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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先转身后落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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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天,沈熠独自一个人消化自己得绝症的事实。
他看着自己开始掉的头发,水池子上的血水,白到跟墙一样的脸,他才敢真的接受现实。
这么多天,也是他第一次打开手机。
赵之桃发了好多条信息,打了好几个电话。
沈熠病成这样,沈母也每日愁容满面。
沈缚年只能把公司交给别人处理。
自己留下来照顾。
医生走进病房:“沈熠家人出来一趟。”
沈缚年跟上去:“医生,是有什么情况吗?”
医生:“我们这边治疗白血病,并不是最好的。如果您希望他得到更好的治疗,最好去国外。”
沈缚年点了点头:“谢谢您,医生。”
沈缚年走进去:“沈熠,我们得去国外。”
沈熠:“国外国内区别在哪?”
沈缚年:“医生建议我们去国外治疗。医疗设备是最完善的。”
沈熠眼里浮现的是女孩的音容笑貌,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她。
他觉得自己不想死。
良久,沈熠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我去。我有一个条件。”
沈缚年:“什么条件。”
沈熠语气冷静:“我想去见赵之桃一面。但是不是在这。如果我真的活不过半年,耽误她有什么意义。”
沈缚年猜到沈熠要做什么:“你要跟她分手?”
沈熠:“嗯。”
沈缚年:“以你现在的身体,还没到她家就死在半路上了。”
沈熠看着窗外枝桠,他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死就死了。换她放下,遇见更好的人,值了。”
沈缚年很惊讶,他本以为情窦初开,不会爱之入骨。
沈缚年终究还是低估了……
如果他没治好,他能做到的,只有让她死心。
她会奔赴大学,她的未来一片光明。
而不是像他一样,躺在病床上,像个废人。
赵之桃一连着几天都没收到沈熠的消息。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到他家把他揪出来,痛揍一顿。
直到沈熠发来消息。
沈熠:我们见一面吧。在公园门口。
赵之桃:好。
烈日炎炎,赵之桃如期赴约。
沈熠故意迟到了一个小时。
赵之桃热得要死。
见到来人,冲过去拳打脚踢:“你这几天干什么呢?电话电话不接,信息信息不回,造反是吧?你出什么事了吗?让我等这么久,热死了知不知道……”
沈熠没说话,看着她。
赵之桃:“你怎么不说话。”
沈熠的声音很冷,像是能冻结万物:“赵之桃,我们分手吧。”
赵之桃不信,伸手去碰沈熠的头:“开什么玩笑呢?你没发烧吧?”
沈熠抓住赵之桃的手腕,他不敢用力,他怕她疼。
沈熠故意冷着脸,把她的手腕子甩到一边,又说了一次:“我们分手吧。”
赵之桃第一次见沈熠这个表情,她有点害怕。
但她伸手去抓沈熠的手,笑着晃了晃:“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沈熠咬咬牙,狠下心,声音很大:“分手听不懂吗?我不喜欢你,你还不明白吗?要我说几遍啊。”
沈熠的声音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赵之桃笑着的脸凝固住了。
风太大了,赵之桃很想哭。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流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在沈熠的手上。
可她强撑着,还是让自己笑着:“发生什么了啊?你可以告诉我吗?我们分手,那我们一起去南大的约定呢?”
沈熠没说话,看着女孩哭花的脸,撇开了眼。
他不敢去看。
他觉得自己的手很烫,心更烫。
他突然笑了,他笑命运多舛,他笑自己是个短命鬼。
可他别无选择,还是说了出来:“什么破约定啊,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吗?你烦不烦,听不懂人话是吗?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快滚。”
一字一句,犹如一把又一把刀子。
给赵之桃成倍的伤害。
那么大的太阳,赵之桃只觉得自己的心寒到极点。
眼前这个人,她那么熟悉,却好像从没有认识过。
沈熠闭上眼,强忍着泪。
他知道,赵之桃自尊心很强。
他太明白了,该说些什么话逼迫她离开。
赵之桃声音哽咽,脸哭到红,有一种凌虐的美:“沈熠,我好像不认识你了……你把我当什么呢?”
沈熠没说话,他觉得心痛,比病痛折磨百倍。
他很想抱她,可是不能。
爱是克制。
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却无法拥抱你。
赵之桃语气强硬,像是用尽最后气力:“你别后悔。”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个人背对着背,眼泪直流。
我们都是先转身再落泪的混蛋。
沈熠第二天就去了国外。
他就好像灵魂被抽干,眼里无光,整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人失去了信仰,犹如行尸走肉。
那日回去。
赵之桃脸上满是泪,整个人都没有了生机。
孙女士见到,急忙迎了上去:“怎么了这是?哭什么?”
赵之桃强撑着的弦断了,内心防线极速崩塌。
她蹲下身,哭不出来,泪都哭干了。
孙女士紧紧抱着她,拍着她的背。
她听到赵之桃呜呜咽咽地说着:“妈……他不要我了…”
然后眼前一黑,晕倒,不省人事。
两天两夜,醒来时。
孙女士抓住她的手:“饿不饿?妈给你做吃的去。”
赵之桃脸色花白,摇了摇头。
孙女士见她的女儿病殃殃躺在床上,实在愤恨。
趁赵之桃不注意,拿起她的手机。
拨通沈熠的电话。
第一次,沈熠没接。
又打过去,电话被接通。
沈熠那边一直没说话。
直到孙女士开口:“喂?”
沈熠这才开口:“阿姨。”
孙女士哽咽:“你是不是对之桃说了些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她的吗?她一回来就哭,现在饭也不吃,整个人都像变了一样。”
沈熠抿了抿嘴,心脏很疼:“我很抱歉。”
孙女士笑:“抱歉?就一句抱歉就能弥补你对她的伤害吗?”
沈熠还是决定坦白:“我得了白血病。您别告诉她。可能……最多半年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
像是几个世纪的沉默。
孙女士这才开口:“你是决定离开她?让她忘记你。”
沈熠:“嗯。只有这样,她才能放下。阿姨……这是我能想到的,对她伤害最小的方式。”
孙女士静了静:“谢谢你。”
沈熠笑了笑,挂掉了电话。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这样吧,这样是最好的,别去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