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归》桑野行舟

21、第 21 章

　　难不成这是古代版的土味情话？

　　沈煜顿时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李潇儿侧过头，望向身侧，易少寒正看着河水里闹腾的一群人。

　　“少寒，咱们要不去树林里逛逛吧。”

　　几个人在水里抓着鱼，很是热闹，连一向温顺乖巧的宋妙妙，都难得的放松一回，一直在笑。沈煜无疑是最兴奋的那个，就数她笑声最豪放。

　　易少寒应了声：“林子里有蛇，不安全。”

　　“有少寒在，就没事，我不怕的。”李潇儿不死心。

　　“我今天没带刀。”易少寒冲她笑了笑，“没刀不方便。”

　　李潇儿咬了下嘴唇，易少寒不愿去，她也勉强不得。两人在树底下坐着，她喜欢和易少寒待一块，才不管那头如何热闹，也不要过去。

　　可是，易少寒一直望着那边，和自己说话也是心不在焉，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其中就沈煜最欢脱。

　　她不确定易少寒是否看的是沈煜，但李潇儿不得不承认，一众人中，她确实是最吸引目光的那一个。以前的沈煜再怎么娇纵无礼，也还有大家闺秀的骄傲和矜持，断不会这般肆意洒脱，而与他人如此欢闹，在她印象中也是没有过的事。

　　以前，她总是跟自己抢着跟易少寒说话，不会给两人独处的机会，现在，沈煜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和易少寒靠近。

　　既然如此。

　　“少寒，妙妙她们好像玩得很开心诶，要不我们也去吧。”

　　“好。”

　　李潇儿没想到易少寒会如此快速答应，一时愣住。

　　“鱼鱼鱼，我这边我这边，快，快捞。”沈煜压着声音，生怕把脚边的鱼吓跑，又赶紧让周明允拿着抄网过来，“对，就那里。”

　　周明允看准时机，猛地下网，一下将鱼捞起。

　　“抓到了！”

　　“明允你好厉害。”陈茜茜盯着网里蹦跳的鱼，眼睛都亮了起来，“妙妙，你快看。”

　　鱼还挺大，沈煜撩起袖子，把鱼从网里拿出来，双手抓紧，生怕那鱼脱了手，要是掉回水里，可得心疼死。

　　抓好了鱼，刚一抬头，正好看到易少寒往这边过来，沈煜将鱼高高举起，兴奋道：“易少寒，看，鱼，我们捞到鱼了！”

　　下一秒目光瞥到李潇儿一脸阴沉地出现在易少寒身后。

　　不好！

　　沈煜立马低下头，收起笑脸，默默把鱼递给朱匀，往后退了几步。

　　“茜茜，要不要试试？很简单的，我来教你。”周明允被夸的很是得意，便让陈茜茜过去，手把手地教她怎么看鱼，怎么捞才准，“你看见鱼，但那不一定就是鱼的位置，所以你得往旁边一点，对，就是这样。”

　　宋妙妙对捞上来的鱼比较感兴趣，跟朱匀两个人蹲在地上，瞧着鱼嘴一开一合的，聊着聊着还讨论起了这鱼上了岸，没水的情况下还能活多久，为此两人甚至打起了赌。

　　人都有事干，就剩自己还在水里站着，不行，这个时机不能单着，单着意味着危险就找你一个人。沈煜赶紧走到宋妙妙身旁蹲下，跟他们一起讨论着捞起来的三条鱼。

　　“少寒，等下烤鱼吃吧。”朱匀见他们走来，指了指地上的鱼，“咱们七个人，再捞四条就可以了。”

　　“行，那我去林子里捡些干木柴，附近有个村庄，再去那借点盐。”易少寒蹲下去看了眼，鱼挺肥，也够大，确实可以烤着吃，又跟李潇儿道，“潇儿，林子里危险，你留在这跟他们一起，沈煜，我们走。”

　　沈煜一脸懵，啥情况？看易少寒这欠揍的脸，一副赶紧的，走了的表情。

　　不是，你叫我去干什么？沈煜心想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她才不要去，于是立马摇头拒绝，指着鱼：“你和潇儿去吧，我要看鱼，等下还要捞鱼，没时间。”

　　“潇儿怕蛇，你不怕，走了。”易少寒不管她拒绝，还不忘跟李潇儿道，“潇儿，你在这安全些。”

　　宋妙妙也跟她道：“小煜，要小心哦。潇儿，你快来看。”

　　“多捡点柴回来。”朱匀看了眼沈煜，“你在这也没事干，赶紧的，去干点正事，去吧。”

