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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废物助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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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额头紧绷,已经和眼前这位捧着奶茶边打嗝的大明星唠了许久,大明星光顾着吸溜,也没什么反应。
导演急了点:“阿律啊。”
“你叫我什么?”
“阿……昆吾律。”
他之前听那废物助理叫他阿律,也就下意识这么喊了,毕竟两人也合作过好几部戏了,算起来也是老熟人了。
但看这反应,显然他喊不得,奇了,那废物助理怎么喊得。
昆吾律笑嘻嘻:“这就对了嘛,我大名这么好听,怎么能省字儿叫呢。”
导演惭笑两下:“是啊,是。”
他刚要再劝,昆吾律却起了身,空奶茶杯往桌上一扔:“我知道了,这就给您把麻烦解决了,很快的。”
导演一愣,这么好说话?随即也就将信将疑地离开了。
昆吾律走到门边,朝外探了半个头,皱了皱眉:“人气真够重的,焚香味都冲没了。”
随即又笑了,似是对这个认知颇为满意,喃喃道:“老东西,我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他朝天扬手,挥出一道奇异的波动,转头又进屋了,还是满屋的奶茶香好闻。
这一日,来山上闹的粉丝都经历了一件怪事,她们迷路了。
明明都找到那座古庙了,正闹呢,再一晃眼,山里不知何时起了大雾,她们完全迷失在雾里,哪有半点古庙的影子。
所有人都有白日做梦的既视感,到过古庙是幻觉,砸的场子也是幻觉,她们始终在山里绕,从未见过古庙,不知是谁传出来,说这座偏远隐秘的山似乎长着一类奇异菌种,会引人致幻。
这一日,昆吾律粉丝踩塌古庙事件,被媒体澄清为假料,网上没有流出任何当日的图频,这件事被各大主流媒体拉出来警告了一顿,事关警备调遣,这种假料不允许乱放,将按律处置。
这一日,在古庙拍戏的剧组,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他们的身体很累,明明只是假料,他们却仿佛见识了山里的海市蜃楼,真看到了那些粉丝群压过镜,这一现象,还在一些专家小组里引起了热议,讨论山里的海市蜃楼也是某种真实存在的科学效应。
马小良火急火燎进了昆吾律的禅房,额上臂上是先前和粉丝搏斗留下的伤:“阿律,不是说好不再轻易用法术么?”
昆吾律不答,反问:“你最近小动作很多啊。”
马小良稍一僵,事儿是他做的,早想到结果了,只要昆吾律不会一口把他咬死,他都受得住:“这不是看你当明星太累了,想让你休息休息。”
昆吾律没戳穿他劣质的说辞,转了个话头:“今天的奶茶不好喝,你明天再跑远一点买,不要这几家。”
马小良:“你再滥用法术总有一天会引起大乱的,祭空大师说过,世间万物能量守恒,你是这世间多出来的东西,你造成的一切最后都会反噬到你身上。”
昆吾律:“你奶盖也忘了给我放,是你忘了,还是店家偷工减料了?”
马小良:“……”
昆吾律:“……”
还是马小良先妥协,举起空杯关切道:“怎么会?我叮嘱他们放了的,满糖去冰,两份奶盖,要珍珠不要椰果,我不可能忘的。”
昆吾律:“投诉吧。”
马小良立马给那几家奶茶店上了差评,每条都打足了150个字,突然脖子上一阵力,他的头被勾去了昆吾律面前,昆吾律是坐着的,于是只能让他弯着腰。
“头怎么了?”
两人凑得太近,马小良一时没敢说话。
你要是头被放在狮子嘴面前,你敢说话么?
昆吾律冰凉的手指一抹,额上的伤消失了,他弯着桃花眼轻声道:“都让你小心了。”
要是别人,这会儿可能已经中招了,但马小良太习惯这份笑眯眯下憋着什么坏了。
马小良深吸口气,忽而抬手,一巴掌捂住了昆吾律的眼睛:“都说了别滥用法术,魅术不是术?阿律你注意点,狗还挑人咬呢。”
昆吾律显然被这一巴掌捂懵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这个废物人类最近真的是反了天了,半响,他才道:“……谁是狗?”
马小良:“早点睡,别整幺蛾子,爸爸每天给你收拾烂摊子真的很累,省点心吧我的好大儿,晚安明天见。”
说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离开,开门关门一气呵成,等站到外面,他那软得跟面条似的双腿才蹲了下来,脸上哪儿还有方才教训昆吾律的淡定。
他捂着胸口,心脏还在跳,等了一会,昆吾律没出来咬死他。
啊,万幸,又活过了一天。
马小良叹气,他最近每天都在挑战昆吾律的下限,没准哪天,他就真被他一口咬死了,总觉得那天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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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良去了古庙主殿,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又从兜里拿出了那支稍显古旧的毛笔,看得出笔头被保养得很好,但除了笔杆稍旧,这支笔怎么看都平平无奇。
他到底是怎么用它把他画出来的?
