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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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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林子没有光源，吟吟随意折了一根枯树枝点燃充当火把手，沿着来时路慢慢走下去，可一直没有似曾相识的路感。
更深露重，夜风凌冽，吟吟寒颤了一会，坐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巨树下。
攒了个把月的符咒，今晚全部挥霍完了。
吟吟摸了摸袖口空落落的符咒袋，脑海里浮现狐妖男轻蔑的笑容，瘪了瘪嘴。
都怪他，迟早得讨回来。
吟吟翻开包袱，聚魂草好好地安放着，仍如初摘时鲜嫩翠绿，一股灵气四溢开来。
要不是留着很危险，她真想拿去炖汤。
师兄说过极品灵草味道都很鲜美，日日在宗门吃粗茶淡饭，人都要蔫了。
火把插到一边，双手便往湿润的泥土刨，不一会手掌大的土坑就挖好了，吟吟拍拍手中的污垢，小心翼翼地捧出灵草放到坑里。
“暴殄天物。”声音从头顶传来。
吟吟将一旁的火把举过头顶，橙黄色的火光照亮巨树顶端的枝桠。
狐妖男闭着眸，双手枕头十分慵懒地躺在上面，身边的娃娃不见了。
“你跟踪我？”
空气寂静，昆虫私语…
“没兴趣。”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影隐没入黑暗中。
“…”
湿黏的黑土被推到土坑表面，吟吟起身用脚踩严实。
宁清峰内山路蜿蜒，每隔几里就是一个岔路口，身处其中，行走的方向感始终朝上。
进山前为避免迷路，她特意准备了门派指南图，可现在越看手里的图，越发觉得迷惑。
火把的亮光落在清澈的溪流中，耳边水声潺潺，吟吟拂袖抹了抹额间的汗，一跨步踩在宽阔的溪石之上。
地图指示她往前走，图旁注解文字标明‘离开上游’。
吟吟抬眸一看，涓涓细流正冲过她栖身的石块，缓缓而下。
垂首盯住地图，百思不得其解。
啥是上游？
吟吟不禁咬住食指。
脚穿的黑步履被流淌而过的溪水打湿，冰冰凉凉的。
“真蠢。”
声音再次从上传来。
溪流顺坡而下，吟吟看向前方。
坡上另一块小溪石，一袭玄衣抱着胸，脚尖悬浮其上。
吟吟蹙眉：“你想怎样？”
月华落在他的侧脸将肌肤衬得莹白如润玉，纤浓睫羽微微抬起，一双凤眸无波无澜地看着她。
他开口：“没什么。”
身影又要隐没。
吟吟觉得不耐烦，没好气道：“你能别膈应我吗？”
身影停止隐没。
吟吟又低骂了句：“傻帽。”
“哎呦——”吟吟痛苦地捂住脑门，脚下一滑摔倒在溪流中。
就在一秒前，‘帽’字脱口而出那刻，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朝她射来。
“你在喊你自己？”男人悬浮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
溪水冰凉，吟吟的夜行衣湿透了，脚踝上一圈青紫。
吟吟怒视他，双手捂着痛处：“死狐妖男，你有病啊！？”
“别看地图。” 他神色冰冷，指着吟吟后方：“我在提醒你，往这走。”
吟吟从水里捡起地图，墨迹已有些模糊，仔细一看角落的指向标似乎…反了。
“还有，宁清峰不是寍淸峰，峰内有禁制，道路天天都在变化。”男人隔空一抓，地图脱离吟吟控制飞到他手中，“这图粗制滥造，盗版都不够格，我烧了。”
话毕，一束紫色火苗吞噬地图，片刻，空气中灰烬纷飞。
吟吟的心在滴血，这张图很贵，很贵。
