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风花千古劫》陶陶寻壑

17、第四章 天魔石（4）

　　洞外的霹雳声越来越猛烈，震得整个山洞乱颤，洞壁四周纷纷有碎石滚落。

　　洞外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霹雳引发的山火渐渐连成一片，滚滚浓烟自外面袭来。

　　天雷阵果真诡异，只有雷击电闪，却不落半丝雨。

　　很快，整个融天岛就会变成一片火海。

　　然而对面的墨封却依旧泰然自若地闭目养神，石像似的两大护法更是没有半分情绪，千娇百媚笑了半天的楚梦似乎也笑累了，索性倚着洞壁睡觉去了。

　　易斩冰和上官青锁这个恨呐！气鼓鼓地低声咒骂个不停。

　　轩辕一扬拿着一根树杈默默在地面上推演阵法，上官心心则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

　　一道一道霹雳气势磅礴，外界山火的范围越来越广，浓烟滚滚，烈火炎炎。

　　轩辕一扬手中的动作终于慢慢停住，抬头默默看了一眼上官心心。

　　上官心心小心翼翼问：“什么阵？”

　　轩辕一扬的声音无半分起伏：“八卦天雷降魔阵。”

　　上官心心又问：“可有生门？”

　　轩辕一扬没有言语，只是目光暗了暗，上官心心不由得心下一沉：“没有？”

　　轩辕一扬嗓音低沉：“原本是有的，但由于八个方位的神兽五处损毁，生门亦跟着一同损毁了，现在唯有一条路——强势破阵。”他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但摧毁八卦天雷降魔阵的后果是再无禁制镇压岛下之物，仅靠大荒州的上古封印支撑不了多久，虽然不知岛下到底镇压着何物，但很明显并非善类，若冲破封印恐怕将是一场浩劫。”

　　上官心心清丽的眉宇紧蹙成一团，沉默半晌，低声问：“可有最薄弱的方位？我们摧毁最薄弱的一角，然后再修补之，可行否？”

　　轩辕一扬拿着树杈在地面图画的东南角处画了一个圈：“虽然可以一试，却风险极大。因为以我们两人之力不足以破阵，最少需要三位灵力充沛之人的通力合作方可安全破阵，也就是说之后的修补也最少需要这样的三个人。”

　　他叹了口气：“但是我们都很清楚，墨封会同我们合作破阵，却绝不会同我们合作修补，因为他的目的就是要摧毁这个八卦天雷降魔阵。”

　　上官心心沉吟了许久，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坚定：“但这是唯一的一条路，我们先破阵再说，大不了我去求兄长，我总有办法求他出山。”

　　外面频有球形霹雳滚到洞口炸裂，熊熊山火烤得整个山洞好似火炉。

　　眼前蓦然出现一道身形高大的玄色身影，墨封嗓音淡淡地问：“二位可商量好了？”

　　上官心心抬头看了他一眼，墨封唇角含笑，却俊眼冷冽，整个人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上官心心暗暗咬了咬牙，哪怕他将她逼到跳崖，她都不曾生出像此时这般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他的心情，尤其他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简直欠揍到极点。

　　但她还是忍不住笑了，竟然笑得煞是好看，连带着嗓音都柔和不少：“让玄华魔君久等了，真是罪过。”

　　墨封冷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朦胧光影，唇角又浮起那漫不经心的笑：“上官姑娘言重了。”

　　四道通天彻地的光芒直击融天岛东南角的天宇方向，铺天盖地的浓云被灵力牵引的巨大旋涡不断凝聚缠绕到一处，四周的天宇渐渐变得光洁蔚蓝，最远处的天边隐约可见星子闪烁。

　　浓密的云团在融天岛中心天空盘旋，随着四道灵气的牵引越转越厚越转越快，渐渐积压下来，恍若下一瞬就会砸到地面。

　　电闪雷鸣被攒聚到一起，彼此相击炸裂，碎裂的闪电击中其他的闪电再次纷纷炸裂，化作更繁多更密集的碎裂闪电，之后被强大灵力强劲融合到一处。

　　这样一个过程足足花费了三个多时辰，躲在山洞里的易斩冰和上官青锁早已焦急得坐立不安，就连另一侧石像一样的两大护法目光里都隐约浮出些许焦躁。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融天岛上空炸开，随即铺天盖地的浓云化作漫天大雨瓢泼砸落，漫山遍野熊熊燃烧的火焰顷刻间被大雨扑灭，到处冒着漆黑呛人的浓烟。

　　那时天边已微微泛起鱼肚白，山洞内的四人急忙朝着融天岛的东南方向飞身掠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瓢泼大雨已转为零星小雨，整个世界都开始放亮，不消片刻，云消雨散，日出天边。

