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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难忘世界杯(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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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晓茗为手头上世界杯的专题忙的是焦头烂额,她是个标准球迷,阿根廷的狂热支持者,世界杯的到来本应该让她癫狂,可身为《体坛晨报》足球版编辑,不得不连夜排版,连开幕式都没看。
“晓茗姐,明天我们的新头儿就来了,我们要不要弄什么欢迎仪式?”忙于撰写世界杯专题评论稿的记者小张扭头问。
“欢什么迎,你以为他是曼德拉啊?”卫晓茗眼皮也不抬一下,“来就来呗,只是个代主编而已,等我们主编生完孩子回来,他就得擦干净屁股走人。巴结他有个毛用。”
忙到凌晨两点,总算把整版内容弄好。卫晓茗想到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忙到凌晨,她就不禁泪流满面——主编临走前规定了,体坛晨报足球版的内容至少要有当晚第二场比赛的战况和评论,“第二场比赛”就是指十二点前结束的那场比赛。
还好没要求要第三场,要知道,第三场可是凌晨两点半开始踢的。
虽然卫晓茗不待见国足,可现在衷心希望伟大的祖国也能举办一次世界杯——没有时差。
开车回家的路上,卫晓茗感叹:又是一年世界杯……上届德国世界杯的时候,她还是刚刚大学毕业的社会新鲜人,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咳咳……反正很鲜活。转眼间,四年过去了,她觉得自己的心态苍老了好多。
闷头睡觉之前,她又翻出世界杯赛程表看了一遍,自己喜欢的阿根廷队马上就要迎战尼日利亚,说什么也要看!不经意间,目光瞥到德国队,卫晓茗撇了撇嘴,对德国队,她有心理阴影:第一,德国队上次点球击败了阿根廷;第二,因为阿根廷输了,所以她失恋了。
这两件事情之间好像没有必然的联系。
卫晓茗倒在枕头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阿根廷队,满脑子都是德国队点球战胜阿根廷时的场景。
四年前她去过德国,这是她的毕业旅行,她看了阿根廷战胜塞黑那场比赛,遇见帅哥一枚。当时他就站在她身边,拿着一杯咖啡,杯子是深蓝色的,轻握咖啡杯的手指修长却很有力,小指上戴了一枚银色的戒指。他的侧脸很漂亮,睫毛又密又长,还微微上翘,鼻梁如欧洲人一般高,嘴唇薄薄的,微微抿着。跟周围阿根廷球迷的狂热相比,他显得很镇定,即使阿根廷一个又一个的进球,也不见他呈现一点高兴的模样。
这引起了卫晓茗的关注。
在阿根廷踢进第四个球的时候,卫晓茗又跳又叫,碰翻了旁边那个人的咖啡。“啊,对不起!sorry!申し訳ありません!죄송합니다!”卫晓茗不知道他是哪国人,所以干脆用她所知道的语言对他说抱歉——因为会用好几国语言说抱歉、你好、再见,卫晓茗经常吹嘘自己熟练掌握好几国语言。
男人转过脸,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卫晓茗好几轮,最后道:“没关系。It doesn’t matter.構いません。그것은 중요하지 않습니다。”
卫晓茗目瞪口呆,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见他的手湿淋淋的都是咖啡,她连忙在随身的包里好一阵翻找,最后掏出一包心相印纸巾,抽了一张出来。
因为对方说“没关系”的时候,也用了四个国家的语言,所以卫晓茗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于是,号称熟悉掌握几国语言的卫晓茗被难倒了,憋红了脸,她一边把纸巾塞给对方,一边说:“你滴,用纸巾擦一下滴干活!不够,我这里还有思密达!”
年轻而又异常俊美的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瞪了一下,目光略过心相印纸巾的包装袋,又略过卫晓茗开开合合的嘴唇,薄唇微启:
“我是中国人。”
“我也是!”卫晓茗高兴极了,“我武汉的,卫晓茗,卫子夫的卫……春眠不觉晓的……”
话未说完,随着阿根廷又进一球,全场掌声、欢呼声雷动,卫晓茗的后半句话被淹没在一片巨大的尖叫声中。
俊美的男人还是不为所动,好像自己只是在看世界杯录像一样平静,“卫什么?”
“不为什么。”卫晓茗回答,遗憾于刚刚只顾向他自我介绍,错过进球时的场面,现在只能看大屏幕的回放录像。
对方就此沉默,一直持续到比赛结束。
卫晓茗意犹未尽,跟着大批球迷一起往出口走,身后有人叫她:“卫小姐。”
卫晓茗转身,是刚刚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黑色长裤包裹着他修长的腿,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拿着一张什么卡片像是要给她。卫晓茗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自己所住酒店的房卡,可能是刚才掏纸巾的时候掉了。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卫晓茗一边问,一边掏手机,“我们一起合个影吧,异国他乡的,见到个国人不容易。”
“萧琰。”对方说着,却用手挡住了卫晓茗手机的镜头,“我住1216。”
“哈?”卫晓茗眨眨眼,看了看自己的房卡——1217。“我们面对面住呢。”
萧琰微微颔首,卫晓茗胆子大起来,仗着他们都是中国人,又住同一个酒店,就死缠着要跟人家一起走。坐上计程车的时候,司机看了看卫晓茗身上穿的阿根廷球服和脸上贴着的阿根廷国旗,用德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熟悉掌握几国语言的卫晓茗又吃瘪了,全然不知所云,竟是旁边的萧琰回应了司机,两人用德语相谈甚欢。
“他说什么了?”下车后,卫晓茗挤挤萧琰,压低声音问。
“他建议你以后别穿这么短的裤子,因为法兰克福的治安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萧琰目不斜视,普通话异常标准。
卫晓茗低头看了看自己,牛仔热裤确实太短,上身队服太长,看比赛的时候曾经把上衣下摆打了个结,勉强露出裤子,现在那个结早就松了,自己好像只穿了上衣一般。
“唉唉……”卫晓茗搔搔后脑勺,赶忙将上衣下摆又打了个结。
电梯里,萧琰又问:“你,卫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卫晓茗无奈地说,“球衣太大了,那些卖各个队伍球衣的店,都不照顾一下我们女同志的。”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卫什么?”萧琰太阳穴上,已有青筋在跳动。
“不为什么呀。”卫晓茗耸耸肩膀,“叫着顺口呗,我爸高中都没毕业,起个名字哪来的为什么。”
“……”电梯到达后,萧琰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回了自己房间。
当时的卫晓茗绝对没有想到,仅仅两个小时后,自己就和萧琰发生了让她后悔莫及的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