宁清峰是其中极小的板块，它包揽了整个青城山脉所有路脉。
“真是……”吟吟太阳穴猛跳，后槽牙吱吱响。
“我……去你妈的！”吟吟喉咙冒火，手臂往水里死命刨，指望这水能化成利剑朝他砍去。
然而他甚至躲都没躲，那些冰凉的溪水被无形的气墙反弹回去，这下不止衣服湿了，连她的头发也湿漉漉，如同落汤鸡一般。
吟吟浸在冰凉的水中，双腿缓缓拢在一起，她抱着头下巴磕在双膝上。
火把灭了，符咒没了，没办法还手，不知何时能走出宁清峰。
吟吟头脑昏昏沉沉，有气无力道：“要杀要剐，只管来，搞得这么迂回…”
湿冷衣物紧贴着发热的身体，吟吟疲惫地闭上眸子，世界仿佛围绕她旋转。
体感渐渐凌空，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穿过腿下，腰侧扶上一只冰凉的大掌。
“手揽我肩膀，不然，我抱不动。”
吟吟身体蜷缩在冰凉的胸膛里，她嗫嚅道：“不需要，冰块一样，我会病的更重。”
这句话出口，她感到身子有一股包裹感，侧脸贴着的胸膛慢慢温暖起来。
吟吟艰难地睁开眼眸，在昏暗的环境下，她瞧见他周身散发着黛紫色的微茫。
那是他杀人的紫焰，他附身没有血肉的人偶，只能燃烧身躯产生暖意。
“你想怎…”她没问出口，意识模糊了。
吟吟在梦中起起伏伏，肆虐肌肤的寒凉晚风很快消失了，似乎进入室内。
她被人轻轻抱到一张柔软的床榻之上，那人给他盖上柔软的罗衾，屋内有一股清幽淡雅的香气，这让她很快沉静下来，睡得更深了。
不知过了多久，吟吟的额间覆上一股冰凉触感，她从睡梦中惊醒，咻地将手从被窝伸出，抓住那人。
“姐…你…放开我…”人偶被掐住腰身，一副xx脸哀求道。
吟吟迅速松开手，人偶翩翩掉落在床榻旁。
她偏过头，只见屋内陈设古朴祥和，而床榻正对的屋子中央，狐妖正坐在椅子上，他手肘搭着圆木桌，垂眸细细品味一盏香茗。
吟吟撑着床虚弱起身，问他道：“这是哪？”
“宁清殿。”
“狐妖，你到底打的什么注意。”吟吟未曾想又被抓回来，不耐问道。
他放下茶盏，斜过眼看她：“我有名字，休要再叫狐妖。”
“管你叫什么，我要出去。”吟吟掀开罗衾，一脚踩到床榻下的木地板上，然而痛感触不及防传来，她再一次摔到地上。
宋吟吟魂穿的这副躯体身体素质极差，稍微不注意就会受伤生病，今晚落水时崴了脚，加之又吹了山风，现在其实很虚弱了。
吟吟疼的嘴唇泛白，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
这时，人偶飞到她身旁，叽叽喳喳道：“主人名唤闻澜，才不是什么狐妖呢。”
他起身到她身旁蹲下，冷冷看着她道：“你改口，我便扶你起来。”
“…”吟吟瞪着一双杏眼，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片刻后她才恨恨道：“趁人之危。”
他挑了挑眉峰，笑着说：“这算什么趁人之危？”
他的视线渐渐下移，停止在她的胸口处。
吟吟低头一看，还未干透的夜行衣在胸前勾勒出小巧的形状，而交叉的衣襟也因为入塌而眠显得凌乱。
她有些窘迫，赶紧拢了拢衣物，他见状便将她抱起来，吟吟身子霎时间紧绷，可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她抱到床榻上好好坐着。
人偶不知何时消失，现在又抱着一叠衣物飞到他身边，他拿起整件衣物抖开，端详一会后点了点头，便朝吟吟扔过去：“把衣服换了，这件应该适合你。”
吟吟抚摸着轻柔的纯白缎面，指尖拂过一处凹凸不平，那是衣裙上的云纹刺绣。
她抬首看他，而他早已背过身朝屋外走去，留下一个墨色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