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汉if线(be预警)遗落(捉虫) ...
-
be!be!be!be!be!
卫霍死亡,小谨任务失败结局!不能接受的小天使千万不要看!
*
征和二年,冬,大雪。
司马迁沉默着拿起笔,在纸张上一点点写下几行字。
他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心中曾对卫霍二人有所偏见,可是渐渐的,好像也消失了。
或许是因为他终于发现卫霍是他见过最耀眼的人,或许是因为明章年复一年叙说的思念。
明章很耀眼,多才多艺,为人敬仰。
他触摸着纸上的“尚谨”二字,不知作何感想。
明章每每与他讨论史书,总有相合之处。
他有无法确定之处,去询问明章,总能得到确切的回答。
明章总是笑着谈起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一同出征匈奴的日子。
他因《今上本纪》惹得陛下生气时,是明章向陛下进言保下了他。
而今噩耗传来,他才忽觉,原来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已经伴着最后一人的死亡过去了。
他开始着手编纂明章的列传,决意让明章与卫青霍去病的列传紧紧相邻。
这三篇列传,再加上张骞等人的列传,将是一个时代的谢幕。
【骠骑将军、大将军卒,平望侯悲痛欲绝,责己不能治,数呕血晕厥,几死。上与太子至长平侯府视之,方自治,由是多疾。】
他想,这是该写进明章的传记的,几年内接连失去最重要的人,焉能不痛?
好似所有人的命运都随着大将军与骠骑将军的死亡,发生了改变。
*
【任务目标1——卫青。
已无生命体征,判定死亡。
任务失败,宿主仍存活,宿主可停留时间,一小时。】
周遭是死一般的寂静,无人敢说话。
尚谨失神地望着榻上的卫青,张了张嘴,想要喊仲卿,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另一名医师见他半晌不说话,惊恐地上前为卫青诊脉,颤抖着说:“大将军……卒……”
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名医师捂住嘴拖到一边去,小声道:“别说了!你没见平望侯都……”
他终于能发出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仲卿,仲卿,仲卿!仲卿……”
系统还在说话,尚谨的耳边全是嗡鸣声,根本听不清系统在说什么。
他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痛起来,一如当初霍去病死去的时候。
他骤然失了力气,喉咙间涌上血腥气,蔓延到口腔之中。
一旁的医师们见他咳出血来,立刻惊慌失措:“平望侯!”
这简直和几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当时还是大将军安慰平望侯,如今连大将军也死了。
平望侯的身体本就没原先那么好了,如此伤心,恐怕又要生一场大病。
“怪我,都怪我!是我医术不够好,是我没能把你们救回来!”尚谨颤抖地握着那只还有微弱温度的手,字字泣血,“我不该没待在你身边,不该回家的,要是我昨夜留在这里,是不是你不会有事?”
“我没能把去病救回来,也不能把你救回来,是我无用,他们还说我是神医,我算什么神医!咳咳!咳咳咳!”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消逝,眼前一片模糊。
“平望侯!”医师扑上去接住他。
另一名医师紧张地为尚谨把脉,慌乱不已:“怎么可能!”
一般若是情绪过于悲伤,脉象应是沉细、 短、紧促的。
而平望侯的脉象愈发微弱,方才已经摸不出来了,像是……已经死了。
*
“快!快些!”刘彻催促着,他身上还有打翻的墨汁留下的痕迹,却也顾不得了。
“陛下,已是最快了!”
“闭嘴!朕让你们再快些!”
明明是夏日,刘彻却觉得遍体生寒。
到了长平侯府,他匆匆要下马车时,却见一名医师站在门前跪下了。
“滚开!别挡着朕的路!”刘彻现在极其暴躁,非得见到卫青才能安定下来。
医师嗫嚅着说:“陛下,不是……是……”
说出来真的不会被暴怒的陛下砍死吗?
刘彻沉默了一瞬,快步绕过那医师便往里走。
他不信!
“陛下!大将军他,还有……”那医师还决定说。
“胡说!胆敢妄言!一律斩首!”刘彻的背影一顿,肩膀止不住了抖了起来,又大步向前。
阳信长公主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屋里,掩面抽泣。
他冲进去的时候,却突然慢了下来。
他不敢进去了,也不愿接受他不想接受的事。
他一向是迎难而上的,从没有怕过什么,此刻却胆怯了。
一步一步走近榻上的人,他的心也溃不成军。
“仲卿……”刘彻伸手轻柔地触碰卫青,声音愈发颤抖,终是哭了出来,“仲卿,你答应过的,一直陪着我,立万世功业!怎可食言!”
“你是不是去寻去病了?独独把我留在这里?”
上天为何偏偏要把他们带走?留他一个人做孤家寡人吗?
“仲卿,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泪水一滴滴落在卫青的手上。
原本静默地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医师听到这里,终于大着胆子开了口:“陛下……”
刘彻猛地扭头看向那医师,眼中淬着杀意:“都滚出去!”
