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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沉没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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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之下能找到那个人吗?
“扑通—咕噜—扑通—”
宇智波一族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冰冷刺骨的湖水淹没了一切,少年沉溺在他向往的死亡之中,鼻腔、耳洞、咽喉,就像被蜿蜒的蛇群包围,无孔不入,落下…然后沉没深渊,地心引力就像一把束缚生命的锁链,从下往上捆绑着宇智波佐助潜入更深的黑暗,视野模糊,头脑空空想象着那些理所应当的死亡,生命力一点一点被蚕食,心脏的跳动变得平缓,然后上方的那点亮光随着吐出的气泡逐渐淡化。
直到最终抵达湖底……
“哗啦——”
大家…都去哪里了……
“砰——”
不要丢下…不要一个人…不要再往前走……
“哈……”
湖水不深,最后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有些狼狈地压弯了嘴角,秘境的湖泊荡漾,压力和窒息从四面八方涌来,抬起头目空一切,水线刚好卡在了喉结的位置,探起脑袋以为回去的是人间,没想到还是深渊。
鼬死了……
查克拉消失得一干二净,一点不剩,清澈透明的水波泛滥,立于月下的鹰少年大笑嘲讽着那些死亡、那些罪孽、那些血肉模糊……
“哈哈哈哈!”震动、颤抖、发痒。
还有那些让自诩无敌的写轮眼一族也觉得难堪的过去……
鼬……
眼睛睁到最大,凸起然后想要流泪,摆在面前的现实最终还是变成了可笑的绝望,真是太累了…为什么这一路走来是这样的?水波缓缓荡荡,闭上眼,想要躺下去却只剩难以承受的阻力和无法忽视的疲惫。
“终于不一样了…哥哥。”从心底里拔出来的疼痛感愈演愈烈,于是一切极致的癫狂休止为浅笑,被水打湿的刘海遮不住纯黑的左眼,记忆倒转,时空扭曲,黑紫色的圆形虫洞可以自由穿梭不同的空间,“鼬,我已经超过你了…我才是最强的宇智波……”
可是为什么?你死了……
叛徒……
水面上的倒影从十七岁的宇智波佐助变成了永远留在二十一岁的尸体。
死人是不会长大的。
真是…太好了。
“死了……”
这个该死的世界根本没有公理可言,没有善良、没有正义、没有和平,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怪物,规则是强者对弱者的约束,他不要那些规则,宇智波一族没有弱者,他也不是,为了…复仇,为了下一次彻底控制这份力量!
为了下一次…不能再输给任何人……
转过头只剩无边的黑暗……
“呼——”
些许月色洒在少年的脸上,苍白的面孔,一双纯黑瞳孔,姿容端丽的五官,说不出的潦倒寂寞,已经十七岁的宇智波佐助比他的哥哥长得更像母亲,哥哥呢?好像和谁也不像,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更和他没有一点相似。
鼬就是鼬,也只是鼬。
脚步晃晃荡荡,人间鬼火泛泛,宇智波一族最后一人在成功复仇之后还有更多的路要走。
宇智波佐助!要复仇!
宇智波佐助!杀光那些人!
宇智波!不要忘记仇恨和屈辱!
不能停下来…不要去想那些!
“嘀嗒——”
因为已经回不了头了……
包裹所有仇恨的深渊从锁骨、胸部、腰间、胯部、大腿、小腿慢慢退去,直到鹰少年的脚步落在河滩的卵石上,涓涓溪谷流淌其中,宇智波佐助拿起某个黑色的圆润仔细观察,黑色和黑色,一时间竟对石头的材质完全没有头绪,更加无法辨别这里又是哪个该死的国家……
他快疯了。
“扑通——”
嘴角扭曲上扬,然后把这该死的一切朝着月亮重重抛去。
黑洞之后是深渊……
时空传送门?
“哈哈哈!”
最可笑的是!这居然是从志村团藏的秘术【牛头天王】那里得来的启发!
他的仇人间接地帮助了他,真是讽刺!
