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红颜》南城久玖

330、第22章 老头子哪有姑娘重要？

　　门口护卫见了苏霖弦，自然是问候过后直接开门放行。

　　大门还是足够宽敞气派的，苏璃的祖太爷当年赚了银子之后，可是把这大门好好翻修了一遍，门面便也由此愈发庄严起来。

　　马车队自是如数进了老宅当中，停去了专门的区域，由马夫牵马去往马厩，车厢中的贺礼货物等自有侍卫帮忙搬去苏霖弦指定的区域。

　　忙活完这一阵之后，苏霖弦便领着苏璃直奔主厅，去拜会祖辈与各路亲戚。

　　一路走去，苏璃便对这老宅的模样有些几分印象。总体来说，布局与京城苏府相差无几，又或者说，京城苏府才是参照这老宅而建的。故而，处处古旧的老宅便更显了几分底蕴出来，随处可见的一块砖，或许都是什么了不得的古物。

　　待抵达正厅，一群老爷子老太太围着主桌嗑瓜子喝茶唠嗑，其他的几桌则是中年人、年轻人与小屁孩兼而有之，也可见得几位抱着襁褓婴幼的年轻母亲。

　　他们二人一进来，自然便引起了全场关注，当即便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声浪涌来，或是问候声，或是善意的玩笑，让苏璃忐忑不安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下来。

　　随后，苏璃便同苏霖弦一起向各位七大姑八大姨地进行招呼与回应，她开口也少，只是保持着温意的微笑，偶来便是跟着苏霖弦唤上两声姑姑叔公什么的。若是苏霖弦没道出其称谓，苏璃便以笑而对，对于亲戚的关切性的问候便得体地答上两句便好。

　　如此一来，倒也其乐融融。

　　不过，苏璃这变化自然也逃不过诸人之眼，对他们来说这大小姐的变化可太大了。本是恣意无羁的人，如今竟这般柔和乖顺，不免让人心中疑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有了如此变化？

　　苏璃便只道是成人之后，又出离蓝晶游历一番，诸多见闻生得诸多感慨，由此收心敛性，避免无意义的肆意之为。

　　如此一来，倒还是收获了不少亲戚的夸赞之言。至于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苏璃也不在意，反正现在苏家当权者是苏老爷子苏平远，那她便就是作为嫡系一脉而存，老宅一年到头来不上一两回，这些亲戚也便见不得几回，不必太过在意。

　　——单看笔者连个名儿都不愿起就知道这些人连龙套都算不上纯粹是走过场的。

　　而苏璃，也在这一水的亲戚当中，发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苏大公子，苏霖良。

　　此人脑子有坑，毒死了真正的苏大小姐。恰有引渡于诺德尔撒的苏黎的魂魄，为保证引魂入体的完整性与适应恢复能力，她便被塞进了这副躯体当中，从此作为苏璃而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人也算是促使她成为苏璃的推手之一。至于幕后黑手，他还不够格，毕竟就算当时苏大小姐不曾死去，也会有恰巧死去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她依然会被引渡来诺德尔撒。

　　不过，如今的苏璃，对他的恨意不能说没有，但已经没有初来之时那般浓烈了。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将过往放下，原谅什么的更不可能，她讲将他无视，已是最平和的处理方式。

　　若是按洛魂的性子，他大抵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洛魂不嗜杀，但该动手时绝不手软，也便只有在答应了奏以后才对圣临宗之人有所留手。但他，最早本就是因杀人不讲缘由、行于正邪之间而扬名。

　　苏璃无视了他，他所坐的那一隅靠也不愿靠过去，自然不会有什么言语交集。

　　苏霖弦自然也发现了这位堂哥，身为曾被针对的主角色，他又没有那般之深的城府被人戮害了还能与之言笑晏晏，自然不肯有好脸色。相比于苏璃的欠奉多看一眼，他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冷淡与敌意，那双总是温暖柔和的眸子，如今亦是寒光四溅。

　　而苏霖良本人呢？

　　他此刻安坐在一隅，遗传自苏家优良基因的脸蛋自是不差，用来笑那自然更是带有极佳的美感。只可惜，这似乎像是带有讨好性质的笑容，却得不到苏璃与苏霖弦的正眼相看。

　　由此，在他们都偏过头去没看他的时候，他的唇角却弯了下去，露出一抹凉薄的笑。

　　对苏璃与苏霖弦而言，年关对亲戚长辈的慰问结束，也便代表着回返蓝晶的一大任务完成。接下来待在苏云县的几日光景，倒是可以好好逛逛看看风景了。

　　譬如苏霖弦，这小子辞别了正厅的一众亲戚之后，掉头便想离开老宅。

　　经过苏璃的“严刑逼供”，可算是让他亲口承认他出去是为了寻杨家大小姐。年前他们互通了信件，约在今日于宁安县相见。宁安县与苏云县毗邻，正巧苏家老宅位于苏云县城郊，从此去，骑马约莫两刻钟便可抵达。

