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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出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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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顾陶白不太乐意上周泽的床,出于某种微妙的矜持和洁癖,他觉得自己四爪在外头踩了半天,脏,想钻洗手间洗一下。
周泽眼疾手快地把他拎回来,没让他进洗手间折腾,找了条湿布,擦一擦也就是了。
猫咪的外形也就让顾陶白撒娇的时候没包袱而已,其它时候脸皮该薄还是薄,他给对方擦了两只前爪,到后爪的时候总觉得等同于周泽给他擦脚,越想越觉得难为情,格外不配合,一个劲想把湿布挠过来自己弄。
他折腾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不管自己的伤。
周泽只有一只手可以自由活动,又怕弄伤它,动作收敛得束手束脚,看它这样没轻没重地拒不合作,火了,拎起猫,把被它踩在脚下的湿布扯开,往边上一丢,猫往床上一放,“睡。”
顾陶白怕踩脏他被单,默默收脚。
“你再动一下那条伤腿试试?”
不动就不动,那么凶干什么。
顾陶白心里乱得很,被凶了一通,脾气上来了,翻了个身,不理人了。
周泽发不起火来了,揉了把被凶蔫巴的猫儿,放缓了语气,“别总纠结无关紧要的细节,睡吧。”
顾陶白被揉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在他手里蹭了蹭脸。
猫咪体验卡还剩六分钟不到的时候,周泽睡着了,揽着他的手劲松了不少。
顾陶白小心地钻出来,先是凑到周泽伤手边,凝视着那上面裹着的厚纱布,觉得胸腔闷得很,情不自禁地隔着纱布亲了下。
等下个月有积分了,第一时间就把这手治了。
管他什么医学奇迹呢。
顾陶白想。
过了会他又往上凑了凑,近距离地瞧周泽。
周泽醒的时候没什么表情,睡着了就更没表情了,他天生长了张生人勿近的脸,看起来高冷疏离得很,披着这样一张皮,谁能想得到这人坏起来蔫坏呢?
人也欺负,小猫咪也欺负。
今天又是吃他豆腐又扬言要检查,离谱,那地方是可以随便检查的吗?
也不知道检查了多少只猫。
顾陶白不满地用肉垫拍了拍他的脸。
就拍了两下,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碰。
周泽蔫坏,但也贼好,他一点也不舍得把人给闹醒了。
对方眼底铺了淡淡一层青黑色,眼周皮肤有点儿干纹,瞧着有些疲倦,可能是今天受了伤的缘故。
早知道不来了。
探望人的反而被照顾了大半天。
顾陶白摸了摸周泽眼下的皮肤。
还有两分钟,差不多该回去了。
顾陶白理智一遍又一遍地催着,可他神使鬼差地盯着周泽的唇,怎么都挪不动脚。
来的时候想着说,哪怕只能看这人一眼也够。
看到人又想着说,跟这人待一会就行。
待到都“同床共枕”了,偷偷摸摸把人手亲了,还是觉得不够,甚至生出更过分的心思来了。
不行。
他又不是来占人便宜的。
可是……可是周泽今天占了他好多便宜,他……讨点利息,不算过分吧?
周泽今天还帮他怼舆论了,他偷偷亲一口以示奖励,合情合理吧?
真的,就只一下,只是奖励,保证不会再过分了。
这回一定说到做到。
顾陶白揣着小私心,几厘米的距离,光是凑过去就磨磨蹭蹭了将近一分钟,最后还是没胆子直接往人嘴上亲,吊着心挨了下对方嘴角最边缘的地方,顶着一脑袋热气,同手同脚地用了瞬移卡,卡在变回人身的最后一秒,跑了。
周泽缓缓睁开了眼睛,食指指节按着被蹭得发痒的嘴角,舌头在口腔内部对应的位置顶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出息了。
他好笑地想。
他脸上的笑意裹上了一层寒霜,人坐了起来,冷冷道:“想进系统监狱就直说。”
“主神大人,您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一道身影出现在周泽房间里,跟软骨动物一样,一现身便要找地方靠着。
起初他想坐到周泽床上,被后者眼风一扫,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靠着床头柜席地而坐,用懒洋洋的语气抱怨道:“让刚动完手术的病人坐冰凉的地板,是很不人道的行为。”
“你是人?”
“你说这话可没有良心,重点是我是不是人吗?”来人指了指腹部,“重点是我因为你那一拳,再加上禁言,有苦说不出,被助理当盲肠炎拖去手术室,好端端地被割掉了一段肠子……那该死的麻醉剂肯定被你动了手脚。”
周泽不为所动,“再有下次,世上就不必有李奉州这个人了。”
“那我可以退休了?”