“陛下,平望侯他……陛下快去看看吧,或许还能见到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刘彻先前来不及想为何尚谨不在,这一会儿才发觉,本该在这里的人竟然不在。
“平望侯十分自责,吐血晕厥,几乎摸不出脉象了。”
这话仿佛晴天霹雳,刘彻在未央宫得知卫青急病时,幻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想过,等他到的时候,卫青好好的,全都是一群小人传的谣言,卫青会笑着调侃他。
他想过,等他到的时候,尚谨将卫青救回来了,他们便一起守在卫青榻前,等卫青病愈。
他也想过他最不愿面对的情况。
却唯独没想过,他可能会在一天里同时失去这两个人。
*
“明章!明章!”刘彻紧张地呼唤着尚谨。
“咳!陛……下……”他勉强睁开眼,看见是刘彻,这才松了口气。
他怕自己没办法亲自向刘彻交待遗言。
“是我无用……”
刘彻眼中闪过痛苦之色,摇头道:“别胡说。”
“我保不住去病,也保不住仲卿……”他说话也更加断断续续,“陛下,我……若是死了……望陛下……替我照顾,义妁义纵,告诉据儿……咳咳!”
“这话我不说,据儿马上就来了,你自己去与他说!”刘彻见他这副交待遗言的样子,哪里受得了。
“我可能,撑不下去了……陛下,好好待据儿,他是个孝顺……好孩子……”他想让刘彻尽可能念旧情,以改变刘据的命运。
然而他再清楚不过,卫霍一死,他也死了,子夫独木难支,很难护住刘据。
“什么撑不下去!你只是一时太伤心!会好起来的!你不是说要去那什么仙山仙岛?等你好起来,我给你十万大军,你去把那岛踏平了!”
他已经气若游丝,无力回话。
“明章,他们的药马上煎好了,你喝了就会好起来。”
“你若是与仲卿一起死了,让我怎么受的住?”刘彻身体再好,也扛不住一天内接连失去二人的打击。
“你不是不喜欢那些方士吗?等你好了,我把他们全都赶出去,你的医术那么好,定能保我长命百岁的。”
尚谨心中一紧,挣扎着嘱咐:“咳……不许吃,丹药,有毒……”
“不吃,我改天就把那些方士都扔出去!”刘彻哄着他,想让他好受些。
刘据这时才匆匆赶到,扑到尚谨榻前,喊道:“太傅!”
“太傅!你别丢下我!舅舅和表兄都走了!你别丢下我好不好!”刘据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
他确实算不得天才,比不得阿父,可也不是傻子。
他清楚自己的倚仗是什么,太傅、表兄和舅舅,如同他的天。
如今他的天要塌了,他该如何是好?
酎金夺爵之后,他就明白,阿父不会一直护着他。
阿母如今虽还是皇后,却已经不受宠了,他与阿母的势力,不过三股,皆是至亲之人带来的,如今这三人却接连逝世。
“太傅!你不要死!”刘据伏在尚谨臂弯,恳求道,“太傅不是答应会保护我吗?太傅,别死……”
【倒计时:五分钟。】
「系统……我能不能留下?」
【宿主,你已经失败了,留下没有意义。】
「有意义的。」
「我想留下,守护大汉,守护天下万民。」
【可是宿主,你不知道汉武帝一旦没了卫青和霍去病有多吓人。】
在那个时间段被刘彻杀死的历史板块宿主多如牛毛。
【你现在死了,汉武帝还能念着你的好,你要是一直活到他晚年,未必能善终。】
「我就是知道,才想留下来。你有办法?对不对?」
【我没有,宿主,时间要到了,我们准备走了。】
「系统,我知道一个关于我自己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我知道宿主的秘密有什么用?】
「你先听听,我想说什么吧……」
刚听到几个字,系统吓得一激灵。
【宿主,你不要瞎猜,这只是巧合。】
「你慌了,心虚了。你们不能让我知道这个秘密,对不对?」
「你去联系主系统,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此再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
【宿主,我知道你伤心,可是留下来真的对你没好处!你想下半生都活在痛苦之中吗?你这具身体已经残破了,你理性一点!】
「我知道,但我从来都是感性的人,理性是锻炼出来的。」
「他们求我留下来,我知道我失败了,可就是想阻止接下来的事情,万一我能呢?」
「无论如何选择我都可能后悔,所以我想随心一次。」
「就当是留下来陪着他们也好,至于我自己的结局如何,你也说了,无所谓了。」
*
太医们都说,平望侯奇迹般的好转,只是身体依旧虚弱。
他坚持要与刘彻和卫家人一起为卫青收敛遗容,送卫青下葬茂陵。
据说平望侯离开大将军墓后,在骠骑将军的墓前站了很久。
元封六年十月,平望侯回归朝堂,只是气色远没有过去好了。
刘彻给予大司马车骑将军尚谨等同大司马大将军的权力,而大司马大将军与大司马骠骑将军,终其一朝再不可见。
尚谨辞去太医令的挂职,虽仍编写医书,但很少再亲自为人诊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金印,默默收了起来。
“当上太医校尉的时候,我曾与一友人玩笑,说我大约是得不到金印紫绶了,哪里轮得到我当将军呢?”