世界眩晕倒转,如果失败又会怎么样?鲁莽、愚蠢、盲目自信,但现在的宇智波佐助已经不再畏惧死亡。
佐助!要为我们报仇!以命偿命!以眼还眼!最后的宇智波!一定要复仇!
好痛!
好痛!
为什么!
一阵又一阵难以抑制的剧痛突然从脑中传来,眼前重影越来越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幻觉就一直紧追不舍,呐喊尖叫的族人,被杀害的仇人!
每一个都是痛苦的源头,根本无法抛却!
怎么办?鼬……
“咳咳……”
突兀的声响打破了平静,站在岸上跪在地上,捂着脑袋的少年抬起头,有些许茫然和癫狂,静静地凝视着那轮巨大明月下的身影,黑色的衣袍,柔顺的黑色长发,赤红的写轮眼,淡漠又充满憎恶。
鼬……
“哥哥!”
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步履蹒跚、磕磕绊绊地再次冲回到那片湖水之中,无措的向前,难过的皱眉,水花溅起,他伸手想要抓到哥哥的影子,就像那个晚上,那个鼬杀死所有宇智波的晚上!指尖触碰衣角,却又在抓住的瞬间凭着心中那股怒气将幻影推到水中。
这里不是南贺川,不是木叶,那个人也不会是…宇智波鼬!
鼬已经死掉了!
“哥哥…鼬,都怪你。”
是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哥哥,泪水滴落,波纹荡漾,最后无形融入湖水中,水面下再次睁开的眼睛为什么是白的?为什么不是鼬!为什么都走了……
“都怪你!”
鼬该死!这个世界,全世界都是屠杀宇智波一族的仇人!
为什么不等等我,哥哥……
白色的,哥哥的眼睛已经……
为什么?我不是故意的,鼬,都是你的错,都是你抛弃了我!
是别人的错,是这个该死的世界的错……
都是因为该死的日向一族!
右手狠狠掐在那比鼬纤细许多的脖子上,然后慢慢收紧。
“我恨你!”
就像当时的鼬…就像那个想要杀掉自己弟弟,用屈辱浇灌仇恨的哥哥。
这就是现在的你吗?宇智波鼬?
多么狼狈!多么可笑!你再也没办法高高在上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弱者!也不能决定任何人的生死和人生……
“宇智波鼬!”
你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今晚的屠杀就像十年前的那天,血色和死亡的背叛,少年重新回到现实,情绪激情上扬,嘴角裂到极致,狂笑与泪水扭曲在这个圆月之夜。
“去死吧!”
“噗,救……”
而水面下被淹没的罪人遵循着生物求生的本能,求死之心早已被活着的渴望磨灭。
“不……”
想活…想要挣开脖子上的束缚,无力地摆动挣扎却…始终无法呼吸,窒息、痛苦、混乱,直到湖水占据口腔中的一切位置,最后一点空气也随着气泡逃走,绝望地闭上眼睛,长发覆盖在了脸上,一切真实又随着水波模糊。
清澈的湖水被肮脏的血染红了,连同涟漪一起泛起死亡号角的余波。
“去死!”
这世界好脏……
“去死!”
为什么都是血!
哥哥你为什么…非要杀了大家?
“都是你的错……”
粼粼波光随着短暂的平静倒映着少年那副狰狞扭曲的样子,那一刻他的倒影与水下的那张脸重合,伴随着大脑中的剧痛和耳畔出现的幻听。
鼬再次出现……
是那个血色之夜,是刚刚屠杀完族人,流着泪又沾着父母血的哥哥。
那个时候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宇智波鼬!你凭什么难过?你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杀掉我?
“杀了我啊!哥哥!”
然后又变成了决定叛逃的那天,穿着红色祥云黑袍的鼬掐着他的脖子。
憎恨吧!愚蠢的弟弟!无能的弟弟!
恨你!讨厌你!鼬!去死吧!
水波流转荡漾了涟漪,最后又变成了那个与他额头相抵,微笑地看着他的鼬!