“可以,去你最喜欢的监狱刑场待一百年。”
“嘶……”李奉州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我堂堂执法官,挨你这个上司揍就算了,你让我去刑场挨手下揍?杀人也不用这么诛心吧?至于护得这么紧吗?我不就说了一句他不……”
“配”这个字,他腹部至今隐隐作痛,顶着周泽凌厉的目光,再怎么玩世不恭的性格也不敢顶风作案,把话吞回肚子重造了一波,“我说你这护得有点过了,刺激一下怎么了?结果不是挺好的?要没我刺激,就他现在那个心理素质,按前世的演法来?指不定就翻车了呢。你该感谢我才对。”
“我只给了你一个任务,处理孙水远的手尾,没让你跟他同屋试镜。” 周泽眸色深沉,说,“我不需要自作主张的手下,这是第二次警告。”
“行行行,警告警告。”李奉州只当他占有欲作祟,随口一回,点了点周泽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你这玩得不够大,再加把火吧。”
周泽杨起了眉头。
“直接公开吧。”李奉州说。
“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
“重要吗?”李奉州不以为然地说,“都一张床睡了多少次了,有区别?”
“李奉州。”警告的口吻。
李奉州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这对你们确定关系也有好处,小白明显就是嘴硬,你干脆找个契机先斩后奏,把他公开了,他顶多也就跟你闹一闹,说不定闹都不会闹,红着脸就扑你怀里了呢?不以猫的形态?”
他调侃一笑,打了个响指,“到时候你人也到手了,老乌龟也钓出来了,一石二鸟,多划算。”
“你最好放尊重点。”
“啧,我说他什么了我就不尊重了?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太上头了,早就劝你没事多吃点荤的,就不会跟现在一样没见过世面,被小白迷得三迷五道。”李奉州按着自己大腿,微微向前倾,“李家的线索断了有段时间了,现在虽然多了孙水远这个新饵,一时半会也钓不出那只老乌龟。要我说就得来点猛的,拿灵魂玩容易翻车,拿气运玩吧,顾陶白的气运我都觉得香,那老乌龟能不心动?他就是最好的饵!你不用他用谁?清醒点吧,该算计算计,别告诉我你当初花了那么大代价复活他,就只为了把他捧手心里供着。”
周泽看向李奉州的视线没有半点温度,“不然呢?”
“什么不然?”李奉州愣了下,反应过来了,见鬼了似的,“你不会……你不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让他……”他话都说不下去了,觉得荒唐极了。
周泽能坐到主神的位置,靠的从不是慈悲心肠。
相反,他是个出了名的狠角色。
李奉州跟着周泽很多年了,说得矫情点,两人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就这样的情分,周泽仅仅因为李奉州今天对顾陶白出言不逊,就揍了李奉州一顿狠的,还威胁下次再犯就把他关刑场,李奉州也没觉得怎么样,连气性都没激起来一点,甚至在他搞事前,他就知道自己得挨揍。
李奉州太清楚周泽性格了,知道周泽又冷又狠又强势,不喜欢不听话的人,谁敢违逆,就别指望他手下留情。
李奉州还知道周泽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他们两个人站一起,最计较投入产出比的永远是周泽。
就这么一位拿冰块堆原则的爷,现在忽然说,他花了大代价把一个人复活回来供着,什么也不图,听在李奉州耳朵里,就跟资本家拿几亿黄金填海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离谱。
李奉州三不五时拿顾陶白调侃周泽,不等于他真的觉得顾陶白在周泽心里值几两重。
周泽看上顾陶白,李奉州不奇怪。
周泽想上顾陶白,李奉州不奇怪。
周泽想跟顾陶白处对象,李奉州不觉得奇怪。
哪怕周泽跟顾陶白结婚了,李奉州都不觉得奇怪。
但如果有人跟李奉州说,周泽对顾陶白动心了,李奉州肯定第一个笑出声。
可周泽这句反问不亚于承认,他就是动心了。
李奉州消化了半天,觉得自己盲肠长得太慢了,实在消化困难,“不对啊……所以你们……你为了他把能力给出去的时候,你们还没说过几句话?你就……这不像你啊……”
“那又如何?”
李奉州瞠目结舌。
周泽打了个“出去”的手势,在李奉州临要出去前又叫住了他,“你那系统鸡零狗碎的小病毒太多,给我找时间清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