“当年陛下加封时,问我想不想做大司马车骑将军,我还想着要不要拒绝,觉得有仲卿和去病就够了。”
【三月,益州、昆明反。】
车骑将军,掌四夷屯警、征伐背叛、京师兵卫。
尚谨理当出征平叛。
“不行,你的身子哪里受得了?”刘彻断然拒绝。
尚谨只是执拗地看着刘彻,他绝不看着大汉吃败仗。
【郭昌还击昆明,毋功,夺印。】
郭昌是卫霍旧部,他不允许败,他不要看卫霍的荣光消散。
车骑将军带着刑徒军出征了,长安有许多人都十分担心。
刑徒军素质低下,可不是人人都是秦末的章邯,能杀的秦末起义军连连败退。
车骑将军确实曾经带着刑徒军攻打西南夷,可接连几场大病,真的还如从前吗?
然而尚谨赢了,以摧枯拉朽之势平定了益州与昆明。
人们都说,车骑将军不愧是跟着大将军与骠骑将军打仗的将领,果真有卫霍之风。
人们都说,车骑将军带着刑徒军都能在崇山峻岭中取胜,难怪都说是山地的不败之将。
有方士说尚谨是章邯附身了,乃是秦朝余孽,被许负后人许步一顿骂,最后被刘彻以污蔑之罪斩首。
尚谨得胜归来的第二日,刘彻在上林苑的平乐馆举办了角抵比赛,长安百姓都能来看。
刘彻带着尚谨亲临上林苑,与民同乐。
周遭热闹非凡,刘彻笑着问:“你可开心?”
“平叛归来,见到陛下,自然开心。”
军中将士大都喜欢角抵,但他其实不喜欢看角抵。
只是能够平安归来,已是幸运。
秋日里,旱灾与蝗灾并起,大司马车骑将军致力于救灾,愈发得到百姓爱戴。
*
太初元年,冬。
刘彻东临海滨,眺望大海。
“陛下,海中定是有仙山的,只要陛下派出更多的人,定能到达。”齐地的方士口若悬河,听得刘彻十分心动。
“咳咳!”
方士一听到这个声音,扭头看到来人,心都凉了。
众所周知,车骑将军不喜方士,陛下因着当年病榻旁的一句承诺,将大半方士赶走了。
胆敢得罪尚谨的,更是被陛下下了狠手,加上一个廷尉义纵,坟头草都不知道几尺高了。
“什么仙山?没听说过。明章,你来了?我就是听个乐。”刘彻心虚地与方士撇清关系。
其实当时他没想着兑现那句把方士赶出去的承诺,毕竟只能算是情急之下想让尚谨安心。
结果尚谨病刚好些,到了上林苑就看到他与方士交谈炼丹,气昏了过去。
他立马将身边的方士赶走了大半,生怕再把尚谨气坏了。
然而尚谨只是装晕而已,也没有太医敢拆穿。
“不不不!我虽这么说,却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自然不能贸然去寻。”方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补救。
“我觉得,可以去寻。”尚谨却语出惊人。
“啊?”刘彻骤然想起自己的另一个承诺,“你是想去那里?”
“陛下,别担心,不需要十万大军,只需动用极少的人就好了。”
*
秋日里,刘彻决意西征大宛。
朝会之上,刘彻问何人可出战。
尚谨自是起身请战,抢在了李广利前面。
“陛下,臣愿为陛下带回大宛的好马。”
“明章,大宛路途遥远,你身体虚弱,朕不愿你去。”
即使尚谨身体还似当年一般康健,他也不愿尚谨出征。
他身边如今只剩尚谨了,怎舍得派去远途征战?
他不想听到噩耗,不想尚谨客死异乡。
“陛下,臣愿出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广利身上,唯有尚谨,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刘彻。
如今也只有他敢随意直视天颜了。
惊讶,追忆,以及满满的算计……
他清楚刘彻在想什么。
李广利,李夫人的兄弟,出身不算高贵。
一个得宠的夫人,家里有一个从未领兵的兄弟,真像啊……
可惜除却这些,没有半分相像了。
刘彻想培养新势力吗?像原本的历史那样?
