不易，把酒未来可期。
　　陈川早已看惯这样的景色，但陈帆对此更多的却是陌生，不知不觉，步子便放慢了许多。
　　“你没吃晚饭？”注意到陈帆的目光，陈川也跟着慢下来，问道。
　　“啊？”
　　“我们去吃烧烤嘛！”
　　“我不饿……”
　　“我饿，我六点吃的晚饭，上完晚自习都饿了，烤了回家吃好不？”
　　语气虽是问句，但陈川却已经拉着陈帆到一家熟悉的摊子上挑起了食物。
　　“叔，带走。”陈川熟练的将装食物的篮筐放在老板烧烤架旁。
　　“诶，好。”略微肥胖的中年人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稍稍偏过头来。
　　“小川今年高三了噻。”
　　“诶。”
　　“都成大姑娘了啊……”
　　陈川一向不习惯同长辈交谈，只得嘿嘿地笑。
　　摊子老板终于注意到旁边的陈帆，“哟，这是你姐啊？也没说你家还有一个啊？”
　　“啊？哦，我舅家的，高三了，来监督我学习。”
　　“哦……长得好像哦。”
　　原来，曾经的我是这样的。
　　陈帆看着身旁正傻笑的人的侧脸，心里不禁想道。
　　等待的时光里两人并没有什么交谈，陈帆玩着手机，陈川继续背着书。
　　“拿好哈。”
　　“谢谢李叔。”
　　烧烤烤好，陈川顺手去拿，自然而然地付了钱。
　　走在路上，陈川直接打开了包装盒，往陈帆那边递了递。
　　陈帆挑了几串小肉串拿在手里，一口咬下。
　　“诶？咋就只吃肉啊！”陈川拿了一串小瓜吃着，汁水迸射在嘴里烫得她哼哧哼哧地哈着气。
　　陈帆瞥了她一眼，“热的肉好吃啊。”
　　曾经的她喜欢把好吃的留到最后，就像时常吃的烧烤，吃到最后肉凉了吃起来味道也没那么鲜嫩了。
　　陈川若有所思。
　　两人走得不算快，还没到家包装盒里的烧烤就早已被吃了个精光。
　　顺着昏黄的路灯走上楼道，掏钥匙开门，两人分别冲了个澡，然后互道晚安。
　　今晚陈帆没再做蔫吧葱花面充作晚餐，但陈川无论是心还是胃仍被名为满足的滋味浸润，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