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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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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人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一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样子,和她以往骄傲自信的样子大不相同。看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可怜?
齐卫甩甩头,将自己这多余的想法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她可怜?自己还是该再好好回忆回忆自己被她整的那些时候!
不过讨厌归讨厌,看邹澜清现在这幅样子,马上连小命都要不保了。两人虽然不对付,但好歹也是同僚,他也没理由因为那些事就放着她不管了。
想到这里,齐卫将人扶着,走至客栈柜台前,开了两间房,又央着掌柜的去县里帮忙抓紧找个大夫过来,自己则留下来照顾重伤的邹澜清了。
两人的房正好一左一右挨着,这样就算夜间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及时赶过去查看邹澜清的状况。
将人扶到了床上,齐卫先探了下她脖颈上的脉搏。
有在跳动,但是很微弱。
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试图找出她的伤口在哪。看她现在这模样,应当是先掉到了水里,又从刚才那路口的土坡上滚下来了。
按说这邹澜清的身手也不错的,谁还能将她撵成这幅鸡飞狗跳的样子?不应当啊。
齐卫想不通,但是手却是向邹澜清的头上探去。
能让人昏过去,八成是伤到脑袋了。
就这么着用手扶着她的后脑,同时人也站起身往那处看去。果不其然,后脑那里将头发扒拉开之后,出现了一个大大的伤口,还有很多血黏在周围。
齐卫收回目光,将眼神转到了这人脸上。
此时的姿势,两人之间靠得极近,邹澜清的头发已经散开,面容也沉静温和,全然没有了先前对着他“张牙舞爪”的那样子,反而像一个惹人怜爱的乖巧小娘子。
这是齐卫今天见到她之后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想法了。
这太不对劲了。
莫非自己是被她欺负得作下病了?还是突然间觉醒了什么分桃断袖之癖之类的喜好?
齐卫觉得今天这事情哪哪儿都不对劲。
反正等她醒了,自己肯定要好好跟邹澜清算算今天这笔账。到时候,她可就算欠了自己一份救命的恩情了,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自己对着干。
这么想着的时候,客栈的伙计领着请来的大夫在门口敲了门,齐卫快速站起身把门打开,将大夫让了进来。
“啧,这姑娘伤得不轻啊。伤到脑袋的事情可大不可小,老朽现在根据她的脉象判断,应当是血瘀不通,神窍阻闭之症。我权且给她开副方子,先吃上半个月,看看效果吧。”
老大夫给邹澜清包扎好伤口后,就在桌案边提起笔来唰唰唰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讲究的就是一个潇洒飘逸。
但是在一旁的齐卫却不淡定了。
啥?姑娘!?
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齐卫又转过头去,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那这姑娘大概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嗯……,快则几天,慢则几个月。不好说,不好说啊。”老大夫摇摇头,又继续写药方子了。
齐卫如五雷轰顶。
看来他刚才没听错,邹澜清还真就是个女的。
目光幽幽的又看向床上躺着的人,齐卫笑了。
送走了大夫以后,齐卫就坐在床头看着披头散发的邹澜清。
这会儿,他又觉得这人可恶起来了。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进了这锦衣卫,但是一个小女子,就这么蒙骗了卫所上下的人,甚至是当今皇帝,还屡次三番的戏弄于他。
但是这下子,她的秘密被自己知道了。
看她醒来还有什么话说。
这次也该轮到她邹澜清吃个瘪了。
齐卫这么想着,神色也逐渐得意起来,甚至还隐隐有点期盼邹澜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份已经被知晓后的慌张样子了。
但是总归总,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回不得京城锦衣卫官署了。
一个女子混进锦衣卫,他也知道若是真相被发现她将会面临什么。本心里,齐卫并不想邹澜清遭受那些。
而她现在又是这幅昏迷不醒的样子,根本离不得人。
所以,齐卫决定先和邹澜清一起留在这客栈里,等到她醒过来之后再说后面的事。
好在他这次出行并没有告知那边明确的回程日期,倘若她人真的要再等十天半个月才醒,自己应当也是耗得起的。
齐卫觉得自己耗得起,邹澜清还真就没跟他客气。
等了三天,邹澜清没醒。
又等了四天,还是没醒。
这些日子里,齐卫每天都尽心尽力的“伺候”邹澜清,除了一些换衣还有洗漱之类不方便的事他会专门请客栈的老板娘帮忙代劳以外,其余的喂药,喂饭,都是他亲自来的。
很多时候,齐卫会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这人很多钱,要不然怎么能走到哪都得被她欺负压制呢?
