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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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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女郎,快醒醒...”
耳畔传来一阵轻快的声音,带着熟稔的语气,谢云渺只感到烦闷不已,她想挣开眼看看到底是谁在扰人清梦,可眼皮却沉重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大脑也昏昏沉沉的,意识混沌又模糊。
“女郎?快醒醒啊,夫人要是见您还在睡觉,肯定要生气的。”
阿娘?
可阿娘不是早就死了吗?死在昭和十二年的冬天,死在她的怀里,寒风凛冽,大雪漫天,阿娘的身体在她的怀里逐渐冰凉... ...
长长的睫毛好似蝴蝶振翅般轻颤,缓缓的睁开眼,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露出带着困倦的茫然。
美人面带迟疑地环顾四周,仔细地看过周围的每一处景色。
头顶是平格纹样式的天花板,左侧是林格花纹的支摘窗,右侧是镶着翠玉的檀木金纹莲花屏风,从窗户向外看,灰墙泥瓦的屋舍,干净整洁的小院,还有中间那颗长势极好的梧桐。
这是... 她从前居住的小院?
她这是... ...又回到了过去?
这一切着实有些荒谬,可是,她又忍不住渴求,希望这是真的。
她放下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好疼
她皱了皱眉。
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她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连眼泪都从眼角冒出。
她从小塌上坐起来,看着眼前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春桃,真好啊,春桃也还活着,还没有为了保护她而被活活打死在街头。
“女郎,这是做了噩梦吗?怎么突然地大笑起来,不会是生病了吧,那奴婢赶紧叫小厨房给您煮一碗安神汤?”
春桃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复而又摸了摸她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啊!”
看着春桃露出地诧异□□,谢云渺赶紧正了正神色,开口道:“我没有生病,只不过是突然想到些高兴的事,一时没忍住,才笑出声来。”
听到这话,春桃才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吓死奴婢了,奴婢都快以为您是中邪了,幸好不是!”
“对了,春桃,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谢云渺面色无常的问道,好似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问题。
“噢!您不说我都快忘了,今天是您的及笄礼啊,夫人他们都在外面等您呢!您快过去吧!”
春桃赶紧回答,伸手就要来扶她。
什么,及笄礼?
她是回到这一天了吗?
“姨母和表姐她们也来了吗?”
谢云渺任由春桃扶着她去梳洗打扮,她顺从的坐在铜镜前,看着春桃一点一点的装扮她,随意的问着。
“那是当然了,毕竟今天可是女郎的大日子啊,国公夫人和世子爷,还有表小姐都来了。”
春桃一边忙碌着替她挑选饰品,一边和她闲聊。
她看着镜中自己愈发动人的艳丽面庞,思绪却不由的飘到了前世。
上一世的祸端都起源于今日,姨母带着表兄和表姊来参加她的及笄礼,表兄见她貌美远胜京中其他女子,起了用她来讨好朝中权臣江益的心思,这日过后,他委婉向阿爹述说了他的想法,阿爹闻言博然大怒,让奴仆将他赶出门去,方言要和卫国公府一刀两断。却没想到,经过此番事情后,竟彻底惹恼了表兄,他向江益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说是阿爹瞧不起他,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江益是什么人,京中人人皆知,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向上爬,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手段之残忍,朝野上下人人都害怕被他盯上。从他出现到目前之地位,不过用了五年时间,他是皇权最忠实的捍卫者,是当今圣上的鹰犬,他做事不分对错,只问圣上需不需要。
而且他今年不过三十,已经死了五位妻子,每位都活不过三年,况且他的后院还有美妾无数。坊间传闻,他的妻子活不长久是因为他有凌辱女人的爱好,据住在他家宅院附近的人说,他家院子每月都会抬出女尸数具,每具女尸上都有大量玩弄后留下的伤口。
也正是因此,京城上下再无贵族女郎愿意嫁到他家去。
阿爹因此触怒他,不久后便被人诬陷贪污,都没活到秋日后斩首的日子,就被人害死在牢狱里,死不瞑目。她还是被表兄打晕在家中,送到了江府,成了江益万千美妾中的一个。
她愤怒过,也挣扎过,可是,都没用,强权之下,她,她们家都不过是任人玩弄的蝼蚁。
不过,这一次不同了,她再不是前世那个任人欺凌还不敢还手的愚蠢娇小姐了,她见识过,也玩弄过权利的力量,她会活的比前世还要精彩,她要这世上再无人能随意践踏她。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露出一个冷笑,姨母,表兄,我们来日方长。
“女郎,您看看这身打扮怎么样?”
