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淡淡愁》上官千寻

5、第四章 叶家宰猪乐陶陶

　　日子一晃便进入腊月临近新年，墨竹村的家家户户都开始“忙年儿”。正是所谓“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杀猪在墨竹那可是个大事，首先要选定杀猪的日子，这日子先要避开属猪的日子，其次要避开家里人的属相。于是乎叶家爹娘看了看日子便把她家宰猪的日子定在了十一，这日子看好了，就要挨家挨户地告诉村里人那天来家中吃杀猪饭。
　　和她家关系十分要好的家里男人要来帮忙杀猪，女人要来帮忙收拾收拾。在村里有人家杀猪的日子里李寻她爹和三叔也会去帮别人家杀猪，她娘亲和小姑会去帮忙收拾。没人杀猪的日子，她爹和三叔会在家劈柴火，她娘和小姑在家里收拾打扫，准备杀猪要用的器具，还要到墨南县城里添置一些必需品，比如要腌制腊肉的酒和盐，还有要招待客人的酒糖茶和一些调料。
　　李寻她娘亲和小姑也只有腊月里才能去墨南县城赶集，所以也格外高兴，早早地就起来收拾了。她娘亲穿了一身很新的红色襦裙，与平日里所穿的有所不同。今儿个这身上半身是件红色绢绸绣花的小袖短襦，下着深红紧身长裙，粉色的丝带裙腰系在腋下，仿似前世唐朝女装，给人俏丽修长的感觉。平日里所穿多是土蓝色或深色紧袖短袄，下着同色的粗布襦裙，方便做家务和农活。她小姑则是穿了一身粉色襦裙，更显娇俏可爱。
　　她娘忍不住赞道：“记得我才刚嫁过来时，文静还是个小丫头呢，如今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可以找婆家了呢！”小姑文静小脸一红：“嫂子，你就会拿人家胡说。”“我哪胡说了？不信问问你大哥，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嫂子，我不理你了。”说完转身回房间去了。李寻她娘和爹相视一笑。
　　一会儿她娘喊道：“文静，你莫不是不去赶集了，我可是要走了哦！”她娘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门响，小姑说：“谁不去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吗？走吧，大嫂。”她爹抱着她把娘亲和小姑送到渡口，李寻依依不舍地看着娘亲与小姑消失在视线里，多么想跟着去呀，可惜任李寻哭得昏天黑地，她爹还是抱着我不撒手，也不说带着去。她娘虽然不忍心，但是市集的诱惑力加上采购的必要性，也只能狠心了。仔细想想也是，带着这么幼小的她去市集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所以也渐渐止住哭声。
　　很快地腊月十一日就到了，今天李寻的爹和娘亲都在寅时初就起床了。为了凑热闹李寻在他们起身后不久便哇哇大哭，她娘亲只好让小姑来照看着。小姑颇为无奈地抱着她在旁边看着爹娘忙碌。她爹和三叔在院子里搭了一口大锅，生了火满满地烧上一锅水。她娘亲则忙着把邻居家们带过来的桌、椅、碗、筷洗干净，从昨天开始她娘亲就把家里所有的桶和盆还有盛肉用的大瓦盆都洗的干干净净了。不一会儿，便陆续地有男人来。她爹先招呼他们坐下休息。过了一会儿，进来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粗犷的男人，我爹迎上去笑道：“王哥，可就等着你了！”那男人也笑道：“叶弟，是我来迟了！”“不迟不迟，这会子时辰还早呢，只是大伙儿给面子来得早而已。”“好了，那带我去看看猪吧！”
　　她爹带着那男人走到猪圈那里，那男人又是瞅，又是瞪，又是瞟，又是看，直到大伙把一壶茶都喝完，她娘给大伙添茶时才牛吼似的报出数来：
　　“毛重四百二，头蹄三十五，下水二十，肚里水油十五，出肉三百三十斤……”这一连串的报数引起包括我爹和娘等一群围观的人一阵嘀咕。那男人把猪放出圈，走过去蹲下给猪挠痒痒，挠得那猪像八戒背上的小媳妇时，趁其不备，一把抓住前腿猛地拉倒在地，紧接着那男人一个膝盖跪压在猪耳朵根子下面。猪再也抬不起头来，翻不过身来。那男人两手快如风，把现在嘴上的牛皮绳扯下一条，三下五除二就把猪前腿给绑好了。接下去那男人把膝盖一挪开，这猪一阵轻松，头摹地一抬就抬起了二尺高，那男人顺着劲往上议题住的大耳朵，猪就靠在了圈门上，嘴里念道：“猪羊本是一道菜，今个杀你你别怪，来生长得保你老丈人是个员外。”念完后又一腿扫在猪后腿上，扫到了后一脚仍然踏在猪耳朵根子上，“刷刷刷”，几下子把后退也绑牢了。又叫我爹和三叔一起把那猪绑好，用杠子称一过喊道：“四百二十一斤！”“嗷—”又是一阵喝彩。“哎呀，上下不差二斤！”