　　她很想说大哥你不也没啥事干吗，用草穿个鱼，妙妙也能做啊。易少寒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

　　你丫松手！这混蛋，就是故意的！沈煜气急，又不好发作，大家都在，没必要为了这点事搞得不愉快，可是，她真不想去啊！

　　被强拉着走时，沈煜心死了，算了，罢了，她认命了还不行吗？拽那么紧干什么，她不会跑！

　　“大哥，你慢点，我鞋没穿，等一下。”

　　沈煜忙拍着易少寒的手，这家伙总算是松开了，跑过去穿鞋时她都不敢抬头，不用想都能感觉到李潇儿的目光正在她这边。穿好鞋后，她握紧拳头忍着，跟易少寒进去林子。

　　离了众人视线，沈煜也不装了，一脚朝易少寒踹过去，咬牙切齿：“易少寒，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易少寒挑眉。

　　“你明知道潇儿喜欢你，不喜欢我，而我不是那个沈煜，我对你没感觉。你这样把我叫过来，而让潇儿在那等着，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你骗鬼呢。”

　　“这样吗？我没想那么多。” 易少寒停下看着她。

　　“那你干嘛不让潇儿过来？”沈煜问他。

　　“你能踢蛇。”易少寒简明扼要，“我不会，也不敢。”

　　不会你个头，你石头都能问出话来你还不会，你捏人脖子跟捏鸡脖子一样你还不敢，你都快上天了你。但是沈煜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不敢说出来，万一不小心暴露，让他知道自己跟别人在背后说他八卦，那不是死得就惨。

　　不行不行，她不能说，打死都不能说，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说漏嘴。

　　于是沈煜对于他这回答，回了三个字：“你放屁！”

　　易少寒笑着，把她推到前面：“麻烦开路。”

　　沈煜捏紧了拳头，开就开。她往林子里走去，里面干柴倒是多，没一会儿便捡了一大把，抱在怀里。一转身，易少寒依靠在树干上，抱着手，空荡荡的，别说一根树枝了，连根毛都没有。靠，这家伙，自己在这哼哧哼哧地干活，他倒好，悠哉悠哉看自己忙活。

　　她把手里的柴火放下，拍了拍手，指着里面：“去，到你了。”

　　易少寒没说话，指了指旁边，沈煜往那边看去，是一棵倒地的树，看样子应该是被雷劈断的，时间久了，早已干枯。

　　就这一棵，都够他们烧的了，他明明看到了却不说，这混蛋！

　　“小心你迟早跟这树一样。”沈煜蹲下身，把柴火再次抱起来，这可是她的劳动成果，就算有那树，也不能随意扔了，再说，捡都捡了，不能浪费，“你走前面，开路。”

　　见沈煜气呼呼的样，易少寒忍笑，转身往旁边走几步，把那树从草里抽出来，拖着在前面走。

　　他们没进太深，回去也很快，柴火有了，接下来便是到附近的村子借盐。

　　沈煜坐下，掰着木柴：“我不去了，易少寒你要去你自己去。”

　　借盐李潇儿总可以去了吧，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刚说完，眼睛就瞥到李潇儿说着要跟易少寒去，这样挺好，至少有半个小时自己不用对着这两人。

　　快去吧快去吧，赶紧的，沈煜心里默念着。

　　“小煜，我也想去村里看看，能不能借点香料回来。”鱼嘴不再张合，宋妙妙看够了，也起了身，“咱们一起去吧。”

　　沈煜再次懵了，不是，刚才说她没事干把她喊去捡柴，现在她忙着呢，怎么还让她去？

　　她不要去，也不想去，就算有宋妙妙在，她也不想。

　　“沈煜你还待着做啥？万一路上再有蛇，少寒护着潇儿，你还能保护妙妙。”陈茜茜刚才跟他绘声绘色描述了遍沈煜踢蛇的伟岸光辉事迹，周明允对此并没有特别意外。

　　毕竟他曾见过沈煜拿花瓶砸关威，那气势，不得不说，当时的他还是惊住了。

　　不过沈煜也有分寸，没有往人头上砸。

　　他把捞上来的鱼递给朱匀，继续道：“早去早回啊，这鱼都快捞够了，等你们回来也杀完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煜再说不去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确实，李潇儿那样，易少寒顾她都够了，自己确实应该去保护宋妙妙。

