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箱底的储藏柜》舍自不甘心

3、陈姰

　　从福寿堂用了晚膳出来，天边红日已经隐没一部分，霞光照射一片天地，陈姰眼前一片昏黄。
　　时候正好，陈姰这样想，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祠堂边上。

　　三年前的事情，只是话本子里常出现的小桥段，却影响巨大。
　　尤氏自从生九郎的时候难产，身子愈发衰败，三年前的年节是难得比较有精神头的几天。宫中赐宴，陈姰九岁被赐婚皇长子，作为准婆母的裴皇后和往常一样特地多留了陈氏女眷一刻钟。马车到了唯一坊口时快到宵禁时分，一老妇携着幼女见是带着陈氏标识的马车立刻拦了上来。
　　接下里的事情和所有话本子里写的一样，孤女千辛万苦寻到亲生父亲，四目相对，满堂欢喜。

　　一个年龄刚好比陈旬小了一个月的女孩儿，吐字清晰，倒豆子一般讲清楚了生母身份，是尤氏娘家庶出堂妹。
　　知道真相的尤氏刷白了脸。

　　第二天尤氏的郎君过、来了，尤氏是安国公幼女，安国公夫妇与长子夫妇常年定居锁云城，次子和幼子住在鼎都，两人得了消息就匆匆赶来了。面对尤氏苍白羸弱的面容，两人只能摇头苦笑。显然都是知情的，安国公一家都清楚，唯独瞒着尤氏。
　　这是安国公夫人的决定，尤氏被娇养得过于天真，相信虚无缥缈的男女之情，不如瞒着她，陈二郎君心下愧疚反而待她更好。

　　一切都被安排妥当，本风流的陈二郎君从此收了心，外头的风花雪月再没有欣赏的，后院也干干净净。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东窗事发。

　　八年因果终有报。
　　尤氏的身子彻底垮掉，缠绵病榻一旬便撒手人寰。

　　尤氏离开的黄昏，陈姰在祠堂跪了一夜，整整三日将自己关在房内，第四日陈二郎君敲开了房门，陈姰眼中犹带血丝，沙哑地说了三天里唯一一句话，“你让我很失望。”
　　这也是三年内，父女之间唯一的交谈。

　　尤氏下葬后，千里迢迢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安国公夫人就将她带走了。
　　后来，陈姰才陆陆续续知道了几年来的往事。

　　尤二娘本也订婚了，发生这样的丑事只能匆匆退婚远嫁，却没想到怀孕了，安国公一家子对女儿养得都宽松，尤二娘单纯不知遮掩，可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哪里有怀孕不到两个月就显怀的呢？她婆家无人戳穿，这个女孩就在这样装聋作哑的环境长大，被取名为刘汝。除了尤二娘没人真的关爱，刘家不算大富大贵，却请了几位士族出身的女夫子教养汝娘，几个长辈却根本不亲近汝娘，尤二娘渐渐明白过来，这背后多半是有人在算计。

　　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毁了，却不忍心叫汝娘被人利用一生，尤二娘趁着有个老长辈离世在寺庙祭奠，叫奶娘带着金银细软一路往南赶来鼎都，尤二娘则带着小丫鬟假扮的女儿向北去了临州尤氏老家寻父母，接过半路就被一行人围在山道间，尤二娘一狠心抱着丫鬟从林间滚了下去，等到被找到，已经没气了。

　　整一件事里，尤氏、尤二娘、汝娘哪个都无辜，尤氏、尤二娘因此早逝，汝娘身份尴尬当做旁支娘子暂时养在庄子里，陈二郎君这辈子都要背着愧疚。

　　陈姰为此心里永远有一片阴影。

　　在能平静看待这件事之后，陈姰想过，老妇人和少女带着钱财怎么跨越五个州府平安无事来到鼎都，就算那个老妇人认路，知道陈府在何处，又是谁放人进的内城，再者，常理来说，不应该先去安国公府寻求庇佑么。
　　幕后之人缩得很快，尾巴扫的干干净净，刘家挨了一把大火，除了三五稚童，一概死于非命。
　　再简单粗暴不过的一个局，偏偏格外有效。

　　尤氏的牌位在夕阳下泛着红光，四周已经的蜡烛已经点起，祠堂里人少，这时辰更是寂静。
　　鼎都陈府的祠堂里牌位不多，零星几个都是近几十年在鼎都去世的长辈，更多的是各种御赐的圣旨、匾额什么的。尤氏的牌位孤零零的立着，上下左右都还是空的，陈姰觉着自己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陈姰直愣愣的在牌位前跪了半个时辰，盯着牌位边上的长明灯，影影绰绰的灯芯，微风吹过是不停摇摆的影子，眼光一移，却看见了旁边的一封圣旨。
　　金灿灿的光晕，暖色的光。

