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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许是疯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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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铁骑转瞬间追赶上来,逐渐形成半包围之势将马车逼停。
“我家老爷说,殿下走得急,手里拿错了物件,还请将其奉还,小的也好回话。”为首的府兵身形纤长,在宽大的铠甲间显得尤为不适配。
晚间小路僻静,道路狭窄且深,离夜间戒严的主干道有一段距离,高墙阻挡之下外面只能见到渐渐火光,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秦姝前倾着上半身,胳膊轻搭在白羽的肩上,眯着眼仔细瞧着那人,“方才围了孙府正堂时候,你在不在?被我拿着弓弦勒死的那个小兄弟,孙大人有没有派人安葬?”
那人狭长的眼睛盯着她,不作声。
“哎,本宫也是喝大了酒,手下没个轻重,如今想起来真是毛骨悚然。刚好我身上带了银子,你帮我安顿了他,如何?”
“谢殿下赏。”那人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车前去接秦姝手中的钱袋子。
哦豁,中计了。
秦姝笑意盈盈,将钱袋高高抛起的一瞬间,倏地抽出白羽怀中的剑,手上带着掌风,直直地捅进那人腹部,容不得半丝闪躲。
这一剑速度极快带着劲道,那人被捅了个穿,仿佛被长剑叉在原地一般,嘴里的血一股股涌出,身形却倒不下。
秦姝脸上神情不变,带着笑意的眼看得人后脊发凉,“上次给了他一箭,我瞧着他也不知道收敛啊,还敢放手里那群瘦弱的小玩意出来,是等着本宫亲自去拜会他吗!”
脚踩着马凳下了马车,上一瞬还像莲步轻移的美人图,下一瞬抬手握住还插人身上的剑柄上,露出的那一节白皙细腕狠狠发力,才抽出被血染了色的长剑,丝丝血迹飞溅出来,崩在鸢尾蓝色的裙摆。
白羽不由得心惊地抬了抬眉毛,主子心爱的裙子毁了,有人要遭殃。
身形高挑的女子每走一步,身上的钗环玉坠都在悠悠晃荡,发出阵阵清脆响声,剑尖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血迹,在场之人无不提起十分警惕,他们没见过这位九层台掌权者的武功,却早就听闻这人的铁血手腕。
“当真是孙府府兵的,上前一步来。”女子突然发话。
前面一排身形细窄的男人勒马稍稍退后,按住剑柄眼观局势。
“殿下息怒,我等虽不全是受命于孙大人,却都为那纸信件而来。”一个府兵被挤到前面,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秦姝眼神一转,“诚实,你不错。”指尖从怀中抽出那两封供状,“就这个玩意,就能换你们的命了?那就依他。”
随手向后一抛,稳稳落到白羽手中,白羽掏出火折子,信纸在他手里逐渐焦化,变成灰烬飘散出去。
秦姝瞧了眼那个被挤到前排的模样憨憨、身形圆滚滚的府兵,“就你吧,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让他提醒着点儿那位不知何处来的大人物,京城里敢动刀子的,除了禁卫军和金武军,其余皆为叛军。让他天不亮就把那群喽啰送出京,晚一天,九层台就以谋逆之名端了他的老巢。”
转而瞧着后排那七八个神情异变之人,“但今天送到我秦姝手里的,我是没法还他了,他有那个能耐就快进宫求陛下吧,说不定来得及。”
小胖府兵像是被赶来凑数来的,愣住不知作何。
即便是不得不与孙无忧等人斡旋,秦姝也不会忘了这两年维持京城秩序的种种艰难,她眼里容不下沙子,能放出去一个也算是今日好性儿了。白羽忙喝了一声,“还不快滚!”
小胖府兵左右顾盼了一番,身边之人都在专心盯着女子手上的剑,哪有功夫管他,当下也无法子了,一夹马肚扬尘而去。
白羽走到秦姝身边恭敬垂首,“主子莫气,我来吧。”
秦姝瞧了眼他周身白衣,把剑扔到他怀里,“白衣沾血明显,回去之后记得绕着听白走。”
“好,主子稍候。”
衣袂翻飞,白羽持剑立于正中,剑峰带着力道划过地面,唇齿轻启如同阎罗念名取命:“来。”
霎时间,后排那七人一抛铁甲露出内藏的黑衣,踩着马背一跃而起,熟悉的那夜鬼魅身形和阵型,场上只有黑白两色,白羽忍不住调侃,“主子,下棋了。”
秦姝本还蹙着眉毛端详着裙摆,闻声抬头轻嗤,“磨蹭。耽误我晚上下棋,唯你是问。”
刀兵声起,血肉横飞,人头落地。
一袭白衣的青年在阵型中穿梭,每一剑都故意朝着非要害处刺去,几个回合地上积了一摊子血,人却没倒下一个,偏偏是这样的路数让人恐惧加倍,从内心深处的惧怕逐渐蔓延着,击溃着心理防线。那蓝衣女子更是骇人,倚着马车半仰着头看向月亮方向静静等待,不慌不忙。如果能忽略她就站在断臂旁、血水中的话......画面美不堪言。
白羽拎着最后一颗头摇摇晃晃走到秦姝面前时,刚好是禁卫军的脚步声从远处阵阵传来的时候,白羽歪着脑袋,丝丝额发贴在脸颊,脸上还挂着几道迸溅的血水正顺着发丝往下淌,“确实都是难缠的主,这下还真要避着点姑娘了。”
秦姝直起身轻捶了捶腰,把帕子扔给他,“看得出,即便都成残肢断臂了,不剩最后一口气也绝不倒下。尹清徽出身江湖,你说,江湖人能这样替他卖命?”
“主子的猜想是对的,这就是私自豢养的死士,那姓尹的天天在陛下面前转悠,还敢屡次放出死士,不知是什么用意。”
“许是疯子吧。”秦姝纵身上车,“比我还疯的疯子。”
.......
小胖府兵把话带到孙府时,可真是把孙无忧气得拍案而起。
在秦姝刚出府门的时候他就想到还有信件未拿,正踌躇不定,那家伙就从帘后走出,同时不知哪来的一群身手矫健的黑衣死士翻墙而出,他急忙吩咐两句,让自己的人紧随其后,装作是同一伙人。
他以为有孙府的人在旁,怎的也不至于出了人命,哪成想连自己的人都回不来了。
哦,就回来了个憨头憨脑的小胖。
“先前被人射了一箭你觉着不够打草惊蛇?今日就偏要和秦姝撕个彻底是吗?还是你要告诉老夫,你并不知道秦姝和那白羽的身手!那是先帝一手栽培的人!”孙无忧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样的人为什么被派来京城。
尹清徽欣赏着被打得从衣服里渗着血的跪在地上的女人,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孙大人,你老了。”
孙无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知道怕了,可我精神仍在,不知恐惧,所以那位大人派我来了。”他摇着头,不免生出几分叹息,“你要斗的,是祁牧之那样的老头子。这些青年人,还是放手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