春桃轻快的语气打断了她的思绪,也冲散了她心中的恨意。
谢云渺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仔细看了看镜中自己的样子。
头发分成几股,象拧麻花似地把发盘曲扭转而缠盘在头上,形似灵蛇,灵活生动又饶有风韵。一张白玉瓜子脸略施薄粉,一双剪秋含水眸盈盈润润,似夏日波光粼粼的湖面,清澈透亮,眼神波光流转间似有微光闪过,顾盼有神,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灵蛇髻上斜插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髻,闪耀夺目,另点缀珠翠无数,一团珠光宝气。
身穿一袭淡粉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白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
谢云渺偏过头,便对上春桃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似是看呆了。
她忍不住笑了,以手掩面,发出轻盈悦耳的笑声。
听见谢云渺的笑声,春桃才终于回过神来,脸蛋瞬间绯红,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实在是女郎的容貌太过惊人了,奴婢都看呆了。”
“好了,别贫嘴了,快去前院拜见阿娘吧!”
谢云渺正了正神色,带着春桃往前院走去。
“一晃渺渺今年都十六了,你我姊妹之间也有十多年没见了,都怪当年那事,不然,你又何须嫁给谢峥呢,十多年固守内宅,崇宁伯府不回就不回吧,姐妹几个你也是一个也不见。宁首苇,这天下怕是没人比你的心更狠了。”
听到这道熟悉的女声,谢云渺即将跨进正室的脚步微微一顿,收回左脚,站立在原地。
卫国公夫人,她阿娘的表姐,同阿娘是幼时的玩伴,各自嫁人后便断了联系,今日是特意来参加她的及笄礼的。
她的阿娘是崇宁伯府嫡出的长女,可惜外祖母早亡,外祖又偏宠府里的姨娘,因此阿娘与外祖关系一直都不大好,嫁与阿爹后,更是再没回过娘家。
“怎么了,女郎?”
见她停下良久,春桃疑惑的问道。
“无事,继续走吧!”
谢云渺面色平静,继续向前走,跨过会客厅门口的朱红门槛,向内室走去。
“渺渺来迟了,给各位姨母,婶娘们请罪了。”
坐在椅子上的各位夫人,只听见一阵悦耳动听的女声,抬头便见一穿着粉色百花裙,珠光宝气的少女娉婷而出,举手齐胸在左侧,右脚后支,屈膝低头,向堂中坐着的众夫人行了个姿态完美的万福礼,少女美色惊人,有倾国绝艳之姿,行的万福礼也是标准极了,就是宫里最严苛的教养嬷嬷也挑不出半点错来。众夫人都看惊了,室内一时沉寂下来,无人说话,都在静静打量少女的美貌。
“渺渺,快向亲戚们问好,这位是你的顾姨母,这是你的谢婶娘... ...”
见到自己女儿谢夫人赶紧站起来为谢云渺一一介绍家里的这些亲戚们。
谢云渺一一问好,笑的活波可爱,一副娇憨模样,惹得各个夫人们哈哈大笑,一个劲儿地叫她乖宝,塞给她许多好东西。
很快就到吉时了,她的及笄礼正式开始了,由她的姨母,卫国公夫人担任正宾,她的女儿卫妙云则担任仪式中的赞者。
看着坐在首位的阿爹和阿娘,谢云渺笔直地跪在铺着红色地毯的地上,目视前方,表情平静。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激动又紧张,只想着以后要嫁给一个怎样的人,想着嫁人后要如何如何的孝敬父母公婆,做一个和阿娘一样的优秀女子。可是现在,明明经历着和前世一样的及笄礼,她的内心却丝毫不起波澜,像一塘死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她再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了。
静静的等着仪式结束,透过缝隙,她看见了站在人群里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的表兄,卫国公世子,卫桑。清楚的看见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小人后,她一直冷静的心开始躁动起来了,眼神也变得锐利如锋,狠狠地瞥了他一眼。
站在人群里正欣赏美人的卫桑突然背后一阵恶寒,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阿嚏!是谁在骂小爷”
他四处望了望,也没发现到底是谁在骂他。
而站在他身后的谢云笙则是感到一阵奇怪,他妹妹应该是不认识卫桑的吧,而且他那一向乖切懂事的妹妹怎么会露出那样可怕的眼神呢,难道... ...
谢云笙皱起了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黝黑的瞳孔泛起一阵奇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