心跳加剧,泪水坠落。
那个温柔的哥哥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让我那么恨你之后,又要学会去原谅你?
到底该怎么办?
你看啊!鼬!
你要死了!
又要死在我的手里了!
“哈哈哈!”
痛苦又压抑的笑声惊扰了整片湖泊的平静,少年像是陷入了疯魔,囚困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灵魂像是被撕扯抽离,灭顶的剧痛贯彻全身,那份不正常连他自己都能深切地感知。
“错了……”
癫狂!嘶喊!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那是鼬啊!
再看看我吧!好不好?哥哥!
泪水模糊了少年的黑色双眼,恍惚之中那个幻影变成父亲、母亲,然后变成了宇智波的某些族人,最后又变成了木叶的那些人,一张张熟悉的脸重重叠加…随之变成了极致的疼痛,额角青筋暴起,是痛苦,是束缚。
“都错了。”
好痛!
好痛!
好痛!
好痛!
好痛!
好痛!
真的…喘不上气了,真的太累了……
鼬…为什么会这样?
“我恨你。”
幻影随着尖叫和疯狂在意识的次元里扭曲重叠,无数人的痛恨和憎恶一点一点快速的叠加,好恶心,血丝缠绕眼角,泪水模糊视线,一切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张脸——鸣人,那个鼻青脸肿却还是傻笑的吊车尾,金发碧眼的少年隔着水面和时空呼唤着……
佐助,你什么时候回来?
……
回不去了,鸣人,鼬已经死了。
极致的憎恶与真心的渴望让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在冰冷的湖水中彻底崩溃,狂笑!流泪!曾经许诺过的未来和现在对世界的诅咒好像穿越时间和空间传达给远在木叶的那个人。
“鸣人。”
一路那么辛苦的追逐、复仇到最后,他的人生就好像一个笑话,亲人、朋友、荣誉全部都没了!
“鸣人!”
守护木叶?世界和平?这么一个烂透的地方,有什么值得他去牺牲自己!
“你错了!”
你所期待的和平根本不会到来,你想要成为的火影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忍者就是个笑话!
因为所有人都是不被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承认的怪物!
他们活着就是被豢养的猛兽,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类,这个国家,这个恶心的世界就应该在第四次忍界大战被一起毁掉!
“哈哈哈!哈哈哈!”张狂的笑声掩盖了少年的真心,所有的爱和恨随着死亡的消失再次出现。
该死的宇智波鼬!
优秀的宇智波鼬……
可恨的宇智波鼬!
温柔的…会好好回应的鼬……
“为什么不说话了?你真的没错吗?”
“扑通—”
指尖就像连接羁绊的红绳,砰砰有力的心跳渐缓,开始感觉不到象征生命的大动脉在跳动,人活着然后死掉,一切渐渐停止,水面波动,鼬的身影若隐若现,淹没在水里的表情又变成了他死之前的那样,闭着眼睛却笑着看着他。
哥哥…别再丢下我了,好吗?
死亡会磨灭一切爱恨,这个世界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马上就要从这个让人作呕的世界彻底消失。
到时候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宇智波!
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写轮眼被觊觎而死去,再也没有人会因为追逐喜欢的哥哥…然后杀掉他开始痛苦,鼬不必充满绝望地屠杀宇智波一族,父亲和母亲也不会死在那个晚上。
他们会慢慢长大,一切都会变好!
他可以和鼬一起加入警务部,每个晚上一起回家。
他可以和鼬躺在被窝里看一个晚上的星空,反正总有人会叫醒他。
有时候哥哥会做满满一桌的料理,有时候哥哥会点着额头、说着拒绝的话和他告别。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的,就算父亲不喜欢他,哥哥和母亲也会永远在他身边,而他也不需要为了复仇而强大,不需要为了憎恶而痛苦,就算一辈子都只是个不开眼的普通人也没有关系。
他喜欢这样的平庸,他愿意接受这样的无能。
“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走在前面……”
手上的力度微微松动,所有美好的期盼伴随着过去的回忆涌入脑海,他突然又不想让鼬消失,他不想一个人在这个丑陋的世界孤独地活着……
是害怕吗?