　　她爹和三叔把猪抬上了摆在院子里的大桌上，那男人撸胳膊，挽袖子，从腰间拔出磨得蹭亮的杀猪刀，小步绕着猪转了一圈，然后一鼓腮帮子，刀上了猪脸，“刺——”把半尺长的刀子一下子从猪脖子下捅进去，直逼心脏，然后再一搅“嗖”地一下子把刀拔出来，我爹忙把盆伸过去接住冒着热气汩汩流出来的血。大锅里的水已经烧得直翻花，各位来帮忙的男人们也纷纷上来各司其职，有的拿起了瓢从锅里舀来热水，浇在猪身上，有的赶紧拿刮子把猪毛给刮了，不一会儿猪就变得雪白干净了。然后就有人过来把猪头割了，割了猪头的人吧猪头拿到一边生火开始烧，把猪头上残余的毛全给烧光，得烧得焦黄。与此同时，另一些人就开始给猪开膛破肚，把猪肚子里各个部件给分开放在不同的瓦盆里。我爹安排一部分人继续把猪分成两半，再切成一条一条的，一部分人开始准备早饭。
　　大约到了辰时正，菜都已经差不多烧好了，她爹便拿出锣在我家院门口一敲，高声喊道：“叶紫寻家杀猪饭开了！”她爹便和众人把桌椅碗筷摆好，不一会儿村里的人都来了，大家纷纷坐好，她爹和众人便开始上菜，一共是是爆炒猪肝，青蒜炒肉，炖白菜血豆腐，炒槽血肉和酸菜猪血汤四菜一汤，吃过早饭忙碌的上午就过去了。
　　早饭后大家会坐在一起话话家常，差不多时候吃饭的众人就散去，她娘亲和来帮忙的几位大婶就开始收拾打扫，她爹也带着男人们开始下午的活，腌猪肉，装香肠，炸酥肉，砍排骨，煮白肉，还要准备晚饭，晚饭比早饭要丰富。申时一到，众人都纷纷来了，她爹忙着给众人上菜招呼客人，晚上的菜是小葱炒肉，凉拌白肉，爆炒腰花，三鲜小肠汤，酸菜炒肉末，冬笋炒肉，莲藕排骨汤和土豆骨头汤共六菜两汤。酒水是当地人的最爱的墨南茶家烧酒和自家酿制的土米酒，红曲酒。邻居亲友们放开了肚皮的吃喝，一年到头都忙着自家的农活，难得能够聚在一起的，杀猪饭也就成了亲友邻居喝酒、聊家常，聊当地的奇闻趣事，国家大事的聚会了。
　　李寻争取到了福利她老爹抱着吃饭（其实是她娘亲和小姑要忙着给大家添菜和添饭），酒过三巡，大家兴致正酣，纷纷放开了嗓子聊起了锦绣的一些大事。“我虽是日日种田，可也知晓当今皇上，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话音刚落，只听另一人道“如今锦绣谁人不知当今皇上的威名，还用得着你田老汉来告诉我们。”听了这话，众人哈哈大笑，这田老汉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道：“当然了，当今皇上的威名自不用我来说，我要说的是你可知道皇上为何现在还不立太子？”众人一听，一阵嘀咕，纷纷起哄道：“田大叔，您说，您快给我们说，为何不立？”
　　那田老汉一听这话面色闪过一喜，站起来走了几步思索了一会儿，面向大家严肃地说：“当今皇上统一锦绣已经十一年了，可是当初为了一统锦绣，皇上可是用了二十年呢，皇上的四位兄长功不可没，在统一大业中也是战功赫赫，天嘉元年，皇上一称帝便封四位兄长为亲王，天下兵权五分，皇上在位这十一年不断收回兵权，可是四位亲王在朝廷和民间的声望仍然十分高。当初皇上常年在外征战，皇子便出生的较晚，八位皇子中只有两位成年，皇长子仁厚有余而英武不足，皇二子威武有余而谋略不足，其余各位皇子年龄还小，还需时日考察。”这番话说的句句在理，众人也纷纷点头赞成。
　　“田大叔您老昨儿个文曲星入梦了，今儿个怎么把这番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的呀？”说这话的正是赶回家吃杀猪饭的我二叔文卓，田老汉一看是李寻二叔，脸上一红，尴尬地笑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我前几日去墨南赶集在茶寮喝茶听来的。我这不是觉得人家说的有理，便将给大伙听听，给咱们长长见识！”“田叔说的是，是晚辈失礼了。”二叔说完便朝着我这边走来，笑着对李寻的爹说：“大哥，我回来了。”“恩，文卓，来，坐吧。快来吃饭吧！”
　　天很快就黑了，大家帮忙收拾收拾也都散了，忙碌了一天，大家都很累，李寻爹娘洗漱收拾好，也抱着她上床躺着了。“团娘，我叶文定能够娶到你是上辈子积了福，我们成亲也已经七年了，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呀，今年有了寻儿，可自寻儿落地身体便一直不好，你也跟着操劳，现在寻儿也好了，这一年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别太操心了，凡事有我。”“文定哥，一年到头，你也是日日操劳，爹娘撒手又早，你自十五岁起便独自带着弟弟妹妹扛起这个家，如今你有我了，我自然要帮你分担些，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何须分你我。”“团儿，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今日也累了，我们早些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