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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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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诗音哪敢自己走呢?只好跟在陈曜身后,垂着头,不敢看周围的人。
她现在身上还穿着校服呢,这个时候跑出来很难不让人怀疑是逃课。
宋诗音人长得漂亮,往大街上一站,各式各样的目光都往她身上贴,这对于一个社恐来说,是致命的威胁。
看她的人一多,她就容易紧张。不敢与人的目光交接,所以只好低着头。现在这个时间点加上这身校服,再加上前面还站着个陈曜,往他们这边看的人越来越多。
垂着头,宋诗音心里胡思乱想,感觉全世界都在审视她。
逃课啊,光打扮不学习,肯定是坏学生。
哦,原来是四十七中的,难怪。
又是一个考不上大学只会鬼混的败家子。
脑袋嗡嗡作响,宋诗音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陈曜说得对,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前面的人忽然停下,宋诗音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撞上陈曜的后背。
“宋诗音,抬头。”
头顶响起少年慵懒的声音。
但是宋诗音反应总要慢半拍,等她听清陈曜在说什么,正准备做出“抬头”的动作时,陈曜已经单手捏住她的两边脸,强行让她抬头了。
一瞬间,宋诗音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陈曜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玩味,像是责备,目光灼热,宋诗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正要挪开目光,却听陈曜不耐烦地说,“你敢躲?”
宋诗音不敢,她强迫自己看向陈曜,强迫自己承受从四面八方投来的各式各样的审视,水灵灵的眼睛逐渐发红。
我知道自己这样很让人讨厌,但是陈曜,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快解释一下吧,勇敢一点。
手脚冰凉,舌头在无数目光的审视下已经打结,宋诗音艰难开口,“对不起,我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陈曜觉得有些好笑。
站在大街上,紧张什么呢?
“好多人,在往我们这边看。”宋诗音喉咙发紧,声音都在颤抖。
陈曜:“社恐?”
宋诗音很羞愧地点点头。
陈曜觉得更好笑了,“我帅你美,被人围观不奇怪。”
“可是……”宋诗音脑子里像是装了团发烫的浆糊,抿抿唇继续说,“他们会觉得我们是逃课出来的。”
“哦,那他们直觉挺准。”
“但我们逃课是有原因的,他们不知道,肯定会误以为我们是坏学生。”
“所以呢?你要拉着路人挨个解释?”
宋诗音哑口无言。
路边有个开摩托车的中年男人一直往她这边看,油腻腻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宋诗音又想垂下头。可是陈曜的坚定的眼神却告诉她,你不能低头,你要瞪回去。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陈曜的嘴唇靠近她的耳朵,“教你,目中无人能解决很多事。”
少年吐出的气息滚烫,声音钻进耳蜗,酥酥|麻麻,害得她整张脸红得像只烂熟的番茄。
“目中……无人?”宋诗音结结巴巴。
但陈曜已经做出动作,手里的空苏打水塑料瓶被他扔出去,咚的一声砸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脑袋上,然后弹开,最后落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可回收物,选择正确。
陈曜站在风里,金色的发丝与阳光融合,神色狠厉。
“再往这儿看一眼,老子眼珠给你挖出来!”
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骂娘,看这架势,也不敢还口了,灰溜溜地骑着小摩托车离开。
动静不小,惹得周围一群人侧目。但陈曜根本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高傲地仰着头,每根发丝都好像在说,看什么看?傻逼。
宋诗音震惊,要是换作她,肯定早就找条地缝钻下去了。
陈曜别过脸看她,“懂没懂?”
懂倒是懂,宋诗音强迫自己不躲避他的目光,“会不会有些……不太礼貌?”
陈曜嗤笑,“我只跟有素质的人谈素质。”
他说着用食指抵住宋诗音的额头,“你算是一个。”每说一个字就点一下。
对视失败,宋诗音垂下眼睫,心乱如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是太有素质了。”陈曜懒散地说着,把手收回揣进裤兜,走路带风,步伐那叫一个拽。
宋诗音连忙小跑着跟上。
不能低头,要抬头,她在心里默念。
既然不敢看大街上的人,那就看陈曜吧。宋诗音把目光停在陈曜金灿灿的头发上。
那可真像是颗太阳啊,虽然在正面不敢直视,但她可以在身后偷偷看他。
迎面走来一个拿着地图,看起来像游客的人。
游客走到陈曜跟前:“请问……”
陈曜:“没空。”
然后陈曜踩着风走了。
在背后目睹这一切的宋诗音心想,陈曜跟有素质的人讲素质的时候,可能也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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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小时后,宋诗音跟着陈曜来到一家位于写字楼上的音乐工作室。去的时候里面没人,而且是陈曜拿钥匙开的门。
宋诗音猜测这家音乐工作室可能是陈曜家里的,或者是陈曜自己开的。
音乐室里陈设杂乱,因为地板挺干净,所以不脏,因为设施看起来精巧昂贵,所以不差。
不脏,不差,但是很乱,宋诗音感觉自己都没地方落脚。
她小声询问:“我能帮你整理一下吗?”