为什么决定斩断羁绊的人会害怕孤独?
佐助,我永远是你的朋友!我会陪着你!
鸣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末之谷的断臂之痛到现在还让这位宇智波少年难以忘怀。
一样的痛,一样让人有些难忘,一样让人觉得温暖又不舍。
……
可是…他不是鼬啊!
再也不会有人像鼬一样那么爱他,又让他充满憎恨!
鼬,你从来没好好说过…宇智波该活成什么样子?
所有的无力和挣扎伴随着少年的眼泪一起出现,他觉得浑身冰冷,如坠深渊,这一天就像那个晚上,月光和死亡一起照在了身上。
活着,真的好难再笑出来……
“这一次等等我吧…哥哥……”水中的动作变得更加沉重,月色被浓云遮掩,鬼魅的身影在黑暗里疯狂,混乱世界扭曲癫狂。
活着……然后变成了一个连哭和笑都分不清的怪物。
“哈哈哈哈哈哈!”
越是难过越是肆意张狂的大笑,越是软弱越是深陷疯狂的深渊!
这就是宇智波一族!
“去死吧……”笑容变得无比温柔又眷恋,鹰一般的黑发少年在水中轻轻开口,像是做着最后的送葬礼仪,大拇指按住喉腔。
“日向。”
其实早就疯了……
所有的痛苦直到月色初现才初露端倪。
同样的一双眼睛从死去的宇智波鼬身上经历多少年无法抑制的疼痛,看过无数不记名的死亡,鼬死去的那些年,所有时间,所有感情都随水而去。
“日向一族都死光了,鼬。”
还是有很多话想和那个人说。
对他的憎恨,对他的挽留,对他的遗憾一直没有停止,连同被诅咒的那些年也和今天一样,细细听着流水波动,等葬送的游鱼在水中渐渐平息摆动,水波浅浅又淡淡,缓缓之后是突然的踊跃。
“砰——”
所以能够产育力量的腹部才会受到鱼的反击。
恨他。
“哥哥,你不能一直背叛我。”
把活生生的“游鱼”不管不顾重新按回水里的时候,恳求连同眼泪一起融入水中。
为什么活着就只有背叛……
【白眼】
鱼的欲望澎湃到了最后的高潮,越是压制所有渴求,越是无力挣扎。
“扑通——扑腾——”
“咳,咳,宇智波佐助。”
痛苦吗?
违背初心苟活必然被仇恨诅咒,所以鹰少年才会一直执着于某些幻影,他说:“你不能背叛我。”
【点穴】
于是理所当然的背叛再次毫无防备地出现,指尖的小小力度无比精准的冲击流通的穴道,愤怒连同力量一起消失,大脑里混乱流动的查克拉平息,癫狂的笑声停止。
“嘀嗒——嘀嗒——”
“你真该死。”
是已经死去的鼬该死,还是慢慢活下来的日向该死?
“我恨你。”
手慢慢滑落,直到大脑空白,一切喜怒哀乐都戛然而止。
恨吗?
如同对镜自照般地彼此折磨,水同样温柔地开口:“我也恨你。”
恶心……
太恶心了……
“你最该死。”
所有一切在查克拉停止的瞬间全部消失不见,糟糕的怒骂,疯狂的尖叫,可怕的幻影,就连最痛苦的眼睛也不再运转,气力全部消失,等刀消失也就失去了所有一切。
这一天和放弃所有的那一天又有什么差别?
