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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三个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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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渊,若若,如渊,若若……”
他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脸上身上满是冷汗。
起身后,他接着窗口投进来的点点月光来到桌椅之前,坐在塑料椅上,从桌上摸出一包烟来,按过打火机后,不过吸了两口,他便又咳嗦了起来,于是捏着烟抬着手架在烟灰缸上,眯着眼,想象着烟灰一点点掉落在里面。
火烧到了烟屁股,他将烟压灭,又点起一根也不再抽,只是架在烟灰缸上,望着点点火星出着神。
待天色破晓时,这一包烟也被他耗干净了。
他将烟灰缸里的垃圾都倒进垃圾桶里,又仔仔细细地把烟灰缸洗干净,重新放回到卧室里的桌子上,接着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卧了两个鸡蛋,吃完收拾干净后,他穿着一件连帽大衣,背着包出了门。
顺着小路大路走了大约半小时,他终于来到一个城乡出入路口,站在这里没几分钟,一辆刚从车站发出没多久的大车就朝他开了过来。
他冲着车头挥了挥手,很快客车停下,他从前门上了车,在一个坐在车头男子的指挥下,顺着昏昏沉沉的人们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很快车子再次发动,但没多久却又停下,原来是又有人上车了。
车子走走停停,约莫十多分钟后,车子排到一个收费站口,指挥人们上车的、坐在车头的男子才站了起来,好记性地走到所有后上车没买票的人们跟前,一个个把车钱收了。
收完车钱,车子也早已经过了收费站了,他半眯着眼睛,头躲在帽子底下,顺着前排的窗户朝外看,看着车子路过一棵又一棵大树小树,终于在半个多小时之后,听见坐在车头的男人喊道:“宁和到了!有下车的没有!宁和!”
他站起来,沉默着走到后车门处,跟着其他准备下车的人一起,小心地稳住随车摇晃的身子,终于在车停稳后,走了出来。
即便是在这里长大的他,再次回到这里来,也依然觉得这里的空气逼仄、陈旧、又酸臭,他拉了拉衣领,把帽子往下又拽了拽,低着头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走到了县城里,街上的店面也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开门了,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路,直到一家快餐店停下,进去准备消耗半天的时光。
还不到中午的时间,快餐店里的人并不多,他其实不饿,但在这样的小地方里,你若是什么都不点,势必会引来店员的再三询问,直到将你赶出去。
所以他只能点个汉堡,坐在角落,看着人渐渐多起来又渐渐少去,他才将凉透的汉堡拿起,吃完走了出去。
又是一阵闲逛,他终于要去一个地方蹲守了,站在一个可以隐蔽身形的角落里,他盯着马路对面,还不到下班时间一辆接一辆的小轿车就从里面陆续开了出来。
突然一辆白色的车出来了,他盯紧车牌,跟着它后面小跑着。
果然这车还没有开出去多远的距离,就堵在了路上,这条路上有个幼儿园还有个小学,正巧幼儿园一批批地放学,家长们的四轮车、二轮车甚至三轮车将这条不大的道路给挤得满满当当,他不慌不忙地混在人群里,慢慢跟着前面的那辆白车。
终于这段路过去了,但很快没多久,前面又是一片集市区,车速又慢了下来。
就这样走走停停、慢慢悠悠,他跟着那辆白车到了他今天所在的楼区。
这不是这车前两天回的地方!
他眼睛更不敢错开地看着白色的车停在一栋楼下,见车里人进了一个单元楼内,虽然不知道上的到底是几楼,但他确定自己已经找对了地方!
他等在楼下,来来回回地走着,假装自己是在遛弯,这个时间段忙着回家做饭的人们果然没有多注意他,只有几个小孩子看了他一会儿觉得无趣,去了其他地方玩了。
今天可能是他的幸运日,正转身时,他看见一个稍稍佝着身子、拎着一个袋子的男子走了过来,停下脚步,看着那男子也进了刚才的单元楼,他也不再迟疑,立刻跟着那男子也进去了。
跟在男子身后越半层楼道的距离,他注意着男子好像在上一层停下了,他装作接着上楼的样子路过那男子,正见里面的人开开门,正是楼下那白色车的主人。
“爸,你去哪儿了?”
