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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西风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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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山陷入巨大的焦虑中。
他和他妈妈之间的“争斗”,他本来觉得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他并不想让苏樱知道这些,他更不想让苏樱和他妈直接对上。可如今一下子就要“王见王”,双方“直面”了,这可怎么搞?他慌了,头疼不已。
晚上妈妈说请他的舍友们一起吃个饭,当然还有苏樱。
除了刚见面时和张一山“关于丈母娘”的玩笑,其他时候,妈妈没有表现出任何对苏樱的不友善来,可是张一山并没有放下心,天知道他有多担忧和辛苦,仿佛已经过早过上了那种左边老娘右边老婆的“夹心饼干”生活,而且,苏樱却还一无所知,可能还在暗自努力地想博得妈妈的喜欢,并不知道妈妈早就对她怀有敌意。
张一山患得患失,愁得不行,对着卫生间里照镜子,突然发现额前出现了一根白发,揪了几回,终于把它拔了下来,连同周围几根一起,却发现都是黑的,刚才可能是灯光折射的原因,还把自己揪疼了,嗐!
晚饭约在妈妈他们下榻的五星级酒店的二楼中餐厅。之前张一山帮苏樱也是要定这个酒店的,可是苏樱网上一查后坚决不要,后来还是定了快捷酒店。
苏樱和老赵老欧他们几个先到,大家也是首次见面,但都“神交”已久,所以还聊得了几句。但毕竟苏樱自己是个话不多的,而且还紧张于一会儿的“丑媳妇见婆婆“,所以也就干巴巴的两句就没了。老欧他们还是知情趣的,一看苏樱的紧张样,暗中偷笑,也不敢怎样逗趣她。
当张一山陪着妈妈他们迈进包间时,苏樱觉得整个房间似乎都亮堂起来、高端起来:
只见款款而来两位中年女性,一位高个一位中等个,高个跟张一山的面部轮廓有点像,是他妈妈无疑。只见她齐肩卷发,浅灰嵌同色系暗花的旗袍裙,显得整个人特别修长;松石绿色的披肩,不知什么质地,只是显得高级——苏樱不知道还可以这么搭色,却是这么和谐;深绿色低跟皮鞋,休闲又颇有特色;手持一个中号手袋,白色,上面是她不熟悉的LOGO……他妈妈整个人显得又高贵又优雅。
苏樱赶紧站起来,旁边老欧他们都跟着站起来。他妈妈和气地让大家上桌,自己坐了主位,左侧是方姨,右边她招呼苏樱过来,然后张一山靠苏樱另一侧坐下,其他几个顺序排开。
酒店领班过来,带着张一山和老欧去外边点菜,其余人就倒了茶水,转台上有两盘瓜子,大家边剥瓜子吃边闲聊。
张一山妈妈江阿姨,不时和那个方姨聊几句,用的是重庆方言;也转头跟苏樱说几句,和对面的老赵他们也来几句,总之是各方都照顾到了,让人如沐春风。
她主动和苏樱交换了电话号码,再问问在座的各位对未来的打算,毕业后是工作呢还是考研呢,还是出国深造呢?她希望张一山能出国,她们周围很多朋友的孩子都在国外深造。
张一山点菜回来后,看到桌上一片其乐融融,不禁暗中松了口气,悄悄地捏了捏苏樱右侧的腰部肌肉。
整个用餐过程大家先还有点拘谨,但随着菜一道道端上来,气氛渐渐热烈,也算是一团和气。大家聊着哈尔滨和重庆的不同,和各人家乡的特色,从山水,到人文,到教育,甚至房价等等,轻松而随意。
张一山看妈妈丝毫没有流露出对苏樱的敌意,偶尔还会给她夹点菜,招呼她多吃点,虽然客气中微带点点疏离,但对于一向傲气的妈妈来说,能做到这样,张一山已经满足了。
晚上在豪华套间内,张一山妈妈和方姨两人,边吃切好的水果拼盘边聊天:
“晚吟,其实今天看到的姓苏的小姑娘也不错。你家一山无论怎样选择都很好,你真是好福气。”
“我也没说她不好。我知道一山的眼光,从来都不差。
唉方琪,我跟你讲,古人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如果一山能有更好的选择,那总要优选更好的,是不是?你家明明,当年若不是听了你的话,要是真的嫁了那个凤凰男,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那倒也是啊,当时跟我们闹得那般死去活来的,非那个臭小子不嫁,后来不到一年,就遇到了现在的女婿,那真是人、财、色什么都有,多好!可惜脾气……”
“我知道,他们小两口经常闹矛盾,你烦着这个,但哪家没有点矛盾呢?