鼬一定会生气的……
可是还是恨他。
她哭着说:“是,我真该死。”
明明不能结束……
等月亮重新出现,光就从不可知的未来缠绕鹰少年手下的脖子上,那是如蛇捆绑过一般的紫青痕迹,还有……一双与月色一致的眼睛,等浓云被吹散,光不再照在到少年们身上,所有一切也就只剩下屈辱和羞耻。
“你不是他。”
现实像一根棍子把一场关于生死和遗憾的美梦打碎了,被眼睛蒙蔽的鹰少年不断松开手,直到大梦初醒,才低头看明白所有的真实,不是鼬,也不是鸣人,眼中的不甘和怒火随着黑暗的视角一起慢慢消失。
“你让我觉得恶心。”
水中镜面倒置的身影,只是另一个…让人觉得无比恶心的怪物。
“扑通——扑通——”
只有心在说话。
宇智波一族不能就此结束……
下一次……
“一定要……”
怪物彼此注视着眼中的自己,仇恨、死亡、诅咒,直到日向一族的雏田选择后退,鹰少年的指尖最后只是擦过衣角,落入水中。
“杀掉所有人,让怪物都下地狱……”
“扑通——”
心还在继续说。
因为都是…怪物……所有人……都是……
“哗啦——”
鹰终于消失了。
“咳……”
手脚冰凉,连同呼吸一起陷入深渊,随后所有一切又沉入更深的黑暗,是和死亡一般的寂静。
“咳……”
好黑……
从前的白眼能够观察十公里甚至十公里之外的所有秘密。
“扑通——扑通——”
细致到昆虫,快速捕捉到飞鸟。
“扑通——扑通——”
可是现在却连湖岸在哪都找不到?
“扑通——扑通——”
无神的白色与月色交融,拥有白眼的人却需要凭直觉摸索着这片湖水的岸边,磕磕绊绊地往前走,直到脚下的地面夯实,水流退却,怪物们才敢从深渊的一角攀爬回人间。
不能背叛也就代表不能死亡。
“宇智波一族……”狼狈活下来的日向雏田此刻正跪在月色下,不知道此刻到底是该庆幸自己活着还是该如何呼吸的痛苦,满手都是擦不掉的鲜血,所以才会哭着说,“都错了。”
所有一切只有眼泪在滑落的时候才感觉到活着的真实体温。
“嘀嗒——嘀嗒——”
“爸爸,那里好像有人!”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因为不知道是敌是友,失落的人还是凭着忍者的本能通过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判断对方位置。
白色的眼睛就这样袒露在月色下。
“滴答—”是水珠滴落的声音。
黑白的世界外是其他人的七彩世界,好像苹果树发芽,好像武士刀冶制。
“你好,小姑娘。”让人毛骨悚然的陌生男声从背后响起。
而他人的视角中,脚步声随着踢踏的水声逐渐靠近,华服之上的斑斑血色已在流水的冲刷下褪去恐怖,有些丑陋,但现在只是像一层被胡乱涂鸦的暗色布料,无辜的纯粹和血腥的狼狈,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矛盾和欺骗都在同一个怪物身上。
提着刀的武士同样慎重,并且在呼吸中观察着危险。
她一定杀过人。
甚至多到不可思议。
很多……
很多……
很多……
“啊……”想要尖叫的人将所有尖叫掐死在喉咙里。
“玲奈,往后退。”
“为什么?”扎着高高辫子的小女孩,脸上有两抹可爱的红色,小麦色的健康肌肤,花色的小裙子和一双扎着蝴蝶结迷你木屐,她伸手朝着白眼姐姐挥舞,然后被自己的爸爸制止,“是一个长着白色眼睛的姐姐和一个奇怪的哥哥!”
白眼?
于是刀就此放下。
“玲奈,这样很不礼貌,”天真可爱的女儿却总是没心没肺不长记性,要是被妻子看见了,说不定又是一阵絮絮叨叨,抓着可爱的小玲奈放到身后安置,持刀男子才继续审视两位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真是好多年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白眼。
“你们好像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帮助吗?”穿着深灰色和服的男子,胸前垂挂着一串由动物牙齿构成的项链,褐色的中长发被扎成了一个丸子,就像一个浪人武士。
会是敌人吗?