他自己也是闲的,非得当这个好人。
总之心里是憋了一肚子气,还没处发。
然后等到又过了七天,齐卫实在是受不了了的时候,邹澜清才很给面子的苏醒了过来。
齐卫顿时松了口气。
当人老妈子的日子可算是结束了。
***
邹澜清刚一醒过来的时候,面对的是陌生的天花板,还有眼前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的头很痛,有些东西似乎盘旋在脑海里,但是仔细去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一片空白。
皱着眉仔细打量四周的时候,床头那个见她醒了的男人眼神顿时亮了。
“醒了?”是带着一股子如释重负还有惊喜期待的语气。
可能他是对自己很好的人吧,不然怎么会在看到自己醒过来之后这么高兴。
这是邹澜清做出的第一个判断。
“嗯……”邹澜清点点头,扶着床沿就要坐起身来。
她现在需要搞清自己的状况。
这个男人,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看起来似乎是他一直在照顾自己。
对面的齐卫见了,也将一个枕头瞬时塞在了邹澜清的背后,好让她靠着舒服一点。
看看,他现在伺候人都已经有了心得了,哪天在锦衣卫里混不下去了,说不定还能去什么富贵人家当个小厮呢。
齐卫在心里自嘲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愈发娴熟了。
邹澜清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试探着开口,她问道:“一直是你照顾的我?”
齐卫呵呵一笑,“不是我还能是谁?你以为别人会这么尽心尽力的管你死活呢?”看着是在抱怨着回答,其实语气里也颇充满了几分亲昵。
毕竟两人之间也算是很熟了,过往虽有龃龉,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外面,还是相依作伴的同僚。
邹澜清也瞬间敏锐的发觉了这一点,心说这人应当不是坏人,甚至可以说是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吧。
两番判断之后,邹澜清大胆开了口。
“那个,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我是谁,咱们现在在哪?我好像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她一连用了好几个不确定的词。好像,有些,一时之间,为的也无非就是将事情尽量往不那么严重里说,以免有人对她起了坏心思。
但是实际上邹澜清自己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应当是相当糟糕的。
齐卫也接收到了邹澜清话中的意思,但是想的却是另一个方向。
哈,她邹澜清也有今天!
自己好吃好喝好伺候的等了她半个月,还有以前从她那里吃的那些亏,也是该还回来的时候了。
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人,齐卫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她是真失忆了还是又琢磨着什么坏主意折腾自己了?
看她面上的目光,乖巧温顺,倒是和以往面对他的时候不一样,但是谁知道是不是装的呢?
她说话,倒是也没刻意粗噶着嗓子装男人了,这是真的忘了,还是料定自己已经被识破了身份,所以在他出手前先反将一军的?
邹澜清心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齐卫不确定。
但是他决定先试试。
“你?你不记得了?你是我娘子啊!咱们俩这是新婚不久出来这宛平县游玩,你一不小心在路上遇到了意外,所以你相公我才一直日夜陪伴在你身边照顾你的。”
就算邹澜清是装的,估计听他说了这番话,也准会被呕得装不下去了。
被他这么占便宜,他不信她能忍。
对面的邹澜清听了,面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她,竟然是已经嫁人了吗?
内心仍旧有些犹疑,邹澜清决定再试探一番这个年轻男人。
“你既然说咱们成了亲,那我问你,我们是何年何月,于何地成的亲?你我家中各自是什么情况?”
到了这里,齐卫基本能确定了。
行了,这话都问出来了,这人是真的失忆了,不是装的。
本来到了这里就该对着邹澜清道出实情,让她自己决定下一步的去处了。但是鬼使神差的,一个念头突然从齐卫的脑袋里蹦了出来。
邹澜清现在这样子还真是好欺负得很啊。
心念电转之间,齐卫的话就快于脑子先脱口而出了。
他是做锦衣卫的,这种查探消息什么的最在行,类似的故事也听了不少,所以编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咱们啊,是大兴县人,你是父母双亡的孤女,我爹娘都在外地,一个人出来到顺天府这边做生意。后来咱们在街上偶遇,我救了你,一来二去的你就心悦于我,然后我就娶了你呀。”
红口白牙的,真是完全不要脸皮了。
可偏偏他面上的表情一本正经,说到动容处还配合着自己当时的“心理活动”,跟真的一样。
邹澜清观察着对面人说话时的神情,心里渐渐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