马小良又陷入了近五年中几乎每日都要经历一次的冥思苦想。
身后传来脚步声,马小良回头,立刻起身朝来人鞠躬:“祭空大师。”
他紧张地朝门外看了看,小声道:“大师,他在这,您还是别在外面随意走动了,他每天都想着要咬死你。”
祭空大师笑了几声:“他要能这么容易咬死我,也不必等到现在了……马生啊,又在看那支笔了。”
马小良:“这笔是大师的。”
祭空大师:“给你了就是你的。”
马小良不吭声了,五年前,他就是在这座庙里,捡到了这支毛笔。
昆吾律,是他画出来的。
马小良家世代从画,给他取的名字叫马小良也能看出心思了,说是马家祖上出过几位举世瞩目的画师,父母希望他能重拾祖上的光耀。
于是马小良从小就对绘画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奈何资质平平,画了几年,也就知道,自己长大最多也就能做个美术老师,光宗耀祖再世画神的事是无望了。
他不死心,有一阵想去把名字改成马大良,认为自己是被这个“小”字耽误了,结果被父母狠骂了一顿,无果。
越长大对绘画越绝望的马小良,开始寻找奇貌异景进行写生,试图另辟蹊径,以怪取胜,就这样,他摸来了这座偏远得在地图上都找不见的无名山。
谁知上山画了没一会,就起了大雾,他只得收拾东西下山,却在大雾中迷迷瞪瞪走到了这座古庙。
可据他了解,这是座空山,应该没有庙才是,而且这庙这么大,上山时却完全没看见一点指引,颇为神奇。
马小良想着如果能征得同意,他就把这庙画下来,顺便也去拜一拜,求随便哪个张着耳朵的神佛,赐他一双能绘出杰作的手。
庙里没有供任何神佛,正殿供位上只有一朵空置的红莲,马小良走近了,发现那红莲上丢着一支毛笔,样貌朴素,满是灰尘,他心道这是哪位同行也上这来写生落在这的?
马小良捡起了那支笔,抖了抖灰,看起来挺普通的,地摊上十块一支就能买到。
这时有人进来了,是祭空大师,也是这偌大的寺庙中唯一一个住持,这里没有其他僧人。
祭空大师看他手里拿着那支毛笔,稍显惊异。
马小良贸然进了人家庙,这还被瞧见顺手牵羊,赶忙一顿解释,自己只是路过想来拜拜,没见着神佛,只见着了笔,不知是不是谁掉在这的。
祭空大师仔细看了马小良一阵,道:“没见着神佛,只见着了笔,说明你心中的神佛,就是笔。”
马小良愣住,一时觉得茅塞顿开。
聊了一阵,更觉得这大师不得了,每句话似乎都有禅机,是个神人。
祭空大师把笔送给他了,似乎知道他是为何而来,让他回去试试用这支笔作画。
回去后,马小良迫不及待铺纸研墨,把这毛笔好生清洗,洗完才发现这笔的毛有些玄妙,过水后泛出了火烧般烫红的光泽。
笔刚落到画纸上,马小良就大惊,太流畅了,一气呵成,仿佛这笔有自己的意识,不受他控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握着你的笔画画?
画完,他才发现他画出了一只狐狸,金色的毛,火红的眼,膨胀的大尾巴,好漂亮的狐狸,栩栩如生地望着画外,马小良惊叹了,这是他画出来的?神韵太绝了。
他看得痴迷,甚至产生幻觉,这画里的狐狸动了起来。
片刻后,他揉揉眼睛,不是幻觉,这画里的狐狸,真的动了起来。
狐狸走出了画。
马小良傻了,这还不是最吃惊的事,那狐狸出了画,像是渴极了,见着他桌上刚拎回来的奶茶,凑上去爪子一划拉,开始猛喝,喝完,这狐狸就大变活人,成了一个有着惊天美貌的裸男。
当时的场面,马小良无论回忆多少次都震惊,他当时可能真的吓傻了,对那大变活人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了一句:“奶茶好喝吗?”
这事太过诡异,马小良不好消化,他真成了马良,画出了活物,一只狐狸,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狐狸,这狐狸还化成了人形。
马小良问过昆吾律,他到底是个啥,画中仙吗,还是妖,昆吾律听到“仙”字时不置一词,满目轻蔑,听到“妖”时更是呵斥了他。
所以他既不是仙,也不是妖,马小良悟了,那只能是狐狸精了。
他画出了一只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