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巴的泼辣小夫郎》山岱王

23、第23章

　　五月底，两人的新屋就开始动工了。

　　请先生看好了黄道吉日，在地基中央摆上祭品，陆青松拿着三炷香拜四角，嘴里喊些吉祥话，求个平安顺遂。

　　这些话，陆青松私下里，反反复复练了好些遍，生怕祭拜时磕巴了，坏了运道。

　　这是他和荞荞住的屋子，马虎不得。

　　之后陆青松扛着铁锹，在每个角挖了几锄，这就算动土了。

　　最后，在祭桌前挖个坑，把烧过的纸钱埋下去，礼成，也寓意着，两人的新屋，可以正式开工了。

　　寿材店忙过了那两庄大活，也算松活了下来，王师傅知道陆青松家中建房，特准他隔几日去一次铺子里。

　　一来，让他有时间张罗建房事宜，毕竟陆青松是家中汉子，他得带着村里人一道忙活，不能只让帮忙的人去干活。二来，隔几日去一次铺子里，练练手，也不至于手生。

　　对此，唐荞那叫一个千道万谢，否则，他一个人张罗建房子的事，还真是够呛。

　　其实，也就是陆青松技术过硬，在加上悟性好，没几日就能自个上手做些简单东西了，这才在王师傅那得了优待。

　　否则，王师傅非得压着他在铺子里天天练不可，哪能糟蹋了那点灵气不是。

　　正如陆青松所说，两人到底是成了师徒。让陆青松汗颜的是，他头上还有个十岁的师兄。

　　对此，唐荞捧腹笑了好几晚，每次陆青松从镇上回来，唐荞都要打趣他。

　　“松哥，今日你的小师兄又说些什么好玩的了。哎呀，还好你今年就应了王师傅，你要是再晚两年去，若王师傅又收个五岁毛娃娃，你是不是还得叫五岁毛娃娃师兄啊。”

　　唐荞就跟他喂的大花鹅一样，被收拾了才老实。

　　陆青松结巴，讲不过唐荞，但是人别的地方功夫不错啊。唐荞被收拾得师兄、师兄叫个不停。

　　快乐得过了火，唐荞这才长了记性，不敢再取笑陆青松了。

　　*

　　出乎唐荞的意料，来帮他家建房的人，还真不算少。

　　除了表姑一家，还有好几个村里的汉子，村长家大儿子周大成也来了，估计是周大嫂子叫来的。

　　还有月娥嫂子和她屋里的大牛哥，就连黎哥儿，也来凑热闹了。

　　黎哥儿一来，便迫不及待地同唐荞打招呼。

　　“荞叔么，黎哥儿，帮忙来啦。”

　　那奶呼呼的语气和故作深沉的模样，逗乐了众人。

　　黎哥儿机灵，知道别人在笑他，他不好意思了，撒着小胖腿，又跑了回去，缩在他阿娘身后，抱着他阿娘的腿，怯生生地喊：“荞叔么。”

　　这是找唐荞撑腰呢。

　　这小模样，可怜得不行，又惹人疼爱。

　　唐荞笑着走上前，抱起他，“哎哟，我们黎哥儿也来帮忙了，真棒！来，叔么香一个。”

　　黎哥儿闻言，乖巧地把脸颊伸向唐荞，唐荞“吧唧”一口，荞哥儿乐呵地笑了起来，他环住唐荞的脖颈，一口一个甜甜的“叔么”。

　　唐荞听得心都酥软了。

　　笑闹过后，其他人赶着王表姑家的牛车，去山里捡石头。

　　唐荞和月娥嫂子留在原地忙活，他们得烧水煮饭，活也不少。

　　唐荞引火，在灶膛里放了根大柴块燃着，烧了满满一锅的水。

　　月娥嫂子环顾四周，感叹道：“你们这东西还真是备得齐全哈。”

　　唐荞：“可不是，我和松哥准备了好些时日呢。”

