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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如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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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行李前,陆兴宁特意将东西归了类,还特地在包裹的外包装上做了记号,所以她总能精准地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因此收拾起来也不费劲。
可她现在却总提不起劲,只是铺个床铺,就花费了她足足十五分钟的时间。
将长毛地毯平铺在大床的一侧后,陆兴宁便泄了气,她躺了下来,拿起手机,高举至头顶以上,然后就懒散地观看起了小视频,以此来度过这漫长的、百无聊赖的时光。
今日不知怎地,陆兴宁的视线总是会停留在每个视频的女孩身上,观察她们的妆容,细究她们的穿搭,感叹她们的美貌。
容貌焦虑也随之而来,陆兴宁抱着期待点开了拍摄的按钮,可在特效要上脸的刹那,她又立马关闭了手机。她将手机放在胸口,开始闭目沉思。
深思良久,陆兴宁起了身,她来到了行李箱前,把箱子放倒,拉开拉链,将它展开,从半边的箱子里取出她的化妆包。
虽说平日没有化全妆的习惯,但陆兴宁还是备足了所有工具,而口红的数量最多。全是不同色号的,有些已经见底,有些还是崭新的一支。
纠结了半天,最后陆兴宁还是拿起了她常用的颜色较淡的那支。
涂上后,唇色提亮了不少,气色也好了少许。但陆兴宁总是不太满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迫于心里的压力,她还是擦掉了口红,重涂了一次。
跟自己犟了几次后,陆兴宁还是擦掉了口红,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陆兴宁无奈地起身,她径直走向了洗手间,来到了浴室台前,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给自己好好清洗了一把。
关掉水龙头的功夫,陆兴宁就听到自己门口传来了有序的敲门声。门外的人好似特地在心底默数着数字般,先敲一次,十秒后再敲一次。
快速重梳了头发后,陆兴宁就立马奔到了门前,欣喜地打开了大门。可惜,门外的人并不是心里期待的那个。
门外的男人穿着西装,头发朝后梳平,紧紧贴着脑袋,没有一丝翘起的发丝,可以看出应是喷了不少定型水。他穿的西装的面料很好,做工也很精细,可套在眼前这个弓着背,耷拉着脑袋的男人身上却显得有些别扭。
自陆兴宁打开门时,男人就一直低着头,好似刚受过重大创伤般,满面愁容,嘴唇干裂脱皮,整个人阴气沉沉的。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陆兴宁后,他才稍微抬起了一点头。
“这是给我的吗?”陆兴宁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男人递过来的白纸。
当陆兴宁正瞄见姓名那栏时,李奇就慌乱地抽走了她手中的那张纸,迅速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东西挂到了陆兴宁的手中。
他解释道:“这个才是你的,刚才有个男人托我将这个交给你的,他说他姓温,他说临时有事没办法亲自送过来,他说……这里208吧?我没送错吧。”
李奇微微退后了一小步,身子微微往后倾斜,沿着门框打探了一圈,终于在看到大门左侧的门牌后,他才敢吐一口气。
“好,谢谢。”
陆兴宁微微一笑。
“不……客气……”
李奇话音刚落,陆兴宁就想关上房门。虽说都是些透明的白色塑料袋,只要随便举起看看,就能看清里头的东西。可陆兴宁不知为何就是想坐在椅子上,好好研究一番。
不巧的事,门快要被关上的一瞬间,门边突然多了一只手。它微微使力,强行展开了一点大门。
陆兴宁疑惑地望着李奇,她问:“怎么了?还有其他事吗?”