陈曜拎起沙发上的衣服往地上一扔,漫不经心道:“你把这儿拆了都行。”
“……”
于是宋诗音首先把陈曜扔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叠好,等她叠好后才发现不远处有个落地衣架。
宋诗音:“衣服挂在衣架上吗?”
陈曜没回答,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把吉他,修长的手指波动琴弦,吉他发出一段古怪的音乐。如果仔细听会发现,这段音乐的音调,和她刚才说话的音调一模一样。
不说话大概就是要她自己决定的意思。宋诗音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第一次来,第一次来就乱动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因为心里在想事,稍没注意就不小心踢到一条乱放的实木圆矮凳。圆矮凳在光滑的地板上滚几圈,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宋诗音刚要道歉,就听到陈曜又弹出一段古怪的音乐,这段音乐的音调跟圆矮凳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一模一样。
绝对音感。
啪——陈曜的手在吉他上拍出一声脆响,这声脆响把宋诗音从震惊中拉回来。
“不用收拾,反正迟早会乱。”陈曜长腿一勾,将一把椅子勾到面前,示意宋诗音,“坐。”
这里像是个摇滚乐队的音乐工作室,吉他、贝斯、架子鼓、电钢琴,该有的都有。
刚来一个陌生的地方,宋诗音显得有些局促,坐在椅子上也很僵硬,即使这把椅子上垫了很软的棉垫。
宋诗音不擅长社交,所以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知道,如果现在没有人说话,就会尴尬地冷场。
“点歌吗?我练手弹给你听。”陈曜掀开眼皮看她。
没有冷场,但宋诗音莫名紧张起来。
点歌,点歌,点什么歌好呢?
陈曜一直看着她,等待着。
空气里有火在烧,宋诗音脱口而出,“《飞鸟》!”
“哪首《飞鸟》?”陈曜的语气有些玩味。
宋诗音:“就是烈阳乐队的那首《飞鸟》。”
“哦,那首啊——”陈曜把尾音拖长,似乎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烈阳乐队有些热度,但也没有大红大紫,宋诗音一直觉得这是一支小众的宝藏乐队。《飞鸟》是烈阳乐队发布的第一首原创单曲,相较于之后发布的另外两首歌曲热度又要低一些。
陈曜能知道这首歌,宋诗音有些惊喜,连忙问:“对,你知道?”
“没听过。”陈曜说着,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动吉他琴弦。
这一段跳跃的曲调搅得宋诗音躁动不已,惊喜的心瞬间下坠,悬在半空。
“那、那你要听吗?”
宋诗音慌慌忙忙把手机从宽大的校服兜里摸出来,扯出一堆耳机线。
陈曜捏住一只塞进耳朵里,顺着耳机线把宋诗音拉过去。
耳机线搅成一团乱麻,长长的线条被缩得很短。
陈曜的行动和眼神已经告诉她:要听。
太近了,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这不是一个安全的距离。
可是宋诗音又没办法躲开,只好硬着头皮把另一只耳机塞进耳朵,然后点开音乐。等悠扬跳跃的曲调传入耳蜗,本就躁动不安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烈阳乐队的风格偏向于流行摇滚,重金属朋克元素不多,所以这首《飞鸟》虽然激昂,但是并不吵闹。
随着音乐的旋律从舒缓抵达第一个小高|潮,宋诗音的心也被提起来。她不敢去看陈曜脸上的表情,但又期待陈曜对此作出的评价。
紧张,这似乎是每个人在给别人安利喜欢的东西时都会有的心情,期待得到被安利人的认可。
耳机相连,宋诗音能感觉到另一边的动作。
一首歌还没听完,陈曜就摘下耳机,“你喜欢听这个?”
猜不透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宋诗音只好老实回答:“很喜欢。”
不是喜欢,而是很喜欢。
“可是很难听。”
陈曜捏住耳机的手指张开,耳机瞬间下坠,只剩下一只耳机还塞在宋诗音耳朵里,另一只耳机孤零零地在空气中左右晃动。
他说,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