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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真是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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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夜静,梦影沉沉。
一道偷偷摸摸的人影,飞快地避开巡逻的衙役,出现在仵作房门口。
那人伸手,握住仵作房的门锁,掏出了一把钥匙。
又突然回头,左右看了看。
似乎是确定了周边没有人,他打开了锁,小心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钻进了仵作房,手上还不忘快速地把门合上。
仵作房黑漆漆的,他不敢点灯,怕惊扰衙役。
他摸着黑往内间去,却不料半路撞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凉沁沁的。
还没想明白撞到的是什么,就听到有人嘟囔了一句:“死都不让我安生?”
死……死人?怎么还会说话呢?
他动作一顿,身上猛地起了一身白毛汗,转身就往外跑。
只是他刚踏出房门,抬头一看,就见仵作房门口,江捕头领着大批衙役守在那里,见他出来,立马将他团团围住。
身后的仵作房里突然亮起灯光,他转身看去,里面站着两个天仙般的人,正冷冷地打量着他。
这两人,正是晏毓和楚昭。
晏毓从仵作房里走出来,取出红玉匣子里的雪兽灵珠,捧在手上,问他:“金老爷子,你想来偷这个?”
金老爷子轻咳一声,满面颓然地点点头。
他毫不挣扎的态度,倒是让晏毓有些意外,“你要这个做什么?”
金老爷子不认识这个小丫头,没答她的话,反而转向江捕头,问,“你们抓住向季和了?”
江茂没急着回答,看晏毓微微点头,才应了一句:“是。”
金老爷子当然也注意到了江茂看向晏毓的眼神,他向来见不得女子好过,不由得露出一丝鄙夷,皱着眉说:“你堂堂江大捕头,居然听一个女人的吩咐?”
江茂无语地看着他作死,知道晏姑娘是谁吗?知道她本事多大吗?连知县大人都听她的,还让我今天晚上全听她安排,我为什么不听?
抱着剑站着门边的楚昭突然嗤笑一声:“女人怎么了?她一个人,能打十个你。”
晏毓心想:谢谢大哥!但我真不一定打得过。
楚昭瞥了她一眼,继续说:“别转移话题。”
金老爷子被噎了一下,眼珠转了转,没说话。
江茂突然反应过来,差点把话题给转移走了,他盯着金老爷子看。
金老爷子讨好地笑了笑,表面看起来还是那个憨厚老实的老头,不过……心里不知道藏着多少弯弯绕绕。
江茂自觉斗不过老狐狸,直接让人把他捆了起来,犯人就应该有犯人的待遇。
晏毓提醒他:“段知县还在审问向季和,你一并送过去给他问吧!”
江茂恍然大悟,给段知县送了过去。
金老爷子愤愤地瞪了晏毓和楚昭一眼,心里还在疑惑,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暴露的。
他大概永远也猜不到,从一开始,晏毓就没有相信过他。
晏毓第一次在听风阁门口见到金老爷子的时候,就见他身上漂浮着一股血色,看着十分不祥,但其他人都没看到,她就没多问。又见他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晏毓就觉得有些奇怪。
在豆腐坊找到金老爷子的时候,那片血色还在,却这么巧合,她心里越发谨慎。
于是在遇到楚昭这个前辈的时候,她突发奇想地问了一句。
楚昭的答案却让她大吃一惊:“应该是杀孽太重导致的。你修为高,能看出来。”
晏毓吓了一跳,回来之后就带着楚昭,去看了一眼金老爷子。
得到了楚昭的肯定答案。于是,证人就这么变成了嫌疑人!
晏毓几人商量之后,特意布下陷阱,监视着金老爷子,看他意欲何为。
没想到这么巧,当晚就抓个现行。
晏毓想验证真相,跟自己推理出来的差别大不大,就好奇地跟着去听审问。
回头见楚昭在原地犹豫,赶紧招招手,那意思——一起去呀!
楚昭见她笑眯眯的模样,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走在晏毓身旁,看着她的长发轻轻晃动,楚昭忍不住想起她识海里的小鹿,蹦蹦跳跳地,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两人到牢房外,里面正在审问向季和,他们也不进去,就在转角处静静地听着。
江茂把金老爷子关了进去,正在跟段知衡交代。
向季和见到金老爷子进来,倒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金老爷子也怒目而对,看起来关系很不好。
段知衡这一晚上折腾得够呛,审问了向季和很久,他都不开口说实话。
见他现在有反应,突然想到了新的突破口。
当着向季和的面,段知衡不解地问金老爷子:“你要雪兽灵珠做什么?”
