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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可怜人 ...


  •   邢如玉窝进了自己的屋里,沈醉寻过去敲了许久的门都不理。别庄里的下人一个个都唉声叹气,多问一句却也都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醉站在门外,着急地喊:“究竟是怎么了?哥,你倒是开门呐!要打要骂我都认了,你别这样子不理人行不行?”

      门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沈醉还来不及高兴便被突如其来的一脚给踢中了小腹,不提防下整个人往后飞了出去,撞着一棵树才止住后退之势,却也震得肺腑难受,摔落在地时喷出一口血来。

      邢如玉站在门口,眼神冰冷看着他,似是看一个仇恨的敌人般,“我说过,不许任何人提起我的亲人,你倒好,竟然诓我去见!我说你怎么突然之间和我攀起兄弟之情,原来你是要将我诓回给那个狗娘养的,好让你趟过眼前的难关!”

      沈醉按着小腹站起来,擦了擦嘴角苦笑不已。原来驿馆中见着的那人真是邢如玉的父亲,难怪当时他会那么反常。只是没想到,邢如玉竟然会误会他是故意诓他去见李恕。

      “我不知道李将军也在驿馆里,遇见他不过是个意外。”沈醉往前走几步,小心翼翼地向邢如玉解释。他虽觉得邢如玉不该恨父离家,但他姿势之终都尊重他的选择。

      邢如玉看着沈醉走近,却只冷笑道:“意外?如果只是意外,昨天你为什么刻意提起家中兄弟?如果你是为了让我去见那个畜生,你何必在今天着急着去驿馆?”

      “他始终是你爹,你不应该将那般的词用在他身上。”沈醉止住脚步,也不知是因为伤痛还是听邢如玉的话不舒服,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

      “哈!这不是不打自招了?你倒是装无辜啊?你护着他做什么?”邢如玉突然大笑,眼神却阴森得可怕。

      沈醉摇头叹道:“不是我护着他,我与他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为人子,总该记挂着一份生养之情,不该用恶毒之词咒骂。”

      “什么生养之情!那……那家伙对我只有生没有养,而生我的那点恩情早在他将我送到楚家做安慰的时候就还清了!”邢如玉逼近沈醉,一手抓着他的衣襟咄咄逼人,眼狠狠瞪着他怒道,“你没有被亲生父亲抛弃过,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心情!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在这说什么感恩生养之情!”

      邢如玉一用力,将沈醉重重扔在地上。沈醉受了撞击,又是一口血喷出,胸前一口气憋住说不出话来。邢如玉冷冷看着他,嘴角一抹孤傲的冷笑,就如这世上的人都欠了他一份情。

      沈醉渐渐缓过气来,站起身与邢如玉隔了几步远站着,很慢很轻地说着:“我能明白,当我爹把鸩酒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便明白了你的感受。”

      邢如玉猛地惊了,愣愣看着沈醉不知说什么才好。倒是沈醉淡淡地笑了,自己说:“我在驿馆中听到,李将军这些年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当年送你到暗卫是被逼无奈,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邢如玉面色僵冷,迟疑了许久却刻意避开,只问:“你恨你爹吗?”

      “没什么好恨的,不过是报应罢了。”沈醉淡然摇头,外公与母亲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情,自己被讨厌被仇视也是应该的,“其实,我爹对我来说并不是不好,供我吃穿供我学文习武,甚至给我放手博取功名的机会,只不过因为种种纠葛不能太亲近罢了。”

      邢如玉听得不甚明白,只是心中对沈醉的愤怒已少了许多。天色阴了许多,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求见邢如玉。沈醉自是明白是李将军寻来,征询形如玉的意见却见他蹙眉回了屋,未知可否。

      沈醉整了整衣衫,走到门前认真道:“我去见他一见,若你想见他,便到花厅中去。”

      沈醉随着下人去了花厅,邢如玉一番悸动。站起身到门口瞧了瞧,却还是迈不开脚步。虽说恨了这么多年,那一点思念却是真实存在,而听到那一句寻找他多年更是让冰冷的心暖了许多,但他却鼓不起勇气。