“可以加你个好友吗?我叫李奇。我也住在这附近,就是这小区对面马路的那座小区。你要是以后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可以联系我,我帮你买。我以前也住这里,前两年才搬到那个小区的。我对这一带很熟,有空也可以带你逛逛。”
就算是闭着眼睛,低着头,李奇的话还是说的断断续续的,好像说一个词,说一句话都要仔细斟酌一番。
陆兴宁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看着别处,胡诌道:“刚刚叫你送这些的是我男朋友,我不住这里,只是偶尔来这里陪他。”
“是吗……”李奇失落地睁开了双眼,他还是不敢看陆兴宁,只是垂着眸子在思考着什么。但立马他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也有直视陆兴宁的勇气了。
他伸手将手机举到了陆兴宁的下颚边,直逼她的喉咙,表情有些渗人,言语也十分激进。
“我不介意,我可以等。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喜欢的人,第一次主动很心仪的女生要联系方式。我刚刚面试回来,被那贱人狠狠地羞辱了一番。”李奇苦笑:“就当可怜可怜我,可以加我好友吗?就算这辈子不在一起也行,让我看看你的朋友圈就可以。”
陆兴宁咽了咽唾沫,尽管先前遇到过形形色色的跟自己告白的人,但她可从未遇到过像李奇这般的。
陆兴宁完全不敢动弹,她不知为何竟能看到这被硅胶软壳包装起来的手机突然显现出锯齿,表面还时不时地冒出骇人的血光。
大概是心里作祟,不过陆兴宁还是没有胆子再拒绝。她妥协:“我扫你吧。”
话语刚落,李奇就刷的一下跪到了地面,然后直接给陆兴宁嗑了几个响头,还不忘感激道:“好的,谢谢你,太感谢你了,你真是菩萨在世。”
陆兴宁楞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开始犹豫。她不知道怎样才是能够远离眼前人的最好的办法。
可她实在无计可施。
见着李奇从地上爬起,扬起嘴角,露出狠厉的笑容,强烈的窒息感让陆兴宁不禁后退了一小步。
好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挡在她的身前。紧接着他微微俯身替她关上大门后,转过身,将李奇带远了一些。
陆兴宁不敢走开,她怕温陆良会遭遇不测,可她全身发软,也不敢去开大门。
陆兴宁屈身透过猫眼往外望去,只见温陆良取出了两支烟,一支是给他自己的,一支是给李奇的。
李奇不悦,他拍掉了温陆良递过来的烟后,就开始怒斥起温陆良:“你知不知道二手烟的危害有多大吗!你知道你这是在伤害她吗!你根本配不上她!”
温陆良面不改色,出奇的冷静。有了对比,暴躁的李奇显得像跳梁小丑似的。
见此,温陆良微微屈身,凑到了李奇的耳边,低声与李奇说了什么,就使得李奇的表情变化莫测,从暴怒到惊恐,最后落荒而逃。
反之,温陆良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烟后,他就向下俯瞰,仍旧没什么表情,不知是不是在看李奇。
陆兴宁慢慢打开了大门,她悄悄地走到了温陆良的身旁,她也顺着温陆良的目光向下望去。
只见李奇害怕极了,连滚带爬的,径直地冲往了自己的家。
陆兴宁转回了视线,她抬头望向温陆良好奇地问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咳咳……”这里的风总是往一个方向吹,现在又站的近,邪恶的烟雾就趁机偷溜进了陆兴宁的鼻腔、口腔,害她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见状,温陆良立即掐灭了还在冒着星火的烟头,才淡淡解释道:“说了几句威胁的话。”他没有转头,只是微微扬着头,望着上空。
“你说了什么?”陆兴宁追问道。
温陆良垂眸望向陆兴宁,柔声问她:“很想知道吗?”
陆兴宁点了点头。
“就大家都知道的那些脏话。”
等了好一会儿,陆兴宁也没听到温陆良举出例子。
“你平日里也会说这些吗?”
“对啊。”温陆良继续望着远处,叹息道:“毕竟我也是人啊。”
“叮铃铃——”吵闹的铃声再次断了陆兴宁的说话的念头。
这一次温陆良倒是接的很快,也不给陆兴宁偷听的机会,他就大步朝楼梯处走去,快步下了楼梯,然后驱车离开。
目送着温陆良远去后,陆兴宁也回了房间,她将温陆良给她买的东西,统一摆放在了桌面。
温陆良给她买了一碗番茄面,一瓶常温可乐,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药物。
打开装有番茄面的上盖后,陆兴宁就开始一一研究起了那一盒盒药物的功效,只看外包装不过瘾,她还从盒子里取出了说明书,有时默念,有时朗读。