　　他们搭了个草棚，里面还简单地垒了个灶头，煮饭、烧水什么的都方便。

　　这地基离陆家有些距离，每日去陆家吃饭，难得跑。索性，两人在这搭了个草棚，垒起锅灶，每日就在这煮饭。吃喝方便些，还能让村里人省点脚力，有时间多歇息会儿。

　　草棚里放了张大桌子，方便放些茶水、碗具，还用破门板搭了个简易的床。

　　草棚虽小，可真算得上是五脏俱全了。

　　趁着烧水的空隙，两人挑着泡发好的豆子去磨浆。有豆腐手艺还有这点好，家中有事时，这豆腐也能做个菜，能省下一笔开销。

　　这豆腐依旧是一半做了豆花，一半榨了豆腐，早上吃豆花，下午吃白豆腐，一天的菜都有了着落。

　　两人磨完浆回来，锅里的水已经翻滚了。唐荞把水舀了起来，泡了些茶水，用大木桶盛着，一会儿送到山上去，给村人们解渴。

　　泡好了茶水，唐荞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做豆腐。

　　刚榨好豆腐没多久，陆青松和表姑父就赶着牛车回来了，采了满满一大车的石头，唐荞和月娥嫂子见状，急忙去搭把手，一起卸石头。

　　卸完石头，唐荞又急忙给他们倒水喝。

　　他们临走时，唐荞叫陆青松把木桶带上，“松哥，你把这水捎上，给山上忙活的人送去。天热了，多喝点，没了我再给续上。”

　　陆青松“嗯”了声，和表姑父一起，把木桶搬上了牛车。唐荞又递给陆青松一个小竹筐，里面装着好几个喝水用的竹筒。

　　“松哥，还有这竹筒，也给带上。”

　　“好。”

　　陆青松接过竹筐，他瞧着唐荞额头细密的汗珠，又补充道：“你也多喝、喝点。”

　　唐荞点点头，目送着陆青松离开。

　　“是不是忙得团团转？”

　　月娥嫂子坐在草棚下，给蚕豆剥筋，她笑着问唐荞。

　　黎哥儿坐在一旁，拿着蚕豆吃得满脸都是，学他娘亲说话，“团团转。”

　　唐荞擦着汗走上前去，一边帮黎哥儿擦脸，一边逗黎哥儿，“哎呀，我们黎哥儿吃成小花猫咯。”

　　黎哥儿闻言，手中的蚕豆瞬间不香了，他急忙伸手，擦擦自己的小脸，结果是越擦越脏。

　　唐荞见状，乐得掐了把黎哥儿脸颊的软肉，他再次给黎哥儿擦脸，擦完转过头回月娥嫂子的话，笑道：“是忙，但是觉着开心。”

　　月娥嫂子也笑，“是啊，日子有奔头，忙过这遭就好了。”

　　“嗯，月娥嫂子你先忙着，我去李屠户家背猪肉。”

　　“行，你快去吧。”

　　唐荞昨日便同李屠户定好了猪肉，今日去拿。

　　前几日都是到山里开采石头，还要砍树，这都是重活，费力气。唐荞就想着，前几日这饭菜的油水得足些。请人做活，这饭食可不能将就，干活的人吃饱喝足了，做活才尽心。

　　拿完了猪肉，李屠户死活不收钱。

　　“我这摊子走不开，不然我怎么遭都得去帮帮忙，实在是不好意思，这肉你拿去吃，还拿什么钱，收回去。”

　　唐荞强硬地把钱递过去，“哪能这样啊，叔，你这样我以后不来你家买肉了啊，这钱你必须收着。”

　　李屠户拧不过，收了钱，但转身给唐荞捎了些猪肝、猪肚带上。这下唐荞没再推辞了，以后想办法再还上就是了，乡亲间，就是这样你来我往的嘛。

　　拿了猪肉回来，唐荞把猪肉改刀，切片用油烙上，盛起来炒菜时添点，加些荤腥。

　　其余的，将就着锅中的热水焯了切片。肥瘦适宜的肉片，用糟辣椒和着蒜苗炒个小炒肉，再煨些汤，就成了酸辣可口的糟辣椒肉。这糟辣椒肉的汤那可是一绝，泡饭，好吃得叫人直呼老天爷。