而刘彻看上去十分高兴,当即答应了。
这时候满朝的公卿又都悄悄去看尚谨的反应。
陛下怎么给人一种白月光死了找替身的感觉?但问题是,谁都知道,平望侯与大将军是至交。
平望侯还活着呢,刚刚请战遭拒,现下看着陛下对李广利如此信任……
他们能脑补出一场夺嫡大戏了。
尚谨只以温和的笑脸示人,似乎并不生气。
李广利高兴了还没一会儿,便听到刘彻给自己的职务——贰师将军。
一个杂号将军,即使与他的使命有关,也显得不受重视。
要知道,当年的大将军卫青,第一次出征就是车骑将军。
等到刘彻说给李广利拨些什么兵卒,公孙敖暗地里嗤笑一声,他还以为陛下真的昏了头,弄了半天,果然无人比得过仲卿。
“祝贰师将军凯旋!”公孙敖一句话把李广利架起来。
他本来是没这么小气的,但谁让今天触到他霉头了呢?
*
出了大殿,公卿们围到尚谨身边轻声安慰。
“明章,陛下也是为你着想。”
“是啊,你去了定然能赢的,可是身体遭不住可怎么好?”
“我看那李广利还做梦自己是大将军呢,不必理会他,他要是能赢就怪了。”
卫青在百官中的声望依旧很高,如今卫霍势力也并未衰落,远不是一个李广利能比的。
“我希望李将军能赢。”尚谨笑着摇摇头,“一但打起仗来,耗资巨大,若是败了,岂不辜负?若是赢了,这才不负陛下的信任与万民的期待。”
“平望侯实在大义!”
“明章太宽宏了。”
“但你说的也对,此次出征大宛,定然不易。”尚谨垂下双眸。
岂止不易?自从卫霍离去,大汉连连败仗。
刘彻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他也只能让刘彻看看,没了仲卿去病,相信一个常败将军的后果。
他起身自请的时候,系统都开始尖叫了,他的身体与空壳无异,早不适合像当年那样征战了。
远距离的奔袭只会加大他的痛苦。
“平望侯,陛下着你去承明殿。”霍光到来,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路。
尚谨点点头,与公卿们道别,随霍光转了个方向。
“你累吗?”霍光叹了口气,“明明不喜那人。很难想象,李广利要是再有个外甥,陛下把他派去打仗,我会作何感想。”
霍光并不避讳,他知道和尚谨说话必然是安全的。
即使是绣衣使者,也都与尚谨关系匪浅。
尚谨知道霍光说的是李广利,摇头道:“没必要,如果他能赢,我会真心恭喜。”
“至于累不累的,我已经无所依靠了,哪能像之前那样躲懒呢?”
他一力接过仲卿和去病的担子,已经感觉不到累了。
他被困在死亡的怪圈里,却只能向前。
“可我看你很累,你知不知道有些人怎么想你的?”霍光看着眼前的人,却觉得他与当年初见时太不一样了,“说你是因为表兄他们死了才真正受到重用,说你是……”
“像他们的遗物,对吗?”他神色淡漠。
卫霍死去成了永恒,尚谨活着成了遗物。
他最近听过这样的传言。
有绣衣使者在,他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他不是遗物,只是被遗落了。
“子孟,许久没听你说这么多话,不必担心我。”
霍光小时候还算是活泼的了,被霍去病带到长安后,性子逐渐安静不少。等到霍去病病逝,霍光也愈发谨慎小心,从不多言。
他起初还担心失去了去病,霍光会与他关系疏远,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他们说错了,我只是留下来,守护仲卿和去病想要守护的。”
“至于这些传言,以后不会再有了。”
*
“明章,你生气了?”刘彻讪讪地问。
“陛下怎么会这么觉得?”他有什么好气的?
“你就不能与我说实话?”
“我怕气到陛下。”他要是说实话,那就是戳刘彻心窝子。
“我偏要听。”刘彻偏偏固执起来。
尚谨顿时连珠炮一般说了一串话,把刘彻砸的七荤八素。
“李广利会输。”
“不是所有夫人的兄弟都是仲卿,第一次出征就能获得茏城大捷。”
“不是所有年轻的将领都是去病,第一次出征就能奔袭千里取胜。”
“不是所有领次等军队的人都是我,带着一帮参差不齐的兵卒也能获得胜利。”
“李广利,不是我们。”
也不能做他的对手,制衡之术,他不是不懂。
宫人在一旁心惊肉跳,这是可以说的吗?
“陛下拿他当什么,拿我们当什么?可有让他取而代之的心思?”
“没有。”刘彻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自然比不得你们,尤其比不得仲卿。”
“别说比了,他都没资格与仲卿比。”
他真的是头脑一热,现在一看到尚谨就清醒了。
他在干嘛?给明章和太子培养对手吗?那可不行。
*
近来有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符离侯路博德的儿子不知被谁打了一顿,被符离侯关在家里养病。
路博德估摸是觉得丢脸,也没声张,还去拜访了平望侯,据说是要请教如何把孩子养的孔武有力。
长安谁人不知,平望侯虽至今没有娶妻生子,却格外会教导孩子。
平望侯府。
“多谢明章,这叫人不省心的儿子,我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自从卫青和霍去病去世,卫霍旧部自然而然的聚集到尚谨身边以得庇护,他们仍是刘彻信赖的大臣,仍是太子刘据的倚仗。
无人知晓,路博德的儿子是被路博德自己打了一顿,没有几个月是下不了榻了。
【太初元年,坐见知子犯逆不道罪免。】
*
“太傅,关东蝗大起,蜚西至敦煌,太卜令那边?”刘据问道。
“自然是预示着战事将败。”尚谨知晓李家即将走向败落,“据儿害怕吗?”