经她这般磨蹭,面因浸泡在汤汁里太久,都有点发涨,可陆兴宁却意外地觉得好吃极了,是不管再去尝试多少次,都难以再品尝到的味道。
温陆良是个大忙人,总是要到凌晨才能从外头赶回家来。如果不特地站在门口等他,也许这辈子都难以再见到他。此外,温陆良回复信息的速度也慢,隔着手机他变得更加高冷更加惜字如金。
陆兴宁趴在床上,慵懒地翻看着与温陆良的聊天记录。温陆良的态度真是越发冷淡,对于陆兴宁的邀约,以前的他还会逐条回复,而现在好似没看到信息似的,三天、五天甚至更久后才会回复几个字——忙,在忙,有点事,晚点回你……
但一碰面,温陆良就好似换了个人似的,眼神温和,瞧人时又柔情似水。
温陆良这种若即若离的表现,让陆兴宁备受煎熬。
一连被婉言拒绝了十五天后,陆兴宁也彻底放弃了为酬谢“救命之恩”而准备请他吃顿饭的念头。
“咚咚咚——”继李奇那事过后,只要外头传来敲门声,不管是否是自己的大门被敲响,陆兴宁就会集中注意力,凭第六感,结合敲门的人的敲门节奏以及话语来推断他们的好与坏。
这一回的敲门声离得有些远,不过这儿隔音不太好,陆兴宁也能听清一点。
“咚咚咚——”与刚才平和的敲门声不同,这一回的声音显得急促了许多。
“咚咚咚——”这次又好似敲门人在发泄情绪。
“咚咚咚——”伴随着暴躁的敲门声过后,敲门人高喊了一声:“温陆良!温陆良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陆兴宁焦急地从床上爬起,她迅速地穿上了外套,随手拿起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后,就动身去了大门前。
手刚握上把手,她又觉得不妥,就急忙去客厅提来了还未被装满的垃圾袋,快速将袋口封上后,她才打开了门。
刚拉开一点门,陆兴宁就听见了敲门人的口气从强硬转变为柔和,和刚才的咄咄逼人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良良,阿良,良哥,我求求你了,给我来开门呗,再不济接个电话也行啊……给个面子啊,良哥。”
陆兴宁特地放慢了动作,她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然后用余光打量着敲门人,犹豫着有没有给温陆良打小报告的必要。
敲门人身材健硕,尽管被宽大的袖口盖住了手臂,但肌肉仍若隐若现的。而他的头发也非常特别,不仅额前的刘海长短不一,后脑勺上的头发也参差不齐的,就好像园丁偷懒只修了花坛的一边似的。
千呼万唤还是没能唤出温陆良,故此敲门人转过了身,他低头给自己点了一只烟,这一刻他也终于留意到了一直偷偷打量着他的陆兴宁。
陆兴宁马上收回了视线,她局促不安地拉低了帽檐,重重地带上大门后,就强装镇定,转身朝楼梯处走去。
尽管朝前走着,但陆兴宁的注意力还留在敲门人的身上。她不好意思直接转头去望,只能竖起耳朵去听后头的动静。
一听到后头传来啪嗒啪嗒的走路声后,陆兴宁也加快了步伐。一不留神,她直直地撞进了谁的怀中。
刚挣脱出人的怀抱,陆兴宁就听敲门人抱怨道:“你怎么在这啊?刚听到你手机铃声,我还以为你在里面呢?你出去吸烟就不能带个手机啊。”
说完,敲门人也走到了陆兴宁的身旁,停下了脚步,继续发出疑问:“怎么染回黑发了?银发不是挺好看的吗?”
陆兴宁马上抬头去望,望着那张许久不见的脸,尽管只是十几日不见,但她却忽然觉得隔了好几十年似的。
岁月未曾在温陆良脸上留下痕迹,他依旧是被光偏爱的孩子,尽管有顶遮日,有人在旁,阳光还是只爱抚他一人,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等会有时间吗?”
陆兴宁缓过了神,她急忙对着正要跨进门内的温陆良点了点头。
“那待会一起吃个饭吧。”
说完,温陆良便走进了房屋,将耳根发红的陆兴宁独留在了外头。
自行冷静了一会儿,陆兴宁就疾步跑下了楼,将垃圾丢进垃圾桶里后,她就急匆匆地去了小商店给自己买来了一瓶冰镇雪碧。
行至离小商店稍远点儿的地方,她就拧开了瓶盖,咕噜咕噜地喝掉了三分之一。
因为是临时起意,也没约定好时间,陆兴宁不好意思让温陆良久等。她摸了摸左耳,感受到温度稍微降了一点后,她就马上小跑上了楼梯。
刚跨上最后一节台阶,陆兴宁就远远地看到有人倚靠在自己门前。
并不是温陆良,是刚才的敲门人。
因知道他是温陆良的友人,陆兴宁也卸下了防备,她慢慢走进。而敲门人好似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将烟丢到地上踩灭后,他就带着微笑,朝着陆兴宁走来。
还没碰上,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表明了自己的目的:“能带我一个不?”
见陆兴宁一头雾水,敲门人立即补充说:“温陆良说想要蹭饭,得先问问你的意见。怎么样,可以带我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