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辉》苏忆枫

32、第十章

　　被顾遇清缠了近一个小时，再加上没吃早饭，林辉只觉得手脚发软，眼睛发花，她身上裹着一张浴巾，被顾遇清从浴室抱出来。一挨着床，她就狼狈不堪的从顾遇清怀里挣脱出来掀开被子钻进去，将自己从头到脚得蒙了个严严实实，顾遇清被她的一系列动作逗笑，此时的他神清气爽，哪里还有半点疲惫之色？
　　“肚子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过来？”他在床边坐下，试图去掀盖在林辉头上的被子，谁知被里的人却将被角抓得死死的。
　　“不吃不吃，我什么也不想吃，你快走开，我要休息。”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顾遇清却不急着走，没多久，林辉自己倒掀开了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里面太憋人了，她红着一张脸，头发乱糟糟的贴在她的脸上，当她对上顾遇清那双含笑的眼睛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表情尴尬。
　　“你……你怎么还没走啊？”
　　顾遇清没有说话，他倾身上前在他嘴上啄了一下，笑道：“怎么办？突然很想翘班。”
　　林辉瞪大双眼，引来顾遇清哈哈大笑，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故意逗她的，让她有些气急败坏，哼了一声翻身不再理他。顾遇清看了看时间，已经迟到了，这还是他工作以来第一次迟到呢，他无奈的笑笑，替林辉盖好被子，说：“你好好休息，晚上我早点回来。”
　　林辉不说话，顾遇清轻笑一声，这才起身带上门出了卧室。
　　顾遇清一离开，林辉便慢慢扭过头来，确认了顾遇清是真的离开了，她才又扭回头，回想二人刚才在浴室的一门，她又忍不住脸红心跳，只觉双腿更软了。

　　林辉这一觉睡得很沉，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多，如果不是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她估计能睡到天黑。她翻身坐起来，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着的。屋外有脚步声，林辉知道是冯阿姨，她拿过旁边的睡袍穿好，掀开被子下床穿拖鞋，刚一站起来两条腿都还在颤抖，眼前一黑，她忙闭上眼稳了稳，再又慢慢睁开眼睛，确定没问题了这才一步步走到门，打开房门，冯阿姨正在拖地，听到声音她这才抬起头来，见到林辉脸上不太好的从卧室出来，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上前扶着她，有些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林辉一脸窘迫，红着脸说：“我没事，可能是早上没吃饭，有些低血糖。”
　　冯阿姨扶她去餐桌旁坐好，又去给她倒了杯水，说：“你先喝点水，我去把饭菜端上来。”
　　林辉道了声谢，从她手里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水后，冯阿姨将可口的饭菜端上桌后又转身去继续刚才未做完的事情。看着桌上的饭菜，林辉的肚子叫得更欢实了，她迫不及待的动起筷子，心想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饭饱之后，林辉一脸满足的靠坐在椅子上，她摸摸吃得圆滚滚的小腹。冯阿姨也拖完地，将工具一一归位好后，她过来收拾碗筷，进厨房的时候，她对林辉说：“半个小时前先生还打电话来问你醒了没有。”
　　林辉红着脸没有说话，冯阿姨自顾自的说：“他一会可能还要回来一趟吧。”
　　“怎么了？”林辉这才开口问。
　　冯阿姨说：“好像是有重要的文件落家里了。”
　　林辉哦了一声，肚子里有了食物，她也不觉得头晕眼花了，她慢慢站起来，除了双腿还是有些发软之外。就在她准备去客厅的沙发坐会时，卧室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林辉快步进了卧室，拿过手机一看竟然是袁阅书，她忙接听电话。原来是袁阅书没有收到她的稿子，让她重新再发一次，林辉说马上，两人结束通话。
　　挂断电话后，林辉出了卧室转身进了书房。
　　看着整洁干净的书房，林辉不由的笑了起来，顾遇清是个爱干净的人，他不喜欢外人进书房，所以基本上书房的卫生都是他自己动手在做。她坐到书房前，打开电脑，登上自己的邮箱，发现自己确实没有把稿子发送成功，她再次点了发送，直到收到对方的回复，她才退出帐号。
　　电脑桌面是他们的结婚照片，中式礼服。林辉看着照片中的二人，两人笑得都有些不太自然，但是林辉不得不承认，顾遇清是真的很帅。此时再看当初的照片，总觉得有些遗憾，想着以后得找个机会再重新照一张，把这张给换了。

　　林辉关掉电脑，谁知起身太猛的，她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扑倒在电脑桌了，桌上整齐摆放的书籍被扫落在地上。林辉忍着腰部被桌角撞到的疼痛，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书，她将所有书都捡起来一一归位，最后一本书里却掉出来一个白色的信封。
　　“这是什么？”林辉弯腰去捡信封，信封口没有被封好，有东西从信封里掉出来落得到处都是，林辉偏头看去，这一看使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几张照片，照片上的都是同一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她和韩舒城。
　　她缓缓蹲下，将照片一张张捡起来，慢慢看着，照片上标的有时间，正是她上次回B市祭拜姑姑林卉的时候。有几张是她和韩舒城因为什么事情拉扯着，她的表情很生气，但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照片上的两人更像是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林辉又将信封里面的其他几张照片倒出来一一看了看，另外几张是在墓地，她在祭拜，而韩舒城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看着这些照片，林辉只觉得手脚发冷，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次看了看，手上的照片依旧还在，这不是梦，而更让她崩溃的是身后传来冯阿姨的声音。
　　“先生你回来了。”
　　林辉整个人像被定住，她像个机器人机械得转过头去，只见顾遇清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表情复杂，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的照片。
　　时间似乎就在这一瞬间被定住，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冯阿姨过来对林辉说：“太太，冰箱里没有牛奶和鸡蛋了，我去……超市买点。”冯阿姨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
　　林辉扯出一丝尴尬的笑，说：“好，你去吧。”
　　冯阿姨眼底满是疑问，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主家的事情不是她该过问的，于是拿了钱包出门去了。