“有太傅和阿母在,我什么都不怕。”
“不必担心李广利一家,他们翻不出水花。”
*
太初二年,夏。
赵破奴担任浚稽将军,率领两万骑兵出云中。
既是为了攻打,也是为了先前匈奴左大都尉所说的杀死单于投降大汉。
尚谨执意亲至云中郡,刘彻只好依他,只是不许他出塞,免得出什么意外。
左大都尉的密谋被乌师庐儿单于发觉,怒而集结八万大军,攻打赵破奴。
此战无功无过,赵破奴在尚谨的指引下避开了乌师庐儿单于的大军。
【後六岁,为浚稽将军,将二万骑击匈奴左贤王,左贤王与战,兵八万骑围破奴,破奴生为虏所得,遂没其军。】
“幸好有明章在,那乌师庐弄了这么些人,我就是再厉害也打不了。”
赵破奴笑眯眯地待在尚谨身边,看尚谨写奏疏。
“他们老说我像我们将军,若是他,定然是不怕乌师庐的。”
尚谨的笔一顿,回他一句:“是很像去病,你可是他的大将。”
赵破奴已经算是刘彻后期少数能拿的出手的骑兵将军了。
一战破楼兰,也确实有霍去病当年的风范。
“其实我不喜欢浞野这个封号,更喜欢当从骠侯。”赵破奴从来不觉得这个从骠的封号掩盖了自己的光芒,他是真心跟着霍去病征战的。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时光永远暂停在封狼居胥时。
乌师庐的大军集结了个空,一怒之下率领八万人进攻云中郡,誓要杀死尚谨,为他的祖父与父亲报仇。
尚谨依托长城,阻击乌师庐,万军中射杀乌师庐。
呴犁湖单于提前继位。
*
刘彻派光禄勋到卢朐筑城,卫伉也前往屯兵。
临走时,尚谨千叮咛万嘱咐,卫伉乖乖点头。
“他也就听你的了。”刘彻无奈地说。
尚谨笑道:“还不是陛下自己宠他?宠得他无法无天,我若不帮仲卿管着,谁还能管得住他?”
刘彻感叹道:“可惜……他不像仲卿。”
又是一个子不肖父的。
仲卿这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有仲卿的本事。
“仲卿千百年也就出得这一个了。”
“你真的不娶妻吗?”
“陛下还指望我有个像我的孩子不成?不可能的。”
*
朝会之上,李广利的上书到了,刘彻刚扫了一眼,便大发雷霆,将那纸扔了出去。
“什么叫愿且罢兵!益发而复往!”
李广利拿战争当儿戏吗!兵卒死了再添点就行?
“打成这样!回来做什么!不许他回来!”
就剩十分之一的人了?跟全都死外面了有什么区别!
百官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唯有尚谨起身,缓步上前,捡起了李广利的奏疏。
“陛下,臣请旨,命贰师将军撤兵……”
“不可!”刘彻火冒三丈,但不是对着尚谨的,“此时撤兵,定会让西域诸国轻视大汉!往后如何在西域立威。”
他宁愿投入更多兵卒和物资,也非要胜利不可。
李广利就是死在那里,也得把这屈辱给洗刷了!
否则西域各国对大汉只会更加怠慢,甚至影响大汉与匈奴之间的局势。
“陛下,臣尚谨,愿领兵出征。”尚谨再次请战。
“臣故与大将军及骠骑将军同在行伍,见证他们破茏城,攻左右贤王,战河西,截单于。”
“昔与博望侯同为汉使,出使四夷,可令蛮夷信服。”
“贰师将军领兵不利,致使西域诸国轻视大汉,臣会让他们明白,何为大汉天威!”
话说到这份上,把卫青霍去病张骞全都搬上来,刘彻也明白尚谨是非去不可了。
*
太初三年。
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兵四万西征大宛。
其中近万人来自于属国,也就是当年浑邪王和休屠王的部落。
听说是尚谨领兵,一个个都想起了当年的事,全都乖顺至极。
至于剩下的全都是恶少年和刑徒军。
李广利剩下的一点兵卒也全都并入尚谨军中。
途中二人相遇,李广利简直怀疑尚谨带的到底是不是一群恶少年和刑徒。
他想象中应该是恪守君子之道的尚谨被一群恶人包围,怎么事实上好像是尚谨一个人把一群恶人给镇住了?
