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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美人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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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此言一出,唐雎也放下了筷子。
盈渌看了他一眼,又问安宁:“是为了他?”
“也不是,是为了王兄。”
“为了个半路冒出的王兄?”
“王兄对安宁很好。”
此话是真心。若是为了王兄,为了安陵,还有唐雎,她什么都愿意做。
“那你是觉得,我为了个来路不明的公主,便要放弃安陵这么一个必争之地?”
“是安宁唐突了。请问……请问秦王陛下,您何时得空召见安陵使团?等您见过使团,安宁一定尽快离开澍阳,不敢再烦扰陛下。”安宁以进为退,觉得自己就要成功抽身了。
“你当这秦都是踏青春游之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劳烦秦王了,唐雎这就带她回去。”
“不必了。人我留下了。”
“秦王说笑了。安陵虽小,可就算秦王钟意公主殿下,也要征得国君允许,明媒正娶吧?”
“我几时说要娶她?是她自己说要留在这里打扫做饭,照料本王饮食起居的。”
唐雎面露疑惑,看向安宁。
“唐雎,我就不回去了。驿馆都是男子,不太方便,我既已暴露身份,就干脆在这里住着吧。”
“倒也是,这秦王的别院里,也不多这一位客人。”
唐雎向盈渌行礼告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补了一句:“这衣服不适合你。
……
盈渌实在看不透这两人。
要说这唐雎,他原是纵横家门下,后来又与墨家甚至鬼谷一派都有些交集,行事飘忽倒也不奇怪,可身边这人明明没说什么要紧的话,他却像忽然听懂了什么弦外之音,就这样扬长而去。
说起身边这人,盈渌再看向她时,发现她正呆滞在原地,好像受了莫大的打击而一蹶不振了。
侍从收拾完碗筷,便默默退了下去,盈渌示意霄齐也退下。
“等我叫你再进来。”
霄齐想起昨晚的乌龙,便也不敢劝阻,退了出去。
“你如此殷勤,是不是怕我把在揽月楼发生的事告诉他?”
“揽月楼?”安宁回过神来,“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秦王是在那里认识我的吗?”
“两年前的事想不起来,怎么,昨天的事也忘了?”
盈渌觉得奇怪,今日见到她,神态和举动都表现得过于自然,仿佛她昨晚只是真的被招待住在此处。
听到这话,安宁总算表现出一丝波澜。她抬眼看向盈渌,小心翼翼地说:“说起这个,也不知道是自小脑子便有缺陷,还是颠沛流离多了,安宁有时候很容易忘记事情。”
她绕过案几,站到盈渌面前,眼神松散地环视着殿内。
“尤其是一些大起大落之事,虽然离得近的还能记得起来,可是不特地去想的话,就像没发生过。”
她将目光又转向盈渌,“对了,还没问秦王有何吩咐,安宁要做些什么呢?”
盈渌听了她说的,垂眼沉默了片刻,才说:“第一件事,不要叫秦王。”
“那——”
“也不要叫陛下。”“还有大王。”“还有您。”
“……是。”
安宁都没敢问,那还能叫什么?
“盈渌哥哥”?……
“等一下——”安宁正暗自思索着,却又被盈渌拦腰抱起。
这第二件事该不会是……
盈渌抱得突然,安宁不自觉就伸手抓紧了他手臂。见到盈渌微微皱了皱眉,她当即把手抽回,询问道:“陛——伤得很重吗?”
盈渌当没听见,抱着她在正中间的案前坐下,让她斜坐在他腿上。
她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后背挺得笔直。此时若是翻脸,就又前功尽弃了。
桌上放着一堆奏折。不知怎的,安宁忽然想到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今日不用上朝吗?”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是那沉迷美色、不理朝政的昏君?”
“没有,怎么会呢。昏君怎么会这时候还要批阅奏折呢。”
本是拍马屁,安宁说完才发现这话有些不对劲。
自然是逃不过盈渌的耳。他轻笑一声,“那这时候应该做什么?”
“说起奏折,请问秦——说来那安陵的使团,已在秦都两日了呢。”
安宁感觉到背后的大手轻轻掐住她的腰,却不敢出声。
与男装相比,此时的春衣面料柔软轻薄,安宁能够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腰上的指节。只轻轻的一触,却令她动弹不得。
“看来你很怕我。”
“……”
“我欺负你了吗?”