　　去就去吧，就是，去的路上沈煜特意拉着宋妙妙走后一些，一是和前面的两人拉开距离，二是她还有问题想问问宋妙妙。

　　这些问题本来是打算来的时候问的，奈何那蛇的突然出现，一时打断了她的思路，现在她得续起来。

　　“怎么啦，小煜？”宋妙妙被沈煜拉住，停下脚步，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又有蛇啊？”

　　说着立马抱住沈煜的手，吓得不敢再走，脸上都是惊恐。

　　“没，没蛇，不用怕。”沈煜安抚着，看了眼前面的两人，离自己有段距离了，便压着声音开口，同时缓慢向前，“妙妙，就是，我有件小小的事情想问一下你。”

　　听到不是蛇，宋妙妙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小煜，是什么事呀？”

　　沈煜斟酌着语句，想着怎么才能把话说清楚。主要是吧，这事情，她思来想去，也搞不明白。

　　“那个，妙妙，你们说我喜欢易少寒，然后潇儿也喜欢。那我和她，跟易少寒的关系，怎么感觉，大家好像不觉得奇怪？”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也偷偷问过小青，但无解。按理来说，这群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可他们似乎将其当做一件很平常的事，连当事人之一的易少寒似乎都习惯了这样，不管是李潇儿的靠近，还是之前沈煜的霸占。

　　这关系，总让她感觉到怪异。

　　按照他们之前的反应，这群人无一例外是讨厌沈煜的，可说起喜欢易少寒这件事，又好像都偏向于她这边。

　　每一个都说沈煜喜欢易少寒，抛开她追求太猛不说，李潇儿竞争力更大才对。然而除了听小青悄然提醒过一次，李潇儿喜欢易少寒，对此她都没听到过这群人主动说起。

　　那天晚上她也想问易少寒来着，总觉得别扭，她和宋妙妙等人也不熟，主动去找人家问那更怪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大家对她印象有些改观，索性赶紧把问题都抛出来。

　　宋妙妙看着她，笑了出来，搞得沈煜莫名其妙的，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小煜，你忘记了，事情是这样子的。”宋妙妙笑完了才跟她道，“你和潇儿从小就喜欢少寒，我们都知道，对于我们来说你们都是朋友，你之前是比较霸道，但是，你们哪一个嫁给少寒，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么开明？沈煜心想，那也不对啊，她问：“那为什么只是听你们说起我喜欢易少寒，却没有听过潇儿的啊。”

　　她记得易少寒说过丞相是希望李潇儿做太子妃，但那八字还没一撇，且太子喜欢的人是自己旁边的这个。再设想一下，假如这事只有易少寒知道，他们并不知晓的前题下，也不说就奇怪了。

　　宋妙妙点着头，明白了沈煜的意思：“那是因为潇儿比较害羞，每次说起这个她都会脸红，就不许我们说了。另外丞相也不喜欢我们说这个，大家就没再提了。”

　　啥？沈煜看向前面走着的那两个，李潇儿就差贴在易少寒身上了。她，李潇儿，害羞？沈煜发觉自己越发搞不懂这个社会了。

　　“那，易少寒他就没什么表示吗？”沈煜问道。

　　她好像没有看到过易少寒拒绝反抗，不过也没接受就是了。按照现代社会规则，这是明晃晃的中央空调啊，还是渣男牌子。

　　“这个啊，”宋妙妙解释，“少寒从小就说了呀，说了好几年，但不管他怎么拒绝，你和潇儿都不放弃，他也没办法了，索性就不说了，估计是放弃了吧。”

　　这么执着的吗？原以为就正主恋爱脑，没想到这李潇儿也不相承让啊。

　　对不起易少寒，是我错怪你了，不是你渣，而是这两个人，太那啥了。沈煜再次朝易少寒投去同情的目光，这家伙，这些年可真是受苦了，这都算什么事，遭遇真惨。

　　“妙妙，那个，易少寒既不喜欢我，如果他也不喜欢潇儿，那他日后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决定娶妻生子了，不得乱翻天。”

　　她是无所谓了，反正不是正主，不过李潇儿真的能心甘情愿放弃？能善罢甘休吗？喜欢这么多年，可不是说能放下，就能够做到全然放下。

　　“小煜，身为官宦子弟，婚姻大事我们是做不了主的，你和潇儿，还有少寒，都不一定能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喜欢的，未必就是最后陪伴自己过一生的人。”说到这个，宋妙妙自嘲一般地笑了笑，“不说这个了，小煜，你今天问这么多，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沈煜摆手：“没没没，我就好奇，好奇，我们跟上去吧。”

　　刚走近，易少寒恰好回头，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沈煜先转开眼，而后，她听到易少寒说。

　　“到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