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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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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濯到大二教学楼的时候,已经零星有学生从楼上走出来了,大概是开学班会已经结束。
感受到四周聚过来的视线,江宴濯不动声色地把口罩往上提了些,懒洋洋地靠在墙边。
简渺下楼的时候,就看到楼梯口这笔瞩目的身影,黑口罩,略微蓬松的发,端着一身生人勿进的气场。
“没见过的帅哥……哪个院的啊?大一的?”
“我们学校不愧是全国大学帅哥排名第一的,人往那儿一杵就好养眼。”
“也就能养养眼了,看那架势就是等对象的。”
身边窃窃私语不断,简渺听了两句,加快脚步。
不为什么,因为邹荀在身后。
简渺虽然不知道邹荀跟段叙关系怎么样,但基本已经摸清这人是段叙安插在他身边的嘴。
想要跟段叙断干净,得先处理邹荀。
“简渺……”邹荀急切又刻意的声音随之而来。
江宴濯随声抬头,视线落到简渺的方向。
随后他就看到简渺刻意放缓了步伐,然后很难察觉地侧身上了台阶。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邹荀脚步一跄,狼狈地撞在了另一个同学身上。
跟今天早上避开段叙时一样的招数,只不过是第二次使用。
江宴濯眼皮轻掀,就看到一向以温柔漂亮出名的简渺站在台阶上,唇角微微上扬。
细微却嘲讽满满的笑落在简渺白瓷般的脸上,明明不怀好意,却让人挪不开眼。
跟当初一样……挺坏的。
人群的注意力很快都落到邹荀身上,简渺本来想着再冒一回雨,刚下楼梯,一把伞恰到好处地遮在头顶。
“学长。”清润的男音低低地从耳边响起,侵入简渺的领域,却不显得冒犯,“麻烦问一下,小礼堂在哪里?”
简渺回过神时,高大的男生已经靠在他的身边。
茶色的眼瞳纯澈漂亮。
“我是大一新生,班上通知说去小礼堂领教材,但我好像迷路了。”江宴濯低声道,“很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没。”简渺听着他的声音觉得有点熟悉,别开视线犹豫了一下,“我带你去吧。”
“好,谢谢学长。”
邹荀在人群中跟同学道完歉,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江宴濯的视线。
江宴濯半侧着脸,相当不经意的一眼,却仿佛像在看路边最肮脏的垃圾。
邹荀知道自己狼狈,但从没想过会被这样一道视线看得动弹不得,等回过神时,江宴濯已经走远了。
而他伞下的另一道身影,明显就是邹荀刚刚没追上的简渺。
*
小礼堂门口有一个显眼的新生引路标,简渺站在屋檐下。
江宴濯垂眼紧盯着他的脚步,简渺一停他就站在原地,不让头上的伞偏移半分。
简渺没有发现这个细小的举动:“进去吧,里面应该有分系和班。”
江宴濯轻嗯了一声,又说:“大一导演系,一班,江宴濯。”
说完,两个人都静默了一会儿,江宴濯才意识到简渺没有问他的意思。
对上简渺略微有些茫然的目光,江宴濯勾下口罩,微垂的眼角显得温顺又乖巧:“谢谢学长带我过来,你没带伞吧,先拿去用。”
四目相接,简渺看着那双茶色的眼睛时微微一怔,下意识有些耳热。
反应过来时,伞已经放到他的手心。
伞柄上还有点点余温,握在手里刚好能驱散冷雨的寒意。
江宴濯甫一离开简渺的视线,脸上那点似是而非的笑意就变回了冷漠,他细长的右手拢住了自己左手的食指。
刚刚递伞的时候,这里碰倒了简渺的衣袖。
江宴濯目色寻常地扫过领书处的系牌,找到自己的班级后跟负责的学姐打了个招呼。
学姐看到江宴濯的脸,微顿:“在这里登记姓名和联系方式。”
江宴濯随手拿了支笔在纸上签字,学姐垂眸看着他细长的指节,刚想把他的联系方式记下,另一个男生忽从后凑到了江宴濯身边。
“渣男,你哥说你来接我,结果开学了一个电话都不接!”周月一手按在纸上,正正好截住了想写电话号码的江宴濯。
一张漂亮的混血脸越过友人距离,直接凑到江宴濯跟前。
江宴濯不动声色地避开,轻转了一下笔,见周月没有退让的意思,便拿起学姐递来的教材:“谢谢。”
学姐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他得写手机号,周月已经自然地捡起江宴濯用过的笔,在空白处写了一串数字。
学姐抬头便迎上周月看穿一切的目光,男生五官精致,带着一点早知如此的笑意,宣誓主权般:“还要填什么吗?我都帮他填。”
传媒学院的学生思想开放,性向很少掩藏,但这样张扬且炫耀的,周月是第一个。
学姐瞬间误会他们的关系,仓皇地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没有了。”
说完,周月便自然地跟上江宴濯,低声:“渣男,走那么快干什么?没见到我在帮你赶桃花吗?”