然而尚谨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
刑徒军倒还好,匈奴军自不必说,这群恶少年无时无刻不想着逃跑,然而尚谨恩威并施,以利诱之聚之,将那些恶少年变得听话不少。
该打打,该杀杀,该赏赏。
即使如此,还是少了许多恶少年。
尚谨刚到西域,面临的的第一个问题是穿过盐泽。
也就是罗布泊。
连固担忧地说:“盐泽里没有固定道路,若无标志,很难通过。”
听说李广利光是在这里就折了不少人。
“连固,你是太久没跟着将军出征了,将军压根不需要那种东西。”赵破奴一点都不担心。
一如当年他跟着霍去病,也从不担心迷路。
无人知晓尚谨到底是怎么做到准确无误地通过盐泽的。
渡过盐泽后,尚谨与赵破奴分开行军,一北一南。
大部分属国兵卒分给了赵破奴,尚谨军中更多是刑徒和恶少年。
延城。
龟兹见是尚谨来了,立刻派出了使者迎接。
“使君,可算等到你了。”龟兹王更喜欢把尚谨视为使节。
他们西域的人都很喜欢博望侯,而博望侯第二次出使时,言语间也会提到另一位汉使平望侯。
尚谨翻身下马,被簇拥着入了龟兹王宫。
“先前那些对大王不敬的使节,我都已经惩处过了。”
汉使确实越来越猖狂,当年他和张骞培养的那批汉使到如今大都逝世,使节的素质也开始参差不齐了。
是该重新培养一批人了。
龟兹王对尚谨这样的汉使还是很有好感的,感叹道:“若是汉使人人都如博望侯和使君一样,恐怕也不用使君西征大宛了。”
“大宛是一定要打的。”
杀了大汉的使节,抢了大汉的金马,那就等着被揍吧。
“我已备好了辎重,望使君珍重自身啊。”龟兹王当初乍然听闻汉朝两位大将逝世时,加之张骞已死,就知道大汉的威望必然下降。
如今看着平望侯,又觉出几分当年大汉使节的风采。
“当年听博望侯说,使君高大勇武,相貌堂堂,一□□弓出神入化。从不轻易出使,但凡出使,便是小国归顺。”
“如今终于得见,似乎身子大不如前了。”
“多谢大王关心。”尚谨否认了龟兹王的话,“只是看起来虚弱一些,如果连弓箭都拉不开,又怎会领兵呢?”
全是假话,他刚刚骑马的时候,心脏有点疼。
“对了,听闻贰师将军来时,大王不愿支援物资?”
虽然他不喜欢李广利,但是李广利到底是大汉的将军。
龟兹王眼神飘忽了一瞬,辩解道:“使君不知道,那李广利就跟有些汉使似的,过分强悍,跟个沙匪似的,我哪敢让他进入龟兹啊……”
早知道李广利输了,汉皇帝会把平望侯派来,他就支持一下李广利了。
谁不知道平望侯当汉使的时候,随手便可搅弄风云?
“竟是如此?”尚谨似笑非笑地看着龟兹王。
龟兹王顿觉不妙,当即发誓:“我对神发誓,绝无假话!”
“大王无需与我发誓,我还要感谢大王提供辎重呢。作为感谢,我带来了礼物。”
“可有使君的医书?”
“自然有的。”
尚谨就这样顺着天山南麓一路到了大宛边境。
此时他的军队不足三万人了。
全都是非战斗减员。
大宛终于慌乱起来,心惊肉跳地看着尚谨兵临城下。
*
郁成城。
赵破奴走南部,路途更加遥远,尚谨攻打贵山城时,赵破奴才到郁成城附近。
郁成见赵破奴只带着千余人,派了三千人袭击赵破奴,结果失败了。
“……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赵破奴连连摇头。
他只是带着千人走得快些,剩下的还在后面呢。
浑邪部和休屠部的兵卒附和着点头。
这位可是当年跟着骠骑将军把他们打得溃不成军,不要以为他们看着人少就好打啊!
谁不知道骠骑将军最会以少胜多?
真拿他们将军当李广利啊?
属国兵卒现在怎么看李广利怎么不顺眼,六千属国兵卒,十不存一,里面有不少是他们的家人。
*
“将军!”赵破奴带着汉军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贵山城。
尚谨有一瞬的失神,险些以为赵破奴在喊霍去病。
“将军,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杀死汉使的郁成,被赵破奴活捉到了贵山城。
“刚好,让他们见个面。”尚谨指向瑟瑟发抖的大宛王。
大宛王惊恐地看着尚谨,这人根本就是个可怕的是疯子,打起来兵行险招,不过十多日就攻破了王城。
“真巧啊,你们叙叙旧。”赵破奴拍拍手,“将军,你先去休息吧,看你脸色不好。”
*
冬日,尚谨带着大宛的俘虏和天马回到了大汉,一同回来的还有西域十几个小国的质子。
刘彻喜不自胜,连先前的烦恼都忘了。
然而尚谨又大病一场,在咸阳停留了数日,刘彻匆匆赶去,发现尚谨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
“明章,你说我该怎么封赏你?”