　　整个融天岛遍地狼藉，再无初到时的草木葱茏鸟语花香，到处弥漫着一股树木野兽烧焦的难闻气味，空中盘旋的海鸟嘶哑地鸣叫着，久久低徊，却始终找不到一处可以栖息落脚的完好枝丫。

　　墨封和楚梦正坐在山石上闭目调息，面色都极为苍白。

　　矗立在东南角的上古灵兽玄武坐下祭台汩汩冒着雪白灵雾，隐约可以听到祭台内发出细微的碎裂声音，而轩辕一扬和上官心心正自不停地输出灵力修补玄武与祭台之间的裂痕，面色都已苍白如纸，被大雨淋透的全身微微发着抖。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墨封和楚梦不曾停止闭目调息，轩辕一扬和上官心心也不曾停止灵力的输出，但可惜的是，玄武与祭台的裂痕并没有一丝一毫恢复如初的模样，雪白灵雾依旧自缝隙内汩汩外溢，碎裂之声变得愈加清脆清晰。

　　眼见两人的身形开始摇晃，唇角慢慢有鲜血溢出来，易斩冰和上官青锁急声阻止道：“不要再继续了，没用的，封不住了，修补不了了，再继续下去你们会没命的！快停下来！”

　　说话间外溢的灵雾突然变得猛烈，化作气浪将易斩冰和上官青锁轻易击倒在地。

　　轩辕一扬沉声喝道：“躲远一些！不要靠近！”

　　恰在此时，一道更加清晰的碎裂声传来，随即汹涌气浪冲出裂缝，似一道剑气疯狂扫出。

　　轩辕一扬目光一凛，急速掠向身畔上官心心，只听砰的一声，两人一同倒在地上，轩辕一扬俯身呕出一口鲜血。

　　上官心心急得眼圈瞬时泛红，急声唤道：“一扬，你怎么样？”

　　轩辕一扬吃力撑起身子，扯动苍白唇角笑了笑：“我还好，你没事吧？”

　　上官心心急忙起身查看他的状况，声音控制不住打着颤：“我又没伤到能有什么事！咱们不补了，我去找兄长，兄长一定有办法！”

　　祭台里的碎裂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流溢而出的雪白灵雾直直冲向霄汉，消失在苍穹深处。

　　轩辕一扬抹了把唇角的鲜血，目光暗淡，摇摇头：“来不及了！祭台下的灵力散尽，八卦天雷降魔阵随之崩塌，照如今的情况来看，已经用不了多久了。”

　　天空突兀地传来海鸟的一声长长嘶鸣，眼前上古灵兽玄武的巨大神像，突然咔嚓一声与祭台彻底分离，缓缓向地面倒去。

　　坐在岩石上闭目调息的楚梦猛地睁开双眼，对一旁的墨封道：“兄长，降魔阵要崩塌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

　　墨封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自倒在神像前遍体鳞伤的两人身上淡淡扫过，无一丝情绪地点了点头：“好。”

　　在上古灵兽玄武神像即将落地的一刹那，天边袅袅飘来婉转悦耳的竹笛声，随即一蓝一绿两道身影自湛蓝的空中蓦然闪现，明明无风，两人却衣袂翩然，发丝飞扬，好似仙人下凡一般伫立于半空之中。

　　男子一袭月白长衫，周身上下无半点装饰之物，神态温润，姿容俊雅，身姿若瑶林琼树，超然世表；气度与日月同辉，风华绝代。

　　少女一袭浅绿衣裙，手持竹笛，横于唇边，面如春花，目若春晓，灵巧嫣然。

　　上官姐妹一同惊喜喊道：“兄长！灵音！”

　　此二人正是世称百晓明君的瞻阙楼楼主陆沉和侍女灵音。

　　一道耀眼的白光自空中射来，直击即将落地的玄武神像，之后传来一阵清晰的石块相磨声，玄武神像在白光的笼罩里一寸一寸回归原位，直至完全归于祭台之上，严丝合缝，再无一丝丝的碎裂痕迹，也再溢不出一丝丝的雪白灵雾。

　　悬浮于空中的陆沉缓缓收回手掌，带着侍女飘然落于地面，他抬头望了一眼立于岩石之上的墨封，温和嗓音如春风拂面：“一心想得到之物未必是可掌控之物，执念太深伤人伤己，还望玄华魔君三思而行。”

　　墨封神色不变，眼神却愈发冷冽，嗓音淡淡道：“百晓明君一向深居简出不理世事，何时也学会管别人的闲事了？”他修长手指下意识握了握另一只手腕，声音变得冰冷而阴鸷：“修复降魔阵已令阁下元气尽损，五脏尽伤，不知还能硬撑到几时？”

　　上官心心身形一闪落在陆沉身边，纤细手指握住他手腕，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对方体内，抬头看向墨封时，杏目里泛出冷绝的杀气：“墨封，你敢动手，我就敢跟你拼命！大不了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