日向一族的血脉流淌着最平稳的心跳,和最和平的理念,可是忍者不是,在这个残酷敌对的世界,所有忍者的必修课就是除了自己的队友其他人都必须戒备,就算是雏田这样没用的吊车尾也深知这个世界的危险,摸索着腿部的工具包。
所以杀意不可停止。
“我们是住在附近的村民。”
已经不需要为任何坏事感到后怕了……
“姐姐,那个哥哥是睡着了吗?这里有很凶很凶的大黑熊,爸爸说很危险,但是小玲奈可以保护你们的!”小女孩抱着爸爸的腿,探出脑袋,有点骄傲地抬起头,妈妈说了大黑熊是不会吃好孩子的!然后蹦蹦跳跳的想要往前……
“别……靠近这里。”手指发颤。
欲望和杀意如同永无止境的战火,等破碎的心不再说话,噩梦再度出现,所有的眼睛又变成了古怪的红色。
是血。
“你好像搞错了,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直到有残缺的武士将手中最锋利的武器掷入流水中。
“擦——”
笨重的脑袋垂到碎石上,沙哑的、带着无数恳求的声线好像女巫诅咒。
“请救救……”
又仿佛有无数把刀子抵着喉咙。
到底是救还是杀?
所有欲念混淆在流水中。
“嘀嗒——嘀嗒——”
“我们。”
所有的星光璀璨到不可思议,漫长的冬季终于等来了绝望的终结,直到今天关于“忍”的意志继续传承。
“感谢神的到来。”
虔诚的信徒在此刻向最崇高的信仰奉献忠诚。
“白眼姬。”
笑吧,哪怕只剩恨意。
血脉将家族的荣誉和个人的尊严通过人的方式不断跨越时间传递。
从信仰……
从武学……
直到心对世界的承诺。
越完美的灵魂越无暇,越是无暇就越早感知到世界的恶意,从继承人背负数不清的死亡开始,错误也在不断延续。
“花可以救你和你的朋友。”
窗外是盛开一地的白霜和白霜覆盖下的粉色花朵,窗内,有人无力地坐在月色下,听着风声、看着雨露、直到触碰伤痛。
她说:“我没有朋友。”
漫长的冬天从成为继承人开始,就注定孤身一人。
所以,等在秘境的女人才会蹲下来,用无比爱怜的姿态诉说所有她已知的解药,祭司说:“如果觉得痛苦就吃掉花,如果无法接受现实也可以把花吞噬,白眼的忍者,我们真的非常感谢您还愿意来到这片土地,我们会竭尽所能满足您所有的愿望,只要您愿意……”
愿意什么?
所以如梦之梦跨越时间又到了下一个午后。
“丁零当啷——”
等梦醒了,屋檐下挂着小小的风铃,窗户在微风细雨中嘎吱嘎吱作响,雨就停了。
“考虑好了吗?”
又要考虑些什么?
“嘎吱——”
时间随着太阳下的摇椅慢慢晃悠,等穿着白色衣袍的女人从房间里离开,原地只剩一朵名叫“阿芙蓉”的剧毒之花。
“以前总觉得生命太脆弱,所有人的都像被笼子里的鸟,笼子里的人逃不出去,笼子外的人走不进来,大家都太痛苦,所以我也很痛苦。”
祭司说:“我们一直在等你。”
“别等了,大家都太辛苦了。”
如梦之梦的诅咒从把花碾成碎末开始。
“那是所有人的心愿。”
……
“你会恨我吗?”
祭司说:“不会,所有的等待都很值得。”
于是,握着花的人也就放下了所有执念。
“白眼姬。”
还是梦……
“那就放下仇恨……”
梦里的眼泪突然就从皎洁的明月变成一双爱哭的白色眼睛,对她的恨意又变成对鼬的感情,有梦把所有已知的恨意裹挟成未来的样子,梦从鹰的展翅开始,到乌鸦泣血。
“鼬。”
血在梦里出现,从那个人的影子站在电线杆上与明月同行,心中的恨意再也无法抑制,呼吸变得迫切又急促,眼睛从原本的黑色幻变成异常的花。
痛……
花的触角吸食着人类的爱恨欲念,又让那些丑陋的根狠狠扎在年轻生命的骨血筋脉中,血从心脏开始流通,直到眼睛开出了不可思议的花,所有折磨又化为实质的怨恨。
耳边的声音又从鼬的声音变成了其他族人的尖叫。
宇智波一族……
宇智波佐助……
为我们复仇!