后面的话消失在门内,他听着关门声走了下来,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接着下楼离开。
再次走到一个路口,问了一辆正在等人的面包车价格,他上了车,半小时人凑齐后,车子带着他回到了早上出发的地方。
下车回去的路上,他进了一家便利商店,买了一包烟,揣进口袋后,他接着走回了家中,喝了几口凉水后,他躺倒在床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起身去了另一个屋子,看着一个上锁的木柜子,打开灯开始翻找起钥匙来。
好久之后,他终于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钥匙,拿出来他用它打开了那个柜子,里面放着的是早已经用不上的书。
他开始了盯梢生活。
男人出门的时间并不规律,所以他在小区里找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那也算是个死角,蹲在那里,很难被人发现,但他却能看到他需要看到的一切。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半个月,他觉得把这男人的作息摸透了,天色黑的早了,气温也越来越低了,这天他早早离开了小区,顺着县城准备回去。
却在有些拥挤的路上,他的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有些熟悉的面孔正盯着他,“王如渊?”
这个名字他已经是许久没有听过了,皱着眉头回身,没有理会那人,自顾自离开了这里,只是脚步却更快了些。
徒留身后人自己迟疑,难道真是她认错了?
她望着那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想不通也不愿再想,她接着去买吃的,准备回家。
许久不回老家的她,回来一次要忙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比如要陪着家人吃饭,还要出门见老同学、老朋友。
这天晚上她刚刚吃完晚饭,就被几个高中同学叫出去了。
现在的小县城也学着大城市一般,晚上许多饭店、奶茶店不再关门关的那么早了,所以这个时候出门也还有店铺开着,她随着同学一起去买了杯奶茶,接着便一起去新修的公园那里散步。
虽然晚上的风吹着有点冷,但跟同学聊天说话,心暖着倒也不觉得很冷了。
聊着旧日的高中生活,她突然问道:“对了,我今天好像看见王如渊了,我叫他他却认识我了,搞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好久都不回来了,你们后来有见过他吗?他现在做什么呢?我记得上学那会儿,他说要去读法学,以后当个律师呢。”
刚才还欢快的氛围突然一顿。
她有些奇怪,停下看着身边的同学,“怎么了?”
一个同学道:“你应该是认错了,王如渊早就离开宁和了。”
她问:“他也是在外地工作吗?”
另一个同学道:“不是的,他们一家都走了,当年,当年他家出的事,你不知道吗?”
“他家出什么事了?”她看着两个同学吞吞吐吐的,要说却又不说的,更觉得奇怪,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一个同学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一心在外,家里的事半点都不关心,当年那么轰动的新闻故事你都不知道!十来年前,大约是咱们上大二的时候吧,王如渊家里出事了,闹得很大,后来,他家就都离开宁和了,再后来,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了。”
他并不知道有人在讨论他的过去,他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就是报仇。
回到家里,他开始准备工具,并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整个过程,期间还又去盯梢盯了几次,终于等到一个天气较为暖和的日子,他带齐东西等到下午才出了门。
坐着最后一趟客车到了宁和,他来到小区里,看见一辆白色车停在楼下,蹲在角落里,他慢慢等待着时机。
九点多时,他的脚早已经冻麻了,那白车的主人终于下楼了,自己开着车离开了这里。
他死死地看着那楼上亮着的灯光,又等到兜里捂着的手都暖不热的时候,他站了起来,此时小区早已经是一片寂静。
他四顾看了看,确保周围几栋楼里所有的灯都灭了,才活动了下手脚,从包里翻出工具,来到观察好的地方,一点点爬到了三楼的窗户处。
没有安防盗网的窗户暴露在他面前,他死死扒着窗户台上的地方,将从屋内打开透风进凉的窗户缝推开最大,一跃身进到了屋内。
屋内的暖气果然送的很热,冻久了的他一进来,不仅觉得头上面上一阵泛热,手脚更是有些发涨,他却不理会这些,先把窗户关好,然后悄声找起了屋里人。
顺着呼噜声,他走出小屋来到客厅,最终停在另一个卧室门前。
小心按着门把手打开了门,大床上躺着的正是他多年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