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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受伤(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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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河流都缓缓失去颜色,姜堰将他黄色的袍子掀起,他白色的袍子下依稀能看得见微花镜和千绳索的伤口,她怔愣了一两秒钟,将裴真抱回房间。
他的羽睫缓缓动了下,姜堰笑笑,“你醒了?”
她看着姜堰起身的裴真,“别动,伤重的病人可不兴自己接水。”
“我来。”
她缓缓将他的草枕翻了个边,他怔愣地看着姜堰忙前忙后,一杯清澈的水递在眼前,裴真怔愣了下,姜堰笑笑,“别发呆了,快喝吧。”
裴真的眼睫毛小心翼翼地垂下,姜堰看着心下笑了声,怎么这么像只小狗啊。
他的脸色打在杯子上,投出一片阴影,他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喝水,喝完了姜堰将杯子接过来,杯子一滴水不剩。
姜堰伸手接过杯子,“还要吗,我在给你打。”
这像小狗一样的眼神真是不容易呢。姜堰的手接过来,又去花边接了杯水,他喝水真的像只小狗一样,都不带出声的。
她伸手将采摘好的水递给他,“喝吧,管够的。”
他的神色好像受过什么重伤一样,连表情都那样脆弱,闻言只是喝水的动作微停,眼睫下的侧影留在杯子上打了一会儿。
手指头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姜堰捻了捻手指头,“还要吗。”他摇摇头。
安静了起来。
他身前三滴精血被取尽,此时脸色苍白地在床上躺了三天,姜堰将他的杯子取走,空气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姜堰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明明他们之间有很多能说的,可是她此刻说不出口。
半晌姜堰从他手中拿过杯子,她又打了一杯水,受伤了水还是常备着的好。
姜堰笑笑,“你怎么这么傻啊,说答应长老就答应长老了,你不知道这样你会受很大的伤害吗。”
裴真冷淡地垂下眼睫,“我没想这么多。”
“哦。”
姜堰垂下眼眸,她忽地想起之前她的执念,姜堰问道,“对不起啊,之前误会了你。”
“误会什么。”
姜堰低下头,“误会你和邻音音……”
裴真冷淡道,“误会就误会,无所谓。”
姜堰:……
气死她了,她好不容易道歉,他怎么能这个样子。姜堰气鼓鼓地将手中的杯子砸下来,“亏我还帮你接水,以后你就吃空气吧。”
姜堰生气地抛下杯子走了,琉璃杯啪嗒一声打在桌面上,发出碰撞响声,玻璃杯摇摇晃晃地,最终在桌面上稳定下来。裴真摸了摸鼻子,不明白姜堰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他说错什么了吗。
姜堰出去气得急哭,就算他救了她又怎样,又不是她叫他救的,姜堰不知道裴真现在还在冷淡个什么劲儿,他不就是救了她嘛,至于这么摆脸色给她看嘛。
这么冷淡。
姜堰捂着自己的脸呜呜地哭,该死的裴真,可恶的裴真,讨厌死他了,他该死。
呜呜。
姜堰哭得正起劲儿,忽然身后一抹白色的身影靠近她,“怎么了,和裴真吵架了。”
姜堰看到伍荔穿白色的道袍就生气,“谁许你穿白色的,不许穿。”
姜堰气鼓鼓道,“脱下来。”
伍荔没从姜堰这莫名其妙哭又叫他脱衣服的转变中脱离出来,“你开什么玩笑,脱衣服?”
“对,脱衣服,白色你也配穿?”
伍荔:???
他二师姐是有病吧。
伍荔拉长了脸,“得了,和裴真生气了吧。”
姜堰擦了擦眼泪,“要你管。”
伍荔支支手道,“我也不想管,但是裴真被取了三滴精血又被千绳索所摄,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叫你是好好安慰他,你不安慰就算了。”
“你怎么不早说!”