　　里面是陈姰九岁时宁帝下的赐婚圣旨，不久尤氏就怀了陈旬，对女儿的担忧冲淡了尤氏的喜悦，那时候陈二郎君伤势初愈，时常被各个好友请来请去，时常夜不归宿，他和尤二娘多半就是在那段时间被哪个有心人算计了，里头的水海一般的深呐。
　　不过是一纸赐婚，就让有心人闻风而动，饿狼见了鲜肉一般。

　　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嘎”声，轻缓的步伐慢慢走近。
　　陈姰收了伤情，嗓音有三分低哑：“天色渐晚，祖母晚上不大看得见光，出来走动叫人担心。”

　　“你不回头就知道是祖母来了，祖母自然也清楚你今晚要来祠堂的。”陈老夫人屏退跟着自己的丫头，眼前只有一点微光，稳稳当当的走进来。

　　陈姰起身去扶，“孙女儿总是能调理好自己的心绪的，祖母不要担心。”

　　陈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拒绝了搀扶，自己摸索着坐到一边的竹席，“你回回都是要跪足一个时辰的，不必顾忌我。”
　　见孙女平平静静的跪着，陈老夫人长叹一气，“祖母将你从小小一团养到如今亭亭玉立，哪里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外祖母担忧我知道幕后主使后从此心底留了痕迹，不能安宁平静，一辈子困在仇里，不如说死了是一场意外，说得多了假的也成真。”陈姰摸了摸腰间玉珏，并不理解安国公夫人的想法：“外祖母又怎么知道我不能承受呢？就像外祖母怎么就知道母亲不能接受真相呢？与其风平浪静惯了再遇见大风浪，不如一点点习惯风浪，最后破天巨浪不能抵抗也知晓如何应对。”

　　陈姰抬头看着陈老夫人，“祖母你说是吧？”

　　“我知道瞒不过你，只希望你不要怨怼你的父亲。”陈老夫人苦笑道。

　　陈姰并不接话，反而提起另一人，“那曹氏美么？我听说是极美极美的。都说南有夏姬，北有曹女，一则冷清，一则靡艳。如果不是这样的美人相邀，也不能让陈二郎君不顾家中孕妻三番两次夜不归宿，甚至着了别人的道不是？”

　　陈老夫人在模糊中顺着陈姰的目光看去，面带复杂道：“你迟早要知道的，与你说了也无妨。曹女是润州曹氏的，样貌出挑，与现在宫里的钱淑妃是表姐妹，早些年前太后还健在，常常宣召些贵女入宫陪伴，给曹女指婚平王。那时候曹女新婚入宫谢恩，钱淑妃还是昭仪，不知怎的，一日陛下去钱氏宫里晚上却是曹女伴驾，陛下与平王是叔侄，实乃丑闻一件。”

　　“平王本爱重曹女，特地向太后求得和离，遭此一事，据说伤心驻守不度城十五年不曾入鼎都。曹女性子柔弱，曹氏也算不上大族，出了这样的事，曹氏一族也算是被上面厌弃了，日子流水般过去，谁还知道润州曹氏呢，曹女四处沦落，最后竟是入了梅坊。你父亲是个多情性子，本来是看在曹女长兄的面子上照拂一二，没想到……”

　　【是的，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本我只写到这里，甚至连具体案情都忘记了，当年的我根本没得写大纲的爱好，只记得大概剧情。】

　　【大概后续：陈姰查明真相，但家族碍于利益纠纷，不许她报复，从此冷心。心知未婚夫太子那一边看重陈氏，更不会允许陈姰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未免从此被家族关入空门，陈姰联通母族，告知真相，奈何边境不稳，安国公有心无力，老夫人更看重陈姰本人前程，劝外孙女再忍耐。陈姰就此绝望，以为此事只能靠自己。
　　峰回路转在太子长姊，对方勘破了陈姰需求，以利益诱之。大公主告破幕后黑手，陈姰知家族祖辈有所瓜葛，遂除祖父母、父三人，守孝三年入东宫为正妃。面对子嗣不少的太子，陈姰家族渐渐衰弱，不如其他良娣，一年无子，皇后丧，二十七月守孝。出孝，陈氏以助益为名，送族女，陈姰笑纳，为太子良媛，后来生一男。又两年，陈姰生女，不复有妊。
　　大公主与太子同母姊弟，丧母后更添情谊，相互为助力。数年后，太子顺利登基，陈姰为皇后……
　　结局：升职发财死皇帝，陈姰做太后，皇帝不信陈姰死前托付大公主照料后嗣，大公主前脚含泪应允，后脚与陈姰联手弄死年龄大的，选择最小的皇子上位，把持朝政数十载。太后独女许嫁大公主□□，生子，换为新帝之子，太后还政于孙。】

作者有话说

　　ε=(?ο｀*)))唉，如果我当时坚持一下写完就好了，这故事我还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