尚谨早已是万户侯,赏无可赏。
“陛下赐些金,我再还给陛下。”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偷偷给刘彻回血了。
“还有便是……日后再说吧。”他怕说出来影响刘彻的好心情。
他想休息几日,去茂陵。
*
“太傅,你不在长安的时候,阿父族灭了李家。”
“哪个李家?”
刘据虽有不解,还是解释道:“李季。”
还能是哪个李家?总不能是陇西李氏,李广并未在朝为官,李敢逐渐沉寂。
“李季他……”刘据犹豫着说,“奸乱宫。刚好李广利才吃了败仗,阿父一怒之下,李家族灭。”
即使阿父以往对李延年十分宠爱,说杀也就杀了。
竟然有人说阿父是真爱李延年,还挺可笑的。
他阿父这辈子要是能有真爱,那肯定是皇位和权力。
“刘髆已经无法威胁你了。”
失去外戚势力支持的皇子在大汉等于出局。
尚谨何尝不是一种新型的外戚?
*
太初四年,夏。
先前被派去寻找仙岛的人回来了。
“真的都是金山银山?!”刘彻兴奋地问。
“是,这是我们带回来的金银,请陛下过目。”楼船将军恭敬地献上开采的金银矿,“正如车骑将军所言,秋冬由大汉前往此岛,夏日由此岛返回大汉,最为合适。”
“你们皆有功,当赏!”刘彻一番赏赐之后,掂量着那些金银,看向尚谨,“明章!你果然是福星!”
尚谨并不在意赏赐,他对名字更感兴趣:“既然如此,陛下可以让我给这岛起个名吗?”
“你想叫他什么?”刘彻内心已经把这个群岛占为己有了,那自然该由大汉起名。
“东瀛。”
“因为瀛洲的传说?”
尚谨摇摇头:“不,因为这个名字让人很有征服欲,我一听到就想打它。”
“这是什么奇怪的理由?”刘彻还是依从他,“就叫这个吧。”
*
天汉元年,苏武出使匈奴,不知所踪。
接下来几年,大汉接连与匈奴等国发生战争,大都是卫霍旧部在作战。
至于李陵,是不可能出现在将领名单里的。
天汉四年,尚谨坐不住了。
他好几次让赵破奴他们告诉且鞮侯单于,把苏武还回来,听不懂人话是吧?
看他气得不行,刘彻劝道:“明章,你别气坏了身子。”
“这次攻打左贤王,我要去!把苏武要回来,我就不气了。”
“你先前打大宛,回来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死。”刘彻当时差点以为尚谨要死了。
“苏武与去病是好友,我不能看着他在匈奴受苦。”尚谨可不管这些,再痛苦他也死不了。
“可你也不知道他在哪。”
“破奴先前抓到的俘虏说,苏武很可能被送到了北海。”
刘彻怔愣片刻,喃喃道:“北海……”
“敬宇是跟着仲卿打匈奴的功臣,如今他死了,他的孩子却在匈奴。我也算是做长辈的,能看着自家孩子被匈奴欺负吗?”
他把卫霍旧部纳入自己的羽翼,固执地保护。
“子文也很喜欢苏武这孩子,说他定会是个好使节。”
他至今记得张骞与苏武初见时的场景。
“苏武曾与去病说,很羡慕去病,以后若是出使匈奴,希望也能取得功劳。”
如果去病还活着,能直接去北海把苏武救回来也说不定。
“二十年了,他们一般大,当年同为侍中。”
“如今一个长埋地下,一个到了北海,却是作为汉使被俘虏。”
“我不能忍!”