　　锅中的水开了，唐荞放米下去煮上，煮熟后滤米，米汤留下，用来泡发去年晒的干板菜。这干板菜，下午切来煮素菜正合适，清甜，裹着辣椒水吃，也下饭。

　　洗锅后，给锅里添上些水，把蚕豆和牛皮菜放进去，用甑子把菜套到甑底，这样便可在蒸饭的同时，煮上锅素菜了。省时，也省柴火。

　　开始建房之前，唐荞和陆青松是做了好些准备的，不仅搭了草棚、灶头，方便煮菜，还上山寻了好些柴火。

　　建房期间，这灶头就没歇息的时候，柴火消耗得快。陆青松去镇山做工时，唐荞得了空就往山上跑，一背篓又一背篓的柴火往山下运，这才把草棚一角堆得小山一样。

　　就这，还不一定够烧呢，毕竟这新房，得有三两月的功夫才建得好。

　　还得上山寻些柴火，唐荞想。

　　没一会儿饭就蒸熟了。

　　煮好的牛皮菜留下当素菜吃，蚕豆滤些起来炒，这就又有了一个炒菜。

　　掰些包菜，油热后放些干辣椒段、蒜片爆香，倒入包菜炒至断生，倒入油渣滚上几圈即可。

　　唐荞炒菜的时候，黎哥儿踮着脚往锅里看，一边看一边吸着气大喊，“好香、好香。”

　　唐荞笑着摸摸黎哥儿的脑袋，“一会儿就开饭了。”

　　黎哥儿笑弯了眼，重重地点头，“好。”

　　唐荞说完，继续在灶头忙碌。

　　剁些青椒、蒜末，还有油渣，把蒸熟的豆腐渣炒上一炒，这东西好吃，就是费油了点。有的人炒豆腐渣舍不得放油，加水煨，这样炒出来的豆腐渣，吃起来半点不入味。唐荞也心疼油，但是他还是想吃那喷香的豆腐渣，也就忍痛炒上了一大盆。

　　唐荞心想：没事，帮忙的人吃得开心了，做活也舍得花力气，这样新房便能早日完工了。

　　这么想着，唐荞也就没那么心疼了。

　　果然，饭桌上，这炒豆腐渣备受好评。

　　连周大成都向他取经，问他这豆腐渣怎么炒的，怎的如此好吃。

　　周大成端着碗，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嫂子喜欢吃这东西，但是我家炒的就是没荞哥儿做的好吃。”

　　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听。

　　唐荞笑笑，“这没什么难的，舍得放油就行，油水足了，炒出来就好吃。”

　　“剁些油渣碎、蒜末，还有，辣椒也要选辣一些的，这样炒出来的豆腐渣，保准好吃。”

　　家里青椒还不算太熟，否则，炒出来的豆腐渣辣香味还要足一些。

　　周大成闻言点头，心里想着回去试试，给媳妇儿炒上一碗。

　　吃完饭众人都回家歇息去了，正午日头毒，得避过这段时间再干活。

　　唐荞收拾着碗筷，对季双说：“阿么，你们也回去歇会儿吧，我在这守着就行。”

　　草棚需要人守着，锅碗瓢盆的都在这，还有柴火，万一，一不小心遭了贼，那可没地儿哭去。虽说桃李村的人大多厚道，但是，还是有少许偷鸡摸狗的人，这些东西，还是自己守着放心。

　　季双揉揉酸胀的肩膀，应道：“好。”

　　陆青松没回去，他留在这同唐荞一起看顾草棚。

　　两人挤在破门扳上歇息，唐荞小声地问陆青松：“松哥，你累不累啊？”

　　陆青松摸摸唐荞的脑袋，“不累，你呢。”

　　唐荞摇摇头，“不累，嘿嘿，累我也开心。”

　　唐荞兴致勃勃地说，“松哥，一想到我们要有自己的房子了，我就开心得不行。这里取水、磨浆都方便，卖豆腐也方便不少，如今，你去镇上做工，多少都能有些钱进，建完房我们就可以攒钱啦。”

　　唐荞笑笑，“我都想好了，以后咱们有了孩子，得让孩子去念书，表姑家的大表哥就在书院念书，我瞧着他的气派，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他越说声音越小，眼睛都闭在一起了，嘴里还不忘笑着嘟囔，“松哥，你说好不好。”

　　陆青松拂开唐荞额前的碎发，倾身轻轻碰了碰，他温声回唐荞的话，“好。”

　　瞧着小夫郎嘴角的笑，陆青松心想：荞荞说得对，累也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