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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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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禧姐姐！”一声清脆的柔和的声音由远及近，芸露急急地跑过来：“你怎么坐在地上？”
她奔得太快，足下踢到铺地青砖，一个趔趄，几乎要摔倒，半个身子都快压到冬禧身上。
冬禧脸色一变，抬眸横了她一眼，借力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衣裤，铁青着脸：“没什么事，你来干什么？”
“我去内务厅领茶杯，绕路走到这里，看见你一个人摔倒在地，就急着赶过来了。”
冬禧不想听她说这些废话，语气不耐道：“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我还要回去伺候主子呢！”
谁知芸露没听出她的意思，反而觍着脸跟上她的脚步。
“前两天沈美人打翻了一个茶杯，本来没碎，可是我进去收拾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地上碎了。”
“……”
“我去内务府重新领一个，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
“冬禧姐姐，你知道吗？上次是我第一次进殿内做事哎！沈美人的寝殿布置的真漂亮！”
冬禧讥笑道：“偏殿而已，这就华丽了？没见识。”
芸露挠挠头：“我一个干粗活的，确实没进过主子的寝殿。”
“哎！”她忽然想起一事，惊呼了一声：“沈美人特别爱看书，她的暖阁书房里有一整面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
冬禧被她一惊一乍地动静弄得烦躁不堪，语气鄙夷道：“有书又怎么了？你认识字？读得懂嘛你？”
一想到这儿，冬禧对沈宁琛的不满更深了，愤愤道：“她以前还逼着宫里人读书写字呢！正经事儿不做，尽来难为我们。”
芸露自小好学，但无奈家里太穷，根本不可能让她念书。至今她仅凭小时候家附近私塾的耳濡目染，堪堪认得几个字。
虽然后面生了场大病，脑子不太灵光，字也记不得几个了，但对于书籍的热爱却一点都没减少。
所以听到冬禧拿话激她，她不怎么开心地嘟起了嘴：“我虽认不得几个字，但是话本子还是看得懂的。”
“……话本子？”
冬禧很快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什么话本子？你在哪儿看到的？”
宫廷内院，这些“赏心乐事”之物根本就是严令禁止的，如有胆敢私带进宫，被查出来，可是要严惩的。
芸露被她的话伤了心，一股脑的把什么都交代了：“就是书摊上的话本子啊，我看沈美人看得一身劲儿。”
冬禧微微一愣，倏然眼中精光一闪，赶紧伸手捂住芸露喋喋不休的嘴，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
确认无人注意她们这边，她才松了口气，拉着芸露的衣袖，将她拽至一处无人的地方。
她原本阴暗的脸上欣然有了喜色：“你刚刚说，沈美人看话本子？”
“是呀？”芸露无辜的睁着大眼睛：“你以前伺候沈美人的，你不知道？”
她被问的一愣，忙道：“……知，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冬禧心里砰砰直跳，沈宁琛偷看话本子，这不算什么天大的事，但也足以让后宫众人不齿，万一再看些淫词艳曲，那传出去，她们沈家的脸也就丢尽了。
半晌，她瞟了一眼面前的人，试探道：“你可知什么沈美人看的是什么话本子？”
“知道啊，上次她出去的着急，书就这么摊开放在贵妃榻上。”
芸露轻声在她耳边低笑：“我偷偷看了一眼嘿嘿……”
说着说着只见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发出一阵娇憨的笑，眼神带着羞涩，笑声青涩而娇俏。
冬禧的笑容都快抑制不住了，却还是要强装淡定，想从她的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
“好妹妹！”她握住芸露的双肩，哄道：“沈美人看得是什么样的话本子，你与我说说呗？”
芸露轻轻咬唇，嘟囔道：“你刚刚还嫌我不识字，我才不跟你说。”
“哎！姐姐错了，你如此聪明好学，读书写字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芸露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笑：“你怎么这么急着打听沈美人的事啊？”
“嗯？”冬禧假装嗔怒，轻轻掐了一下她：“不是你先提起的吗？还弄得神神秘秘的，听得我心里痒痒。”
“哈哈哈哈哈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芸露被冬禧挠痒痒，还以为她真的仅仅是好奇：“不过我给你说了，你要保密！”
