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热爱的夏天》周至川

38、Love

　　估完分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蝉鸣。书房台灯下的桌子上，摆着周应和张亦然分别按照“松、中、紧”原则估好的总分。

　　周应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完成这个大工程了！”

　　一旁的张亦然微微笑：“怎么样？”

　　周应一下子就遮住了桌子上写着分数的纸，转头看向张亦然说：“秘密！”

　　张亦然单挑了一下自己的左边眉毛，又做出了那副很茶的表情，然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说：“秘密。”他边说边点头，“那你叫我来估分，是……”

　　“是……”周应接话，迟疑住了，她在心里想着别的理由。

　　张亦然忽然凑近了一些：“你没忘记吧？”

　　周应眨了眨眼，心里闪过那个关于一起考同一所大学的约定。她点点头：“没忘记。”

　　张亦然往后了一些，距离不再像方才那般的凑近，他依旧是在笑着的：“原来你叫我来估分的原因，不是这个？”

　　他又继续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然后继续凑近她，说：“是我多虑了。”

　　说完，张亦然就把桌上自己的那张分数纸对折收回了口袋中，准备走到书房外。

　　只是刚站起身，还没从桌前离开，张亦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周应牵了一下。在转过身前，他暗自地笑了一下。

　　“你不好奇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吗？”周应说。

　　听到这话，张亦然坐回到了书桌前的位置上，他眼睛亮亮的，好奇地看着周应，说：“什么？”

　　紧接着，他就看见周应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张满是折痕褶皱的纸。那张纸已经泛黄，看上去有点时日了。

　　张亦然有点不明所以：“这是……？”

　　周应笑着将这张纸放在了张亦然的手心：“你自己打开看看？去年这个时候，你去外地拍电影之前，我说等你回来，如果我还记得的话，就给你看一张纸。”

　　张亦然只是捧着那张纸，还未打开，他说：“我当然记得。”他抬头看向周应，“只是，我见你没提起这件事，我以为你忘了，所以，我也没说了。”

　　“真的？”这次换成周应凑近了，“我还以为是你忘记了，所以我也没提了。”

　　“我能打开看吗？”张亦然问，“不会是……”

　　情书之类的吧……

　　后半句话张亦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偷偷地猜测，悄悄地想。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周应说，“和你有关。”

　　听完周应的话，张亦然感觉到自己心跳在一瞬间里开始加速，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

　　怀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张亦然缓缓打开那张纸。

　　下一秒，他看见了周应的名字出现在了那张纸上，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笔迹。心里没思考太久，他想起来了这张纸上为什么会有周应的名字。

　　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在草稿纸上写下的她的名字，他早已经不记得，只是没想到，当年扯纸做纸团的时候，正好选的是这两张纸。

　　张亦然笑了，很害羞很害羞的那种。周应见张亦然的反应，知道了他已经明白了这张纸为什么会出现。

　　他们不说话，只是看着台灯下的泛黄纸张。周应拿起了笔，拿过了张亦然手中的纸，把它放在了桌上。

　　她在上面写下了他的名字。

　　夏蝉趴在树上不停地“知了——知了——”，微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

　　-

　　“喂喂喂！”
　　“毕业旅行去哪！”

　　杜子奕和李知予在执礼小分队的群里呼唤着。

　　周应：想去看海。

　　张亦然：那就去看海，@杜子奕@李知予，你们俩有没有意见。

　　李知予：周应不愧是好姐妹，想到一块去了。

　　杜子奕：去江厦怎么样？

　　张亦然：江厦海边的日出超级好看。

　　周应：行啊。

　　李知予：我做攻略。

　　周应：我订机票。

　　张亦然：那我负责住宿。

　　杜子奕：什么玩意你们怎么这么快，留我打酱油？

　　张亦然：笨死了，你去帮你女朋友做攻略啊。

　　杜子奕：是哦，收到。

　　-

　　在江厦的最后一天，凌晨四点，一行四人来到了听夏海滩，他们要在这里看一场日出。夜幕还笼罩着海边，海浪一声又一声，似乎在诉说着夏日夜晚的安眠曲。

　　他们找了一个相对不错的位置，在沙滩上铺好了野餐垫。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面对面围坐在了一起，中间放了些零食。

　　张亦然拿了两罐可乐，朝对面的杜子奕抛了一瓶过去。杜子奕双手接住，一打开，可乐喷涌而出，洒在了沙子上，他们隔空举起了可乐罐。

　　李知予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问：“大家想好要选什么学校了吗？”

　　周应咽下一口椰子水：“看到时候的成绩。”

　　张亦然：“嗯，我也是。”

　　杜子奕对李知予说：“你在哪，我就在那。”

　　李知予：“算你识相。”

　　甜蜜的泡泡在升腾，大家笑了笑。

　　周应：“从未想过，高中真的结束了。我想，以后，我们至少要做个有用的人吧。”