“没有,当然没有。”
于是,似乎是想试探她忍耐的底线,他手掌覆上安宁侧颈,缓缓地顺着向下,似是好心要为她擦拭领口处残余的水迹。
安宁身上瞬时泛起许多细密的小点。她好想大叫,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盈渌毫无停下之意,甚至指尖已探到衣领交叠之处……
安宁伸手覆上他手背,紧紧握住。
“秦王改变主意,要娶安宁了吗?”
盈渌反手握住她手腕。人揽在怀里,胸口因为紧张而不可抑制地起伏着,每一处都僵着,每一处都在抗拒。
“你叫我什么?”
“不是!”安宁急着起身面向盈渌赔罪,却被抓着手腕,向后抵在案上。
对上盈渌的视线,她更觉慌乱,撑着想要起身,却又被拦腰抱了起来,径直往偏殿走。
安宁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一路挣扎着想下来,嘴里大声喊着“不要”,可空无一人的殿内只回荡着她的声音。
外面静得仿佛一个人也没有。
盈渌走得很快,转眼就将人再次摔在床上。
不知为何,这一次安宁分外紧张。有一种特别强烈的预感在告诉她,这次是要来真的了。
她忽然对着外面大喊:“有刺客!”
……
没有人进来。
安宁想坐起来,盈渌俯身将人按了回去。
他凑近她耳畔,说出的话仿佛能结成冰,“你还是装不下去了。”
“你该不会觉得,我要你留下,缺的真是一个侍女吧?”
安宁急促地呼吸着,有些被这句话吓到。
却又从本能的恐惧中抽离出来,反而开始思索:若是秦王此时能尽兴,是不是也能帮到安陵?
“怎么不喊了?要我把霄齐叫进来吗?”
安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竟是到了这种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不自量力。仗着几分小聪明,就想和这个几乎已经要将天下都攥在手里的男人周旋。
他和她之间不止是力气上,而是在所有的方面都力量悬殊。她根本……就不可能斗得过。
“对不起。”
身上的人顿了一下,头埋在她颈窝,“你怎么敢忘的。”
盈渌嘴上控诉着,手却没停,真的像在梦里那般,扯开了安宁的领口。
那一瞬间,她有些万念俱灰。可转念又想,这不是最好的局面吗?
两年前那晚过后,她本也无法再去嫁给别人。
就连代表安陵去和亲,都得战战兢兢,生怕被人揭穿这个秘密。
可如果是这个人……就没什么可羞愧的。
她将原本偏向一边的头转回来,抬眼看向盈渌,下定了决心,便也伸手探向他腰间佩带。
不能结亲也罢,只是能取悦秦王一回,或许也有些好处呢。
盈渌却按住她的手。
他眼中似乎带着怒气。
“终于下定决心了么。你为别人做这一切,值得吗?”
安宁在心里笑了笑。怎么他像是听见她心里的算盘了呢。
“当然值得。不只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你。”
她终于可以这样直接称呼他,“对不起,以前欠你的,这次一并——”
盈渌咬了她一口。
他埋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安宁眼角渗出些泪来,纯粹是因为疼得突然。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唐雎的主意?”盈渌撑着手望着身下的人。
安宁轻抚着左肩,不知他突然说的什么。
“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费这么大劲,就是想把你送到我身边?呵,也不行刺,只是想让我早日接见使团么?”
安宁这才明白,原来秦王以为她是王兄和唐雎特地派来的。
“不是的,是安宁擅作主张偷跑出来跟着使团。”
再说除了他和她自己,也没有第三人知道他们当初的交集。难道,他一直在找紫陌?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会在这里?”
盈渌仍在看她。似乎是想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证据。
安宁垂眼不说话了。
若是这时候告诉他,她是因为心中有愧,对秦王的现状有一些好奇,才会在听到唐雎要去的是秦国时想着跟去看看,他会不会相信?
不,这样就要承认她还记得他。
以此人多疑的样子,只怕更要怀疑她别有目的。
“你之前说,是因为你舍不得唐雎。”盈渌手指轻轻捻起散在肩膀的衣料,“你还说你穿着他的衣服。”
安宁心下懊悔,这现成的说辞,怎么忘了用呢!
竟然还犹豫着想告诉他实情。
“是……”她躲避着盈渌的视线,“早知会成拖累,我不该跟来的。”
“所谓‘情投意合’,也是假的?”
“不是。”“不是!”
盈渌想到这两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直起身,将安宁也拉起来。自己又在床边坐下。
“既送上门来了,那就给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安宁赶忙将领口拢好,却在听见盈渌下一句话后,整个人坠入冰窖。
“这身衣服不适合你,你自己解。一件一件地,归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