“知道了，我你还信不过？”
“我看到那书上……”芸露凝神片刻，用羞于启齿的表情缓缓道：“画了一女子躲于山石后窥看一男子爱抚另一女子的场景。女子衣衫轻解，□□半露，两人神态亲昵……”
冬禧越听身体感觉越热，在听到“共赴巫山、逍遥快活。”的时候，眼神一转。
倏然，她邪肆地勾起唇角，厚厚的脂粉此刻都无法掩饰她脸上扭曲的快意。
芸露虽说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涉世未深，但在这深宫之中，龌龊的事情也看得不少，并非完全不通晓人事。
冬禧就更甚了，她们这些低等宫女，无时无刻不在幻想有一日能得皇上垂怜，春宵暖帐一夜云雨，然后飞上枝头。
无人的假山后面，两个妙龄少女谈论着令人羞耻的话题，心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两人呼吸沉重而急促，脸颊透出不自然的潮红。
半晌，冬禧的神色冷了下来：“这事儿千万别跟别人提起，知道吗？”
芸露乖乖点头：“我也就跟你说了。”
“这件事，广阳宫的其他人知道吗？”
“秋绥和夏安还有沧海公公每天都跟在美人身边，应该是知道的，落尘公公……”
芸露掂量道：“落尘公公应该也是知道的，没准……”
冬禧眼中微闪，兴奋之情都快抑制不住了：“没准什么？”
“我记得前几天我在院子里干活，落尘公公急匆匆地进来，还跟我撞到一起，那时候他怀里就抱着一个包裹，看形状方方正正的，像是一摞书。”
“所以，你推测那些禁书是落尘弄进来的？”
芸露眼睫轻颤，嗫嚅道:“落尘公公鬼鬼祟祟的，行为确实怪异，但我也不好乱下定论。”
冬禧觉得这是老天都在帮自己，她正愁着抓不到沈宁琛的把柄，这不就明晃晃的送到眼前了吗？
她内心激动不已，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乱撞，不禁方寸大乱，一双手不知所措地乱抓乱挠。
“冬禧姐姐，疼——”
芸露的一声轻呼，让她回过神来，原来她的双手还搭在面前人的肩膀，捏疼了人家。
“芸露啊。”她微凉的指尖摩挲着芸露纤瘦的肩膀，语气温柔而漫不经心：“你早些回去吧，这件事你我都要替美人保密。”
芸露傻傻地点头：“好，我还要去内务府领杯盏。”
“去吧，以后广阳宫里还发生什么趣事，你随时告诉我。”
闻言，芸露嘟起嘴：“你怎么只关注沈美人的事儿，一听到关于她的你比谁都上心，我前天给你送荷包，也没见你这么高兴。”
冬禧的脸上露出窘迫的笑，插科打诨地哄好了眼前闹脾气的人。
等目送芸露大步流星地离开，她才反身回千福宫。
她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进了和安楼，柳才人正低头品着甜汤，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来不及站稳脚跟，冬禧气喘吁吁地开口，声音颤抖着：“主子，奴婢发现了沈美人的秘密。”
……
柳靖柔缓缓放下碗，抚着手边展开的书页，目色平淡宁和：“你是说，沈宁琛私下偷看禁书？”
“正是，广阳宫的宫人皆知。”
她微微一笑，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寒意：“想不到外表华贵端庄的沈家嫡女，私下竟是这般放荡模样。”
冬禧眯了眯眼睛：“听说足足一摞禁书，这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沈美人她难逃一罚。”
柳靖柔垂着眼睑思量片刻，缓缓道：“到底不是什么天大的事，皇后就是想惩罚她，也不过是抄抄宫规，闭门思过。”
“主子这话错了。”冬禧眼中的笑意若隐若现：“此事虽小，但影响恶劣，一个高贵雍容的大家闺秀私下竟做出这般放浪形骸的事，这让后宫嫔妃如何看她，让自命清高的安国公府的脸面往哪儿搁？”
柳靖柔勾了勾唇，认真考虑了一下她的话。
冬禧接着说道：“况且，这件事是广阳宫的太监做得，若真能借此事断了她的左膀右臂，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还能治她个管治不严的过错。”
柳靖柔冷哼一声，慢悠悠地将手里的书页合上，封面上端正的写着两个字《女戒》。
她眸子里充满疯狂的恨意，嘴角微微扯动，那一笑似盛开的罂粟，危险致命。
“说吧，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件事闹到最大，最好让整个后宫都亲眼看着那些脏书从沁芳阁里被搜出来。”
“这个……”
柳靖柔微微眯了双眼，居高临下地俯看着地上的冬禧：“你不会以为仅凭你的三言两语，毫无证据的一番言论，我就会去皇后那里告状吧？”
冬禧眼珠子转的飞快，咬牙低声道：“奴婢，正在想办法。”
“不着急。”主位上的人眸子十分幽深，仿佛能看透一切：“过不了几天太后就要回宫了，到时候让她的好侄女送上一份大礼。”
柳靖柔身边的大宫女陪笑道：“沈太后的反应一定非常精彩。”
“这件事就交给冬禧去做。”柳靖柔慵懒地起身，心情不言而喻的舒畅了不少，还好心提醒她道：“那个给你报信的人，记得好好利用。”
冬禧怔怔地凝视对方，经她一点拨，脑海里的思绪突然像烟花炸裂般喷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