　　林辉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她不愿意相信是顾遇清找人跟踪她并且偷拍她，她慢慢将手里的照片装回信封里，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知道是顾遇清正在慢慢靠近自己，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辉突然有些无所适从，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遇清。
　　顾遇清来到她身后，不动声色的从她手里拿过信封，他脸上的慌张之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
　　他目光深沉，辨不出喜怒，林辉一直背对着他不敢与他直视，良久，他才深深叹了口气说：“不管你信是不信，我没有找人跟踪你们，更没有找人偷拍你们。”他的语气缓慢，似在很认真的解释。
　　林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听到顾遇清这番话，她有些惊讶的扭过头来看着他，顾遇清依旧很平静，他看着手里的信封解释说：“一周前，我去公司的时候，前台小姐拿给我的，我查过监控，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送过来的。”
　　不是他？那会是谁？林辉猛地想到韩舒城，但很快被她否决，韩舒城不会这样做，她心底微惊，惊讶于自己对韩舒城否决得如此之快。顾遇清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认识韩舒城不可能认不出他。那么到底是谁呢？是谁在跟踪他们？还偷拍了这些照片拿给顾遇清的？更让她心惊的是，顾遇清拿到这些照片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来质问她，这段时间他们如往常一样亲密相处，他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回想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做着最亲密的事情，短短几个小时后，她从书房里看到这些照片，她顿时觉得满心羞愧，尽管她和韩舒城之间并没什么。突然之间，她竟猜不出顾遇清心底的想法，换成任何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拉扯，都会问上几句吧，可是他没有。
　　“遇清，我……”
　　“好了，我时间不多了得马上回公司。”他淡淡一笑，抬手捏捏她的脸，然后从书桌上拿过一份文件，转身离开，被他一并带走的那有那些照片。
　　很快，外面传来大门关掉的声音，林辉这才反应过来，她快步跑出书房，顾遇清已经离开。

　　那天下午，林辉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尽管她和韩舒城并没有什么，可是她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顾遇清异常冷静的态度让她更不安。
　　突然，她的手机再次响起，林辉被吓了一跳，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她以为是顾遇清打来的，没仔细看来电显示便接了电话。
　　“喂遇清……”
　　“小辉，是我，妈妈。”
　　电话是陈无呦打来的，林辉愣了几秒后，快速调整好心情，笑着叫道：“妈。”
　　陈无呦在电话里问：“晚上有时间吗？过来吃个饭吧，你爸爸新研究了一个菜式，想让你们过来尝尝，我刚给遇清打电话，他手机一直打不通。”
　　林辉说：“他去公司了。”
　　“你这会忙不忙？不忙就先过来吧，晚点我再给遇清打个电话。”
　　林辉说好，挂断电话后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预约了辆车出了门。

　　去芳草苑的路上，林辉也给顾遇清去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她又点开微信发去消息：妈刚才打电话让过去吃饭，我这会在路上，你下了班直接过来吧。
　　微信发出去后，也迟迟不见顾遇清的回复。林辉的心底更加不安起来。

　　车子很快到达芳草苑。
　　林辉进了屋后和阿姨打了声招呼，陈无呦正坐在阳台上不知道在翻看着什么，顾一鸣在厨房里忙碌着，林辉过去打招呼，顾一鸣说：“我还在研究，你过去陪你妈妈聊会天。”
　　林辉笑说好，放好包包后她来到阳台，这才看清楚陈无呦正在翻看一本相册，走近一看发现全部都是顾遇清小时候的。
　　陈无呦拉过她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她献宝似的将相册往林辉那边移了移，说：“这些都是遇清小时候拍的照片。”
　　林辉也是第一次看，难免充满好奇，这一看才知道顾遇清小时候白白胖胖的，每翻一页，陈无呦就会向她讲解照片是顾遇清几岁拍的，在哪里拍的，语气中满是对儿子的疼爱，同样也感染到了一边的林辉，她全程带着微笑，看着那个小小婴儿慢慢长大。
　　“遇清小时候还挺乖，你说要拍照了，他就乖乖站在那里让你拍，长大了反而不乖了。”
　　林辉抿嘴笑笑，一页页翻看着。突然，她在一张照片上停了下来。
　　陈无呦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于是将那张照片取出来，她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说：“这张照片是遇清17岁那年拍的，咦……我想起来了，遇清高二高三都是在B市上的高中，是吧老顾？”她还回头向顾一鸣证实。
　　顾一鸣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来，说：“好像是。”
　　陈无呦嘟囔着：“我没记错，就是。”她继续介绍着这张照片，“这是他参加那年的数学竞赛获奖的照片，就因为他得了一个二等奖很是不开心……这孩子好胜心比较强。”
　　陈无呦后面还说了什么，林辉已经听不进去了，对方也没有注意到她表情僵硬的脸。
　　那是一张大合照，林辉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那一年她参加了初中组的比赛，因为有韩舒城每天为她补习，她才能顺利拿到初中部一等奖的荣誉。林辉还记得那天天气不太好，天空飞着小雨，所有获奖的同学被校长叫到小礼堂拍大合照。林辉是初中部第一名，韩舒城是高中部的第一部，所以他们俩站在第一排，第二名站在第二排，第三名站在第三排。
　　那天林辉笑得很开心，韩舒城在老师按下快门的时候快速的在她耳边比了个剪刀手。林辉从来没有注意过第二排最右边站着的那个个子不高还有些胖胖的男孩子竟然会是顾遇清。
　　她的丈夫！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