　　张亦然：“我们还要成为带着自己热爱的人。”

　　李知予：“以后，不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

　　杜子奕：“你们说完了，让我说什么？”
　　张亦然：“有点好笑。”

　　李知予拿出了手机，把他们的毕业照摆在了众人的面前：“我还没好好看过这张照片的。”

　　周应凑上前来，一下子就找到了张亦然在哪。

　　“张亦然，你的脸怎么不是正的？”周应疑惑，“偏了点。”

　　“我看看。”杜子奕也凑到了李知予的旁边，“是有点诶，秦宋姐怎么选的这张？”

　　一旁的张亦然双手抱在身前，他一直在偷笑。等众人回过头看向他的时候，他立即收回了方才那暗爽式的笑。

　　“你在笑什么？”周应说。

　　“没……没笑什么呀。”张亦然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拍毕业照的时候，张亦然一直在照着周应的身影。余光忙乱，只想要找到她。后来，在快门按下的前一秒，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她。离他不算太远，也不算太偏，虽不在同一条直线，但她就在旁边那一列的第一排。

　　刚刚好，这一刻被拍了下来，成为了永远。

　　回到了原先面对面的座位，周应还在拿着手机看着那张毕业照。

　　周应放大了张亦然，然后把手机摆在了他的面前，小声说：“所以你刚刚在笑什么？”

　　“我想到了我为什么会没看镜头。”

　　周应收起了照片，“为什么？”

　　他笑了笑说：“因为，我在找你。”

　　杜子奕把可乐罐放在了沙子上，看向旁边的李知予，两人正拉着手。周应和张亦然那时还在低着头，和对方耳语。

　　“咳咳……”杜子奕故作咳嗽。

　　李知予接上了杜子奕的话语：“对面的，注意一下，太甜了。”

　　张亦然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丝害羞的表情，他拿起一包薯片，朝杜子奕扔了过去：“吃你的东西。”

　　杜子奕接过薯片，在李知予面前打开。

　　“来，我们一起吃。”

　　“好的，谢谢男朋友。”

　　“啊！我受不了了！”周应站起身来，“张亦然！我们快走，这里留给他们两个甜甜蜜蜜！”

　　“好。”

　　两人没有走远，只是去到了海边附近。沙滩上，他们遇见了同样来看日出的人。

　　第一次遇见的，是一对满头白发的老夫妻。路过时，老爷爷叫住了张亦然和周应，请他们俩帮忙拍张照。老夫妻看着闪光灯下的照片，似乎在脑海中回忆起了往昔的年华。

　　第二次遇见的，是一对新婚的夫妻，路过他们时，张亦然和周应感叹着他们手中那种名叫“许愿棒”的手持烟花的闪光之美。小夫妻叫住他们，分享了几串烟花过来。烟花在火光的指引下在他们手中瞬间绽放开来，夺目而又耀眼。

　　告别新婚的他们，周应和张亦然继续向前走，遇见了第三位同看日出的人。他独自一人，身旁只有几架摄影机陪着。张亦然和周应好奇地走上前去，他告诉他们，自己正在完成一幅日出的延时摄影作品。周应问他孤单吗？他说不，他说追逐自己热爱的人在路上永远不会孤单。

　　后来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中的夜色渐渐褪去，开始变成那深沉的蓝。太阳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照着蔚蓝的海水熠熠生辉。

　　周应站在海边，看着远处的海平面。那是她今生第一次在海边看日出，第一次和他一起在海边。虽然一起看日出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次听春雨的那晚他们没有睡觉，一直等到凌晨四点雨停，等到太阳的出现。

　　周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张亦然，准备邀请他一起拍照。

　　然而她刚转过头看向他，一束花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一束白玫瑰和粉玫瑰，周围还有些许洋桔梗作为点缀。

　　周应不清楚张亦然是在什么时候去拿的这束花的。

　　思绪坠入洋桔梗的频率，周围的空气里，似乎有微微的气泡正在慢慢上升。心跳正在“扑通——扑通——”狂跳，逐渐开始同频共振。海浪声环绕在耳边，海平面附近的天空变得越来越亮。

　　不远处，李知予和杜子奕正在拿着手机录像。

　　张亦然捧着花，满脸的害羞，嘴角是上扬着的、压根就压制不住的笑。

　　周应和他一样，正在害羞地笑。

　　五点二十分，张亦然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鼓起勇气看向了眼前的周应，说：“周应同学，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短短的几个字，他准备了很久很久。从高考毕业之后，每天在心里反复默念好几遍，想要预演出一个最好的语速语气去和她说出这句话。

　　但在周应看来，方才张亦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像只正在撒娇的小狗，请求和询问的语气温温柔柔，眼睛里像是装满了粉红色的桃花一样。

　　周应接过张亦然手中的花：“我也喜欢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