没等金老爷子回答,向季和冷笑一声,“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想要通过灵珠生出灵根啊?”
段知衡还是盯着金老爷子,温声道:“我问过了,那是邪/教骗人的。”
金老爷子眼神一顿。
“胡说!你胡说!”向季和突然狂怒,青筋暴起,双手的锁链摔得哗哗作响,“只要配方对了,就会有灵根的,我亲眼见过。”
段知衡抬了抬眼皮,冷冷地盯着向季和:“你当然深信不疑,你可是那个邪/教的教主啊。不过,很可惜,你也被骗了。”
向季和闻言,猛地收势,停下了表演。
晏毓可惜地啧啧嘴,好戏还没开场,就结束了。
向季和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基本上被挖了出来,大概难逃一劫,也不再挣扎,直接开口说:“那个地洞,是金飞章挖的,跟我没有关系。”
几人听到“金飞章”,都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这是金老爷子的大名。
按金老爷子所说,他与向季和他爹是好友,长向季和一辈。按理来说,向季和怎么也不会直呼金老爷子的大名。看来,这中间夹着许多恩怨。
段知衡见他肯开口,乘热打铁,继续问道:“可是我们的人听到了,那些人就是叫你教主。”
“我只是借用金飞章的地盘用用,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向季和死不承认。
“那你们听风阁那些尸体?”
“哪个凶手会把尸体放在自己家地盘的,这绝对是有人害我,大人你要明察秋毫啊。”
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样子,明知他是在狡辩,却没办法惩治,段知衡恨得咬牙。
他转向金老爷子,“金飞章,你既不否认,乌啼寺的地洞确实是你建的?”
金飞章似乎心灰意冷,不说话也没表情,拒不配合的样子很明显。
就这样僵持着可不行啊,晏毓跟楚昭打了个手势,就拉着他的袖子一起过去。
几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晏毓说:“雪兽灵珠那个传闻,其实是假的。”
楚昭点点头,表示认可:“我师妹说得对。那个传闻是两千年前,修仙者为了更好地捕捉兽族,编织给凡人的谎言。没想到,兽族都快灭亡了,这个传闻还在。”
金老爷子不知道楚昭的身份,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向季和听到他的话,却瞬间面如死灰。
他以前跟着师父见过楚昭,虽然不知道他的确切身份,却也知晓他修为高深。同时,也知他品性,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谎。所以他说的,必然是真话。
向季和尝过做修仙者的滋味,心态根本放下不来,以前还可劲折腾,现在得知只能做回凡人,寿命所剩无几,一下气急攻心,晕死过去。
晏毓出于职业本能,上前看了看,“没死。”
金老爷子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见向季和的反应,大概也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他叹了口气,还是松了口:“人啊,还是不能干坏事,总归是要有报应的。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段知衡先问了:“五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老爷子回答说:“我下午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只有一点,我撒了谎。我捡到沈家的女儿时,她还没死,但是她的灵根被人挖走了。”
“灵根被挖走了?”段知衡吃惊地重复了一句。
“是啊,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沈家的小姑娘是个修仙天才,只是他们家向来低调,没有大肆宣扬。”
“被谁挖的?她跟你说了吗?”
“还能有谁?向季和啊。我之前就怀疑,那么混乱的时候,他一夜之间突然觉醒了灵根,不太正常。没想到是偷了别人的安在自己身上,年纪轻轻的,手段可真残忍。那姑娘浑身血淋淋的样子,我到现在都忘不掉。”
晏毓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你都知道向季和的灵根是偷别人的,怎么还相信那个传说呢?”
“我在捡到那个姑娘的时候,还捡到了一样东西。”金老爷子摸了摸头,受伤的地方有点疼,继续说道:“那是一本仙人的秘籍,记载着雪兽灵珠的传说,和困兽阵的制作方法。”
“所以你深信不疑。”
“是啊,我就想,这肯定是上天给我的机缘。所以我狠下心,杀了沈家姑娘,又在乌啼寺建起了困兽阵,正好那段时间,雪兽的尸体满城都是。”
“你还好意思说向季和残忍?”晏毓听得直皱眉。
“那怎么能一样,沈姑娘那么痛,我是在帮她解脱。”金老爷子不屑,“建起了困兽阵,我又怕被人发现,叫我儿子上山出家,守着乌啼寺。”
“那个小沙弥呢?”
“是我孙儿。”
“你还真舍得,为了自己,把儿子和孙子都舍了出去。”
“此话差矣。”金老爷子摇摇头,老神在在的样子,“若是我有了灵根,肯定不会亏待他们,说不定他们到时也可以修仙。”
真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