尚谨再清楚不过,只要他这么说,刘彻不可能拒绝他。
*
坏消息是,这回没能抓到左贤王狐鹿姑用以要挟且鞮侯单于,只是把左贤王打得逃之夭夭。
好消息是,第二年且鞮侯就死了,狐鹿姑继位,尚谨再次陈兵边境,把左贤王壶衍提打了一顿。
狐鹿姑灰溜溜地把苏武送回来求和,尚谨心满意足地带着苏武回了长安。
系统说他已经成了历代左贤王的噩梦。
*
太始二年之后,刘彻热衷于出巡,但很少带着尚谨了。
他现在看尚谨跟看水晶杯似的,生怕旅途劳累给碰碎了。
他出巡时便令刘据监国理政,刘据处理得宜。
虽说他还是觉得有些子不肖父,但他不得不承认,尚谨把刘据教的很好,有那么点他当年的风范。
刘据与各方势力的关系也处理的不错,有那么点尚谨当年的风范,但不多。
*
征和元年。
义纵追捕游侠朱安世,途中不慎杀死了朱安世,只能带着朱安世的尸体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尚谨正在围观公孙贺痛斥公孙敬声骄奢淫逸。
【安世遂从狱中上书,告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及使人巫祭祠诅上,且上甘泉当驰道埋偶人,祝诅有恶言。下有司案验贺,穷治所犯,遂父子死狱中,家族。】
公孙贺此时并不是丞相,尚谨还在,刘彻没必要再强行推一个卫家的人做丞相以保障太子的势力。
公孙敬声年纪比尚谨还大,这会儿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也不敢吱声。
他们这些卫霍旧部的二代甚至三代子孙,如今都以车骑将军为傲。
但怕也是真怕,尚谨好像莫名其妙就会知道他们做的坏事,接着就是被父母狠狠教训一顿。
说实话,陛下一直是很纵容他们的,可车骑将军十分严格,于是陛下更加纵容他们,车骑将军就对他们更加严格。
要不是知道绣衣使者没那么闲,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绣衣使者天天盯着他们了。
毕竟谁都知道,绣衣使者虽直属陛下,但最初是车骑将军一手培养出来的班底,他们最初是会听车骑将军的命令的。
虽然后来多有变动,车骑将军也没管绣衣使者,但是所有的绣衣使者都默契地避开车骑将军。
以前有个叫江充的,不就是冒犯了车骑将军,丢了官位吗?也不知道最后到哪去了。
想了想义廷尉那个护短的劲儿,不敢往下想了。
*
征和二年,冬。
长杨宫的杨树挂满了冰棱,尚谨躲在檐下,合眼倾听冰融之声。
“怎么不进去?”连刘彻都觉得长杨宫格外冷清,更添凉气。
若是待在外面久了,恐怕会冻出病来。
尚谨睁开眼,问道:“陛下不是在五柞宫吗?”
水滴落下的声音逐渐停了。
“听宫人说冷得很,你还不愿意进去取暖。”
那些宫人急得团团转,跑去五柞宫禀告刘彻,刘彻这才从五柞宫来了。
“只是想起当年亲手种下的白杨了,那都是建元年间的事了。”尚谨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白杨。
“小时候去病总喜欢围着杨树转,杨树长得快,没过几年就比去病还高了。”
“去病说要爬上去,白杨可不好爬,爬到一半就掉下来了,被仲卿一把给接住。”
“我待在檐下,把杨木雕刻成小剑的样式,掷给去病。他那时候就爱跟仲卿比划几招。”
“陛下偏喜欢在杨树下乘凉小憩,说是听着旁边热闹的声音,睡得好些。”
一句句话,一寸一寸将刘彻拉回几十年前的夏日。
“哪里是喜欢热闹,只是喜欢听着你们嬉闹的声音而已。”
听着他们的声音,便觉得安心。
“我还以为你会想起仲卿在这里练兵的时候。”
尚谨笑道:“是陛下总会想起吧。”
“是啊,有一次仲卿操练那些卫士,我和去病看得热血沸腾,一扭头,才发现你都睡着了。那时候我就想,大约是不能把你培养成将军了。”刘彻调侃着他,“谁成想,去病和仲卿走后,竟是你把担子挑起来了。”
尚谨反击道:“那是因为前一晚整理医案累了,我平时看得可认真了,陛下你都没发现,眼睛都黏到仲卿身上去了吧?”
雪花飘落到眼前,才发现天空逐渐下起了大雪。
“又下雪了。”尚谨也怕把刘彻冻出病来,“进去烤火吧,陛下可别病了。”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你身体还不如我。”刘彻哼了一声,带着尚谨入了殿中。
“我……无所谓了。”尚谨摇摇头,艰难地开口:“陛下……我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别胡说。”刘彻的脸顿时黑了。
“我走以后,望陛下保重,好好对待子夫与据儿。”尚谨絮絮叨叨留起遗言,神色却极其平静,“据儿是陛下、子夫、仲卿、去病、我,一手带大的,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你再说我要生气了,什么死不死的?”
*
【征和二年,十二月末,平望侯卒于长杨宫。】
“恽,拿去烧了。”
“外祖,平望侯的列传好不容易写成的,为何要烧?”
天知道平望侯的事情有多杂,这也会,那也会,这里也有建树,那里也有功劳,外祖又难以取舍,好不容易才写完。
“写的不够好。”司马迁又取出一张纸,静静思索。
多日之后,他又把杨恽唤进来。
杨恽喜笑颜开:“外祖写好了?”
“拿去搁在先前的列传一起,就放在骠骑将军的后面。”司马迁吩咐道。
“为何不放在大将军与骠骑将军之间?”
杨恽有那么点强迫症,喜欢按时代和年龄排序。
“……”司马迁沉默半晌,才答道,“他的遗愿。”
「“子长,你开始编写史书了?”
“仲卿与去病的列传,你想好如何写了吗?”
“分开写的啊……他们自然值得单独列传。”
“你不是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吗?这样,你写完之后,得把他们两个的列传紧挨着,可不许分开,不然我可死不瞑目啊!”
“你本来就是这么想的?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