“哈,呼,啊……”是恐怖的喘息声。
呼吸无法停止,疼痛从身躯开始蔓延,所以才会在听见脉搏跳动的时候把能够止痛的花放到嘴巴里,每一粒种子的都如米粒般缀朔在如梦之梦中,花瓣如绫似绸,微风轻拂摇曳生姿,宛如仙子翩翩起舞。
所以感情突然又变成对阿芙蓉的迷恋。
“嘎吱——”
带着怜悯、愧疚、失落的白色眼睛消失在梦里。
对她的恨意还是无法摆脱。
“宇智波一族。”
日复一日。
“嘎吱——”
等晚风吹拂铃铛,阿芙蓉带来雨后的凉意,月亮再一次攀登到所有幻想的顶峰。
杀了他,还是拯救她?
只是恨意变成执着。
“嘎吱——”
无边无际的月色下是永无止境的背叛。
她哭着说:“你真可怜。”
仇恨让人遗忘一切苦难。
放下仇恨吧……
就这样和花一起葬送在这里……
放过所有人,放过自己吧……
宇智波……
“叽叽喳喳——”
直到一切非梦之梦回归现实,虫鸣鸟叫破散在空气中,等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的残片,从斑驳的棱角到破碎的边缘,光与影渐渐扩散在卧室,直到照亮整个空间,刚好就是一双眼睛。
又是写轮眼。
眼睛的主人和那双眼睛一样可怕,易碎、脆弱却无比锋利,现实里的宇智波佐助重复着梦里的样子抬起手,等看到手上的疤痕,就顺着那些纤长的手指想起为了战斗磨出来的老茧,有细碎的刀刃伤、钢丝伤,也有连火都温暖不了的痕迹。
现实的恨意随着怒火高涨不断。
“嗙——”
胸腔随着呼吸起伏,黑发遮住了眼睛本能地感受着身体中查克拉的情况,恨意比痛苦更早一步,一切混乱的记忆和感情就像被团在一起的毛线,细细思考,拨开层层迷雾,查克拉也随着意识的运行缓慢恢复积累。
“宇智波的最后一人只能为了复仇而活。”
他或许已经为自己找到了生存的答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似乎还是有很多不满,赤裸躺在病床上的鹰少年还是和从前一样张狂,飞扬的黑发如尖刺耸立,凌厉的五官高耸在纯白的面孔中,所有的恨、所有的爱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反而在这段时间的修养中变本加厉。
“啪嚓——”
镜子碎落一地。
等皱着眉的宇智波佐助平稳呼吸扶着床沿起身,从床上穿越镜子的碎片走到门边,身体依旧疲软,之前的疯癫褪去依旧是那张冷淡的面庞,一张符合宇智波毫无波澜的扑克脸,腿脚不受控制,这就是过度使用轮回眼的副作用吗?被掏空的查克拉,和脱离掌控的状况,还真是……
他说:“我是谁?”
到底是已经死去的宇智波,还是应当活下去的鼬?
没有人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就连碎掉的镜子也照不出任何正确的答案。
“嘎吱——”所以推开门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
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无论有多痛苦,也只剩信念始终坚定。
从楼上到楼下,只要沿着花存在的气味走。
“啊!姐姐张大嘴巴!哈哈果可是小玲奈最喜欢的,是不是甜甜的!”
所有所有,只要是为了复仇就都值得。
“还有这个这个,妈妈做的小饼干!姐姐好吃吗?”
“嘎吱嘎吱—”
“姐姐!姐姐!这是从爷爷那里拿来的小鱼干!”