　　苏霖弦这家伙，倒是打的一首好算盘。

　　“我也去。”苏璃看着难得有些窘迫的苏霖弦，直言发出了昭告。

　　“本是我同杨姑娘相约，你去作甚？”苏霖弦无奈地说了声，话里话外都充满着不太愿意让苏璃跟随的意思。

　　“替你把把关啊。”苏璃理所当然道，“正巧也去宁安县转转，苏云虽说久看不腻，但如若能见见他县风光，那也是极好的。”

　　“哪儿有兄妹俩刚回老家，转眼便双双出离家门去玩的？总该有人去陪陪许久不见的老辈人吧。”苏霖弦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的确有理，不如你留于此地，我一人前往宁安县游玩。”苏璃欣然接受他的意见。

　　得，倒反天罡了属于是。

　　最后，还是如同曾经的每一次，苏霖弦依然拗不过他的妹妹，只好同意带她一同前往宁安县。

　　有了必须要去的理由，苏霖弦也愈发雷厉风行，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去马厩牵了吃饱喝足的马儿出门。而苏璃看他显然精心打理过的发髻，还换了身清爽些的衣裳，心中感慨万千。

　　又一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小子，哪像她，一想到待会儿要骑马吹冷风，她便裹紧了自己的外衣，还让言儿替她添了件小披肩。

　　这次出行言儿并不随行，只有她与苏霖弦二人，倒是让言儿对自己小姐有些不舍，临行前还少见地絮叨了几句，让她注意保暖，莫要贪凉，饮食有度等等。

　　苏璃自是笑着答应，摸着她的脑袋，颇有一种自家小棉袄越来越贴心的欣慰之感。

　　而后，二人便在言儿的目送中，驾马离去。

　　其实苏璃本不会骑马，但洛魂会啊，在那旧梦中沉溺的四年也并非仅仅只是体验过那些生活，一些技能有了感觉，便也不再算是难事。回返京城苏家之后，牵上一匹马溜两圈，便把这项技能牢固掌握在手。

　　骑马飞驰，与坐在马车当中又有所不同。此行，苏璃也便能更真切地体悟到风在耳边述说之感，恰似凌风而行。

　　官道的雪扫得很干净，而两侧则是积着一层薄雪，有草木穿插其间，便也能发觉生命的坚韧与顽强。

　　再看远些，有些树枯枝已然败，有些树绿叶依然青。远山，有灰褐，亦有常青，万物逆旅，四季更替，而有些物事，从一而终不曾变。

　　似乎是，快要立春了呢。

　　苏璃心中忽的豪迈了起来，解去了发尾的丝带，便有一尾墨发如瀑散开，在风的拥抱之中成为了点上宣纸的墨。

　　发尾飘扬，连带着头上的发髻也随之隐隐有了几分松动的趋向，似乎她动作再激烈些，那顶上的针簪发带便会彻底自暴自弃崩裂开来。所幸这些饰品也随主人，还是有那么几分坚韧在的，苏璃抵达宁安县之时，它们尚且安宁不曾自尽。

　　宁安县虽与苏云县这般富城毗邻，但其繁华程度倒是要落了几层，在春节这等关头，街上的人也不比苏云，更遑论京城了。

　　不过，他俩来此也并非为了地理景观或是人文风光，苏霖弦是来寻杨大小姐甜甜蜜蜜的，苏璃是来看他们甜甜蜜蜜顺便散散心的。爱情这东西，有时候吧，就跟泡面看别人吃最香一个道理，还真就是看别人谈最甜。

　　或许，看一场风花雪月，也便能唤起心中那点悸动，从而突破自己给自己下的心障呢？

　　正是午间，苏霖弦与杨竹君的约定地点恰是宁生酒馆——门前那棵老榕树边。苏霖弦便在这榕树旁等候，苏璃稍远处则是百般聊赖，想着或许自己该偷摸进酒馆先吃点东西？虽说自己也不差钱，但苏霖弦掏腰包，白嫖的东西吃起来那叫一个香啊！

　　不过，杨大小姐也并非拖沓让人等的性子，消不了多久，她便在两位侍女的跟从之下，来到了此处。

　　这一幕，公子一身月白长衫，衬得人欣长高伟；姑娘一袭桃粉襦裙，瞧着如盛放的春日夭桃。也不知二人是否约好，就连衣裳都是相衬的，如何看都是美不胜收的模样。

　　苏璃在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先前只在笄礼时见过这杨大小姐一面，如今过了半年，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过了四年半，她对她的印象已经不深了。如今再见，倒是有了新的认识。

　　不错，倒是与苏霖弦有几分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