江宴濯掀起眼皮:“我雇你这么做的?”
周月哼了一声:“我要是不那么做,万一又有人擅自记你的号码,给你打骚扰电话怎么办?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在国外读高中的时候,就有人不知道从哪翻出江宴濯的号码,成天给他发骚扰信息。
说到这里,周月又抄着手:“你宿舍排在哪儿啊?我待会给你拿点东西过去。”
见隔壁的人没有回应,周月舔了舔嘴唇:“你别想太多,我就是给鲤哥……”
话到一半,江宴濯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往反方向推。
江宴濯压低了嗓音,带着半分命令:“不需要,别跟着。”
周月不明所以:“江宴濯?”
可等他回头的时候,江宴濯已经快步走到小礼堂的门边,而他跟前有一把深蓝色的伞。
伞下的人穿着一件黛蓝色的外套,里面的白色短袖衬得整个人仿佛在散发着一层绒绒的光。
周月一眼就认出这是艺术系那位扬名全校的系草——简渺。
简学长似乎是有意在等着江宴濯,见他出来时微微仰起头,红润轻薄的嘴唇轻启。
“这是新伞,我刚刚买的,质量还可以。”简渺把手里的伞递还给江宴濯,“如果我没认错……前几天在滨海酒店帮我的人,也是你?”
江宴濯微垂的眼睫轻颤,敛下一晃而过的意外,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以为简渺没认出来。
“没给你添麻烦吧。”江宴濯顿了顿,低声又说,“刚刚认出学长,本来想给你道个歉,但你好像不记得我,又担心冒昧……”
周月站在人群之后,看到江宴濯那一副温顺乖乖仔的样子,惊得连书都要拿不稳。
……那是谁啊?江宴濯被夺舍了吗?
简渺眨了眨眼睛:“书都拿上了吗?我请你喝杯咖啡当谢礼吧?”
短短几秒视线相接,简学长的耳尖已经冒了粉,江宴濯眉梢轻扬,学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容易脸红。
还没来得及说好,一通电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简渺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眉头轻蹙。
是段夫人,段叙的妈妈。
他低声说了句抱歉,侧过身接起了电话。
“小渺,今天是不是开学啦?段叙说你们俩晚上都没课,阿姨熬了汤,回来吃饭吗?”
简渺跟段叙是邻居,两个人考的又是本地的大学,回家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段夫人经常一个电话就喊他们回家吃饭。
简渺意识到这个电话来得过于凑巧:“我有点事……”
“汤从中午开始熬的,你们回来刚好。”段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请求,“开学第一顿,不是都答应了要来阿姨这里吃吗?”
简渺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好,我下了课就回去。”
段夫人立刻道:“好好,那我就等着你们俩了。”
挂断电话,简渺看着慢慢黑屏的手机。
初二那年,简渺高烧在家门口,因为大门锁被换了无家可归,烧得昏昏欲睡时,是段夫人发现了他,并且把他带去医院还亲自照顾的。
他能避开段叙,但拒绝不了段夫人。
他将手机轻轻放在口袋里,带着歉意看向江宴濯:“抱歉,今天可能不行了。”
江宴濯垂下眼睫,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没关系。”
“下次吧。”简渺将伞轻轻举起,认真地看着学弟的眼睛,“我记住了,大一导演系,一班,江宴濯。”
不知是不是错觉,简渺感觉跟前的人漆黑的瞳孔仿佛亮了一下,但又很快别开。
江宴濯晃了晃手里的伞:“那学长早点去忙,雨天路滑,小心。”
人走之后,江宴濯站在小礼堂的门边,掌心贴着伞柄一寸寸摩挲。
周月抱着书,不冷不淡地踱步到跟前:“人都走了,你跟个痴汉一样盯什么呢。”
江宴濯扫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撑开伞。
周月意识到他不打算送自己,连忙跟了上去:“有没有良心了你,我等你那么久,你还想随便打发我?”
“我让你等的?”
眼前的人回答冷淡,又变成周月所熟悉的冷漠。
江宴濯从来都是这样,没对他有过任何好脸色。
周月嘴唇轻咬,低声道:“喂,刚刚那个不会是……你高中时候,暗恋两年结果连话都没说过一句的学长吧?”
话音刚落,周月就发现江宴濯停下脚步,用比平时更冷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你知道,”江宴濯漠然道,“就不要在那个人面前做任何出格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