      邢如玉追了几步,在半路上拦了沈醉,要他自称是李恕要找的人,“李恕虽是武将,但在朝中却有些分量,你以我的身份去见他,若他还念及父子之情,你可求他照应寿莫庄。”,
      若答应,便是有情,他可以不计前嫌;若拒绝,这一生再无父子恩义。

      沈醉却是摇了摇头,“我骗不了他,但我可以转达你的意思,说若他能替寿莫庄周旋,你便愿意认他。”

      “你没把我当兄弟?”邢如玉有些不快,甚至不知道沈醉这么做的目的。沈醉是苦笑着摇头,径直往花厅走去。邢如玉想了想,最后却也跟了过去。

      花厅中,李恕换下了军装,身上一件棕色袍子显得干净利落。他在厅中来回走着,似乎十分着急,听见有人走近便赶紧迎了上去,且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李恕看见出现的人,先是惊讶,一会儿却又失望了。邢如玉跟在沈醉不远处,看着李恕略显苍老的脸心中不是滋味。

      沈醉往厅中指了指,命人将李恕领进厅内。李恕却是一个激灵,出人意料的行了个跪拜礼。沈醉似是早有预料,淡笑着将他扶起,却是把邢如玉着实吓了一跳。

      “殿下怎会在此处?可知道犬子李行的去处?”李恕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那个用仇恨的眼神瞪着他的孩子,心中不仅有些失望。

      沈醉拉着他进了屋,边走边道:“我知晓他在何处,只是他现在不愿意见你。他心中计较十年前你将送进暗卫的事,一直放不开。”

      “您知道暗卫?”李恕一惊,旋即却是了然,“这孩子恨我也是应该的,当时若不是为了保一家安宁将他送出去,他这十年会过得很幸福。”

      “您也不必自责,若不是您将他送进暗卫,只怕在暗卫中没有人愿意罩着我了。”沈醉浅笑,与李恕一道坐下,情状倒像是熟识的旧友。

      李恕又是一惊,讶道:“您也在暗卫中呆过?楚相爷怎么会让您进暗卫?暗卫是多么残忍的地方,他怎么……皇后娘娘可知道?”

      沈醉点头,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其中缘由一言难尽。令公子倒是托我传句话,说您若真在意他,就请您在朝中替寿莫庄多做周旋,若能保寿莫庄渡过难关,他愿意不计前嫌。”

      李恕略一沉吟,笃定道:“这不是问题,只是我不大明白。寿莫庄既然是楚相爷的产业,有他在必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何须我这人微言轻的将军去周旋?”

      “相爷已经放手寿莫庄,现在庄里一切由我做主,所有责任由我一人承担。现在朝中我是无法行动,所以只能托李将军多多劳心。”沈醉苦笑,却也说得安然自若。

      李恕了然点头,又应了几句劝说邢如玉的话便告辞离去。邢如玉等他离开才进了花厅,有些诧异地看着沈醉,盯了许久才问:“楚临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外公。”沈醉只不经意地回答,却十分认真地陈述,“他已经答应了,你该相信他对你的真心了吧?”

      邢如玉却浑浑噩噩地转出了花厅,只想着沈醉的那个回答。外公疼爱外孙,而他却被外祖父丢进自家训练奴才的地方。他是皇家血脉,却被父兄忌惮,甚至设下阴谋陷进害他性命。最可悲的还是,一个本该爱他如命的母亲,却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狠了心与他断绝关系。

      一直以为自己被家人抛弃很可怜,总是在这伙伴面前以可怜人自居,却不想陪着他身边安慰他的人比他还要凄惨百倍。他的父母一直疼他爱他,只是到了万不得已、无可奈何才送他到手握大权之人的府中,而沈醉却从来都在夹缝中生存,被至亲的人一次次伤害。

      邢如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昨日里沈醉喊他哥的时候是那么依赖,而他一回头却不相信他,误会他。但沈醉却一直都没有怪他,为了他去见他的爹,且想着法子让他与爹化解误会。

      沈醉追着他而来,一见着他便关切地问他可是生气了。邢如玉一时间心如刀割,深深的愧疚占据了整个心,最终也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沈醉当他是为了先前的误会,便干脆地笑了,如孩子般拉起邢如玉的胳膊摇着道:“哥,我不怪你,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你误会。现在你能相信我,我便已经很开心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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