伍荔听到一声咒骂,随后火急火燎地跑走了。
姜堰小心翼翼地踏入裴真的房门,都是她不好,明明知道他受伤了,还那样对他。姜堰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门吱呀地响了一声。
姜堰小心翼翼地看去,裴真已经躺在床上睡了,她的心顿时揪了一下,她也真是的,裴真都受伤了,她还跟他生气什么呢。
在心里骂了裴真两句,把门合上,姜堰这才进入到房间来,这往常熟悉的屋子分外陌生。
她走到裴真的床边,他的眉眼真白啊,白得像一幅画,白得不像一只鬼,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指尖来,那指尖便也落在他的脸上了。
白皙的指尖落在白皙的脸上,可惜她的白不是气血的白,他也不是健康的白,白得不像一只鬼。
姜堰心不禁想,他们前一世,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世,也许她作为一个凡人,爱上一只鬼。
亦或是,他们是不合世间的人鬼殊途,她是他的师父,他是转世的弟子……
他的白色得苍白的脸色温度极低,姜堰被这冰感怵了一下,她看向裴真,他已经熟睡极了,她忽然反思起自己,明明自己平时也冷静,怎么面对裴真就这么地……
姜堰自嘲地笑了笑,她的指尖在上面蜷了蜷,半晌缩回指尖,他的面色一如既往地白皙,她收回指尖。
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出来看见一脸没好意的伍荔,姜堰蹙眉,“你干什么。”
伍荔双手支起,“哟,这是去偷看人家了呀。”
姜堰真是气得想给伍荔一个大逼兜,什么去偷看裴真,这明明是她的院子,偷看一下怎么了,姜堰不怀好意地也支起手来,“怎么,那天吃了枇杷糕拉了好几天吧。”
伍荔顿时也变得气鼓鼓了,嘿,这二师姐,她还有脸说,要不是看到了她的枇杷糕她还没人去救呢。
伍荔顿时骂道,“好啊原来就是你害我拉了三天的。”
姜堰笑了,“对啊,从如意仙君那得来的丹药,效果似乎还不错。”
“你、你恶毒!”
姜堰支起手来,“我就是恶毒,怎么样,你有本事学狗咬我啊。”
伍荔真是被她气了个仰倒,你说宗门那个师兄妹再不济也是相亲相爱,怎么他和……
伍荔问道,“屋子里的裴真怎么样了。”
姜堰冷冷道,“怎么,你喜欢他?”
伍荔真是想一个大逼兜还给姜堰,半晌姜堰垂下眼睫,“他不好。”
伍荔稍微松动了下语气,“不用这么低落吧,他不好就……”
姜堰打断他,“可是如果是我的错呢。”
嗯,是什么他没听清。
“我说,如果是我的错呢。”她的眼前流下眼泪,“如果……如果我好好治理葫芦案的话,也许我那天不和他吵架的话。”
伍荔还想活动气氛,可是他渐渐沉默了。姜堰擦了擦眼泪,“对不起,和你说这些。”
伍荔动了动唇,他想和二师姐说没关系,可是他说不出口,半晌只是说出来一句,“男子汉大丈夫,修仙一途就是这样,没什么的……”
姜堰冷冷擦了眼泪,“好了你回去吧。”
“这就赶我走啊。”
姜堰冷冷看向他,伍荔这才收回眼神,“得、得,二师姐我走了。”
姜堰一时肩膀再也止不住,她肩膀一耸一耸地哭,不管怎么样,她葫芦案都要查出来,她要查一个水落石出。
姜堰这几天睡得可不好了,据守门的小仙婢报,“二师姐睡得可不好了,梦里都还能听她嘀咕着葫芦案葫芦案。”
宗门的人一直都以为姜堰这是在魔域困了几天,得了失心疯,一时众人都有些怵这位二师姐。姜堰走在玉石路上,看见她经过的弟子都不打招呼了,只是低着头加快脚步,姜堰无心想这些,她快步走,她不能再放任时间流下去了。
啊呀。
姜堰看着玉石路上的陆叶,不禁大骂一声,“谁丢的陆叶啊,这么没有道心。”
她忍不住提了一脚,谁知道陆叶贴在鞋子上,她的靴子与玉石碰撞,啪——
姜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已经三天没有梳洗了,这三天姜堰都能闻到自己的味道,她给自己施了个干净术,这才将自己跳起来。
其实宗门这样说姜堰也不是没道理的,姜堰最近确实有些不太正常的样子。
好几天没将自己打理干净了,明明只是一个清心术的问题,她非要拖个几天,说是省下来几秒钟更好地处理葫芦案,你说,这可不是有毛病吗。
清滑的陆叶贴在自己脚上,姜堰小心翼翼地将陆叶从靴子上扯下来,此时有一些青涩的汁液躺在鞋底,灰色的鞋面沾上了一些丹青。
她的手指触上那抹丹青,小心翼翼地将那抹丹青撕下来,陆叶贴在靴面底下发出嘶啦的声音,姜堰小心翼翼地取下来。
嘶啦——
那枚陆叶就扯下来了,姜堰露出个笑,她拍了拍那枚陆叶,陆叶就小心翼翼地掉下来了。姜堰拍拍陆叶,这就走了。
留在这里干嘛啊。
她拍拍脚下的陆叶,很快就跑了,姜堰又到山下的陆家江买了几串糖葫芦,姜堰一个人啃糖葫芦啃得正欢,姜堰红色的糖葫芦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姜堰一个人吃了好几串,姜堰表示非常好吃,姜堰看着面色花白的老奶奶甜甜地说谢谢,老奶奶也说谢谢,以后让她有时间再来,姜堰就这么和老奶奶达成了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