“嘎吱嘎吱—”
还是只剩恨意。
正厅的位置,户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上。
“姐姐,漂亮哥哥醒了!”头上绑着彩色飘带,脸上有两抹红色的小女孩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绿色的眼睛,褐色的发色。
是一个奇怪又聒噪的小孩……
于是看起来就非常虚弱的鹰少年,将眉头越皱越紧,面色越来越冷,走出休息的房间,兽皮、柴火、编制的竹篮、木制地板、各种花色编制的精美地毯,就像深山里的猎人小屋,几把武士刀被悬挂在墙壁之上,以及奇怪的供奉方式。
“现在过去了多久?”
奇怪的、未知的、等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宇智波佐助才注意到现实的自己实在太无力,喘着气不想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到底有多久没遇到过这种状态?
“什么呀?”
“我在问时间。”态度始终傲慢,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哥哥,你睡了快半个月哦!”漂亮的哥哥变成了哥哥,玲奈放下手里的东西,左右晃荡着两侧辫子,“大家都很担心你的。”
直到……白色的一角在眼前出现。
她走到面前才开口,“宇智波。”
“嗙——”
“日向,你真该死。”
怒火伴随着记忆一起涌入脑海,映入眼前的白色刚好被抓住,衣领挂起来抵在墙上的罪人,窒息,恶心,死亡再一次透过绷带传达到彼此的心里。
该死的日向一族……
“啊!干什么?”小玲奈着急地原地尖叫。
“我该死。”红色透过白布一点点渗透,原本的温馨喜悦再一次沉入谷底降至冰点,眼睛流的是红色的眼泪。
还有彼此的恨意也是。
“放手,放手,放手……”小小的笨蛋跺了跺脚像爬小树的猴宝宝一样,急躁又聒噪地挥舞拳头!
红色像诅咒一样一点点的晕染开,一点一点像那个晚上的尸体一样变多,怒火消失,极致憎恨让理智重回大脑,比剑还锋利的鹰少年终于撤掉手。
“比试没有结束,我不会输给你这种人。”
不是木叶与宇智波一族之间的比较,反而是……
她平静地说,“你早就赢了。”
大家都很痛苦。
“嗙—嗙—嗙”
烦人的小鬼头刺耳又聒噪,揪住脑袋上那个胡搅蛮缠的臭小鬼往前面一丢。
“你的眼睛?”
闭上眼睛的鹰少年在心中默念,一定要让那一族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
“如你所愿,所有白眼都会毁灭。”
这样的恨还要怎么偿还?
“那不是我的愿望。”
……
突然的平静好像让刚才发生的一切变成了笑话,转不过脑袋的小女孩,眨巴着自己的绿眼睛,义正言辞地强调,“不要吵架!要做好朋友!”
童言稚语最是可笑,朋友?
“咕咕—”
宇智波佐助依旧是高傲的表情,低下头看着某个牢牢抱着自己大腿的怪小孩,饥饿感和疲惫突然就充斥着所有的感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有吃的吗?”
东道主待客之道就是美食之道,苍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一手一个,玲奈像个小主人,妥善地安排两位客人坐在位置上。
“这个是玲奈最喜欢吃的哈哈果!哥哥张大嘴巴!啊!”
如果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那么这个笨小孩的记忆恐怕比鱼还短暂,真是难以相处,让人觉得发自内心的讨厌。
“我要能吃的东西。”
“可是玲奈家里…只有这个了…”小小的孩子装模作样地委屈扮乖,“哥哥,我把这些都给你,都是我最喜欢的。”
“给我……”
“不行,妈妈说了,今天小玲奈是主人,要好好照顾病人!”
愚蠢的过家家游戏变成一个小朋友的美食独角戏。
于是放在少年手心的还是那些难吃又甜腻的果子,长大以后活着的每一天都要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妥协,被安排、被放弃、被背叛,毫无自由,还真是让人生气……
可这就是最后的宇智波……
鼬,你会觉得后悔吗?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
入口的甜腻变成了无法言说的苦涩,只有眼泪才能洗干净藏在深渊之后的混沌。
原来你…才是…深渊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