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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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寒流顺着西伯利亚季风如约而至，一月的J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鹅毛大雪，此时距离过年，仅剩三天。
夏日窝在开着暖气的画室，回顾着手机里录的冉冬扬的冰舞现场，眼前的画面单纯由黑、白两个颜色构成。
无需过多修饰，男孩的魅力即使隔着镜头也能直达人心，但水粉画...跑回房间，打开电脑。
画面中的男孩出场，穿着黑色半透明蕾丝的舞蹈服，连夏日都忍不住捂眼，脸上的妆...居然也是黑色的烟熏妆。
或许是因为冉冬扬的长相太过精致艳丽，烈焰般的红唇在他脸上并无半分突兀，相反的，黑色长发束在脑后，男孩像低喃着诱惑的恶魔。
铺开画布，黑、白、红三色，极致的视觉碰撞，夏日也是第一次只用这三种颜色来作画，整体色调是有了，但构思，还得慢慢细化...
“夏日，小爷在你眼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是吧，怎么一片乌漆麻黑的...”
身后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手里端着一杯牛奶、三明治和，一个橘子。
“冉冬扬！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偷看我画画，打底色你懂不懂，再说了...也不看看你脸上化的妆...”
夏日从男孩手中接过牛奶，抿了一口，意外的温热香甜，男孩加了红糖。
“唔...比赛节目效果需要么...给，三明治，没加蕃茄酱的，一猜你就没吃早饭”。夏日其实并不挑食，唯独不爱吃蕃茄酱，校园的集体生活让女孩几乎没有挑剔的机会，只有男孩记得牢。
“嘻...谢啦...不过，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现在才十点，还没到饭点呢”，女孩咬着三明治，歪头看着男孩，颇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
“呵...敢情我只能在您老用膳的时候来请您移驾？
哼…赶紧收拾一下，我爸妈在楼下跟你爸妈聊天呢，他们可都商量好了，今年过年去海南度假，刚好前年在那边买的房子交房了，请人提前打扫一下就能直接住，今晚就出发。”
男孩手也没闲着，说话的功夫便剥好了一个橘子，一瓣瓣的送进口中。
“唔...海南啊...冬天能看见海...不错”，女孩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吃完，捧着牛奶慢慢喝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心里像掉了个小石子，哐当作响——
补习。青时。
想起男生名字的瞬间，似有薄荷的辛辣直冲面门。
拿出手机，翻出简讯记录。
“青时...我们全家今年要去海南过年，可能...寒假没办法补习了…”
“？不是还要去集训”
男生靠在Warrior身上，地暖开的太足，令人昏昏欲睡，女孩的简讯如同一滴水落入眉间，提神醒脑，睡意消退。
“啊…你说那个啊，我可能…又不用去了？”
语气迟疑。青时闭着眼都能想到女孩此刻的神态，神情无辜，眼波流转，像只伪装兔子的小狐狸。
“叮铃铃——”男生的来电猝不及防，女孩条件反射般地要将冉冬扬推出房间。
“你干嘛，都放假了，谁给你打电话？”冉冬扬扒着门框，拒绝出门。
“没谁——我要换衣服了，冉冬扬！”夏日放下手机，一心要将男孩推出门外。
“哼……”男孩率先松了劲，任由女孩将自己推了出去。
打开手机，按下接听键——
“夏日，我好像…有点感冒”，男生的声音似磨砂玻璃，隔绝了窗外的寒风，与室内的暖气一同升温，拥有令人脸红的质感。
“怎么了…你是不是，又贪凉了？”成天吃冰…
跟着男生补习了小半年，女孩忍不住再次在心里吐槽起男生不为人知的小癖好。
但，语气里的关心无法掩饰。
“我最近都在备课，晚上…没怎么休息好”，男生声音辨不出情绪，语气却似撒娇。
“唔…我也没想到这么突然，等我回来了…请你吃双份的冷饮好不好嘛…”女孩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猫爪轻轻抓了一下。
于是毫无意外地落入男生的圈套。
“咳…小骗子…”加湿器忘了开，室内空气过于干燥，男生最近确实有些上火。
“青时…”
女孩趴在床上，看着飘窗外的白雪皑皑，心里有股莫名的焦躁。
“哼…好好玩儿，等你回来再说。”隔着屏幕，女孩好像又看到了男生嘴角勾起的轻笑。
心里的小石子被填补进墙壁的缝隙，严丝合缝。
晚上九点的飞机，将近凌晨抵达三亚，短短的三个小时，仿佛时间倒流，由冬到夏，气候人为的变迁让人猝不及防。
大人们不堪旅途的疲惫，决定先行休息，明日再出去看海，冉冬扬和夏日却仿佛精力过剩般兴奋，出门直走便是沙滩，再然后是海岸，大海的魅力无可抵挡。
海浪声越来越近——
夜幕低垂中，大海与天空几乎要融为一体，蓝紫色的星空令人眩目，像细沙般流入海中，再随着浪花席卷上岸，变成脚下的沙，柔软而细腻。
夏日站在海岸边，任浪花冲刷着脚踝，感受着海风的流动，脸上是全然的陶醉；
身后的男孩顺着前方的脚印缓缓靠近，月光照耀下，女孩的身姿绰约，白色的雪纺裙摆随风飘荡。
冉冬扬突然有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会抛下自己，随风而去的错觉。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海浪声变得不纯粹，
“嘘——我在感受大海，冉冬扬，你安静一点好不好...”，
“噢...”，身侧的男孩笑容舒展，乖乖抬头，陪女孩一起看向夜空。
“啊——！”
突兀的女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两人寻声望去。
“哇，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在外面，还叫得这么...”，冉冬扬余光瞥见夏日的脸庞，及时止住了话头。
海岸的另一头，一男一女穿着泳衣从海中走出。
男的只穿着泳裤，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女的穿着比基尼，腰细腿长，可怜的几片布料被海水浸湿，更显婀娜，冉冬扬吹了个口哨。
落在后面的女生似受到惊吓般回头
——是，江锦韵？
那一刻，彷佛风在耳边停留了数秒，不曾流动，
夏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静默的脑海中被无限放大，似要印证什么般的怔怔盯着前方男生的背影。
“夏日...你…怎么在这儿......”
女生平日里的神采飞扬荡然无存，满是娇弱的神色楚楚，环抱在胸前的双臂似要将那片雪白挤压得愈发呼之欲出。
说出口的话却还是没变，句句似诘问。
前方的背影在听见“夏日”的名字后瞬间停顿
——女孩从没这么祈祷过自己的猜测落空，可那个侧脸分明是自己在心里描摹了无数次的轮廓。
除了青时，别无他人。
仿佛寒流过境，北纬18度的海风也变得冰冷刺骨，吹的人血液冻结，喉头咸涩无比。
在眼泪将要涌出眼眶的时候，夏日奇异般地感受到脚底的细沙竟然变成了此刻最温暖的存在。
“沙沙——”，脚步后退，夏日尚且来不及思考便逃离了这片沙滩，身体有自主意识般地逆风奔跑着，好像这样就能将多余的水分通过汗水排出体外。
女孩有些想不通，分明12个小时前还轻笑着对自己祝福的男生，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是跟另一个女生一起...直接跟自己坦白说不行吗？
——还是说...连坦白也不必要有，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
“夏日，你怎么了，突然间？”
冉冬扬追上女孩的步伐，有些莫名的看着女孩，但更多的是担心。
“没事”，夏日抬头，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头发凌乱，眼睛暗淡，鼻头通红，神情恍若戴了面具一般僵硬无比，称得上狼狈不堪这四个字。
突然间，夏日感到自己厌倦极了与青时之间这种似有若无、暧昧不清的关系。
而眼下看来，更多的，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女孩的自我厌恶感在这一刻达到了峰值。
“冉冬扬...我们回去吧，很晚了...该睡觉了，明天，我还要起来看海呢”，女孩的声音被风吹散，喉头的咸涩竟然有发痛的迹象。
心里的大墙顺着石子边缘逐渐裂开，轰然坍塌，变成空荡荡，一片荒芜。
“嗯，好啊，那明天我们再来呗”，冉冬扬察觉了女孩的不对劲，但他并非懵懂无知的青涩少年，脚步放缓，强迫自己不去看女孩的正脸。
男孩默默跟在女孩身后，像暗夜的守卫。
月光与树影交界处，青时穿越了大半个沙滩，追上了夏日的脚印，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男生神色晦暗，眼底情绪交杂涌动，最后一声叹息也顺着海风融进了大海。
“青时——！”
女生的声音泫然若泣，是放手一搏后不加掩饰的脆弱。
“江锦韵，你要是真活的没盼头了，想死，你尽管去，没必要知会旁人。
来年清明上俩花圈我都嫌晦气。”
男生的声音不带温度，甚至连情绪也不带，只是平静，近乎冰冻的平静。
分明是北纬十八度的海风，却似冬风般凛冽。
正月时节，似乎哪里，都逃不过寒流的尾巴。
夜晚的海风吸收了月光的温度，凉意袭人，脚底的细沙逐渐远离海滩，坚硬的水泥地无法储存太阳的热量。
脚心的温度随之下降，上涌的情绪也被暂时压制。女孩终究是骄傲的。
“夏日——把鞋穿上”，
男孩沉默地拎着女孩落下的凉鞋，单膝跪在地上，想要为女孩穿鞋。
“冉冬扬，你别这样...我自己来”，
女孩并非对男孩的心意一无所知，只是当初男孩义无反顾的选择出国，
加上后来男生的出现，转移了女孩的注意力。
“站好，别乱动，脚伸进来”，
男孩对夏日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一手掌着鞋，另一只手，试图握住另女孩的脚踝。
“冉冬扬——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女孩蹲下身，拉开男孩的手，自己穿上了鞋。
两人背靠背坐在楼栋前的石阶上。
“不知道，没定”，男孩难得的话少，脊背相抵的部分，听得见男孩的心跳。
“你不会，又是背着教练，偷跑回来的吧？”
背部相离，体温消散。女孩挺直了腰背回头看向男孩。
“夏日，我——”
男孩有预感，有些话，如果今晚不说，可能之后，他都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冉冬扬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你”
可才刚开口，男孩未说完的话就被女孩打断。
这一刻，冉冬扬清楚地明白，不止他一个人，而是他和夏日两个人都在害怕对方的改变。
而此刻，显然，对方比他更加害怕。
于是，男孩选择收回好不容易攒足勇气迈出的那一步。
“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然后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尽量不被对方发现任何端倪。
“你还记得，你出国前，我们打的赌吗？”
“嗯，怎么不记得，是你说：
如果你先办了个人画展，那么，我要为你画一幅画；
如果我先拿到了奥运奖牌，那么，你就要为我跳一支舞。”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的关系，以任何一种单一的结局收场，似乎都是一种残忍。
“冉冬扬，你记住，
不论什么时候，你站上冰场的那一刻，都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你自己的梦想。”
女孩重新将背抵在男孩背上，体温相触的那一刻，男孩仰起了头，望向天空，心想，原来海岛的夜空跟J市也差不多，有机会，一定要带女孩去冰岛看一次极光。
嘴里却开着最不正经的玩笑——
“夏日，我发现，你最近，怎么说话跟那个德国糟老头子越来越像了？”
“冉冬扬——”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apter 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