“我也很赞成你的说法,明明不能再做全职家庭妇女,这对她将来不好,在家庭里会越来越没有地位,我们社会上看得多了不是?
“再说回这个苏樱……唉,孩子确实也是好的,也有可取之处,但是跟一山,还是不配,你看:论长相,个子太矮,我今天特意穿了双平底鞋,一站我身边,我就知道,一米六挂零,而诗嫣呢,却是一七几的好身材,头身比都是最好的。你也知道我以前是跳舞的,我对这些有研究,这个是影响后代基因的;
“论素质,对诗嫣我们都知根知底,家族里没有什么隐性疾病的,我们家也是。可是她家,听一山说她母亲早逝,这个就是身体基因不好,而且当时正是在女孩子的发育阶段,人生观价值观审美观等的养成阶段,这个阶段,缺少母亲引领,对女孩子来讲,这种缺失可能会存在隐性的教养问题;
“论性格,你也看到她话不多,问一答一,有点内向,不够开朗,这个将来和我们的沟通都可能存在问题,家庭和谐会打折;
“论家世,那就更不用谈了,她来自小城市,母亲早逝,父亲是中学教师,那家庭条件肯定极其普通。而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虽说老张家不算很富裕,但数代以书香传家,我公公也算是有社会地位的教育界名人,瑞轩在市里也是说得上话的。而我父亲那边,很快就会将一个多亿的公司股权过给我,以后家里的企业就全交给我弟弟了,我也就不想了。我准备直接让我爸把股权过给一山,再加上我们历年积下来的身家,一山在同龄人中,算是有身价的人了。
“不是说么,‘人生就是以家庭为接力赛的一场长跑’,我肯定要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你也明白,门当户对,才是婚姻最好的保证,也对他的将来发展有助力,是不是?”她侃侃而谈。
“我承认你的这么多分析很有道理,可是晚吟啊,我还是觉得你想得太多!
“姓苏的这个小姑娘,和明明那时候的那个凤凰男不同,那个是要拖累我们明明的,这个小姑娘不会,她很聪明,也能干,说不定对一山的未来发展也有助力,最主要的,千句万句最重要的是,你要能说服一山才好啊,否则母子成仇,就不好了。
“婚姻方面,我们都懂,强扭的瓜不甜啊!”
“不会强扭的。诗嫣本身也很优秀,只不过他们长时间缺少联络,小时候又太熟,想不到这个感情方面去,不是说么,太熟了不好下手。
“现在诗嫣定下来要回国发展,或者我们也可以鼓动一山去美国留学,让他们经常接触,青年男女,血气方刚的,很快就产生感情了。”
“我还是觉得你们一山从小是个有主见的,你还是悠着点,不要弄巧成拙……”
“我心里有数。”
这边,张一山在宿舍走道的尽头和苏樱煲着电话粥。张一山偷偷试探着苏樱,看看她有没有觉察出母亲对她有任何不友好之意,感受到她心情平静,一切正常,暗暗舒了口气,看来一切和平,是自己多虑了;边继续缠着她说着今天刚从老欧处学来的新土味情话,
“小樱,你以后出门走路小心着点,”
“怎么啦?”
“因为你老是撞在我心上!”
“……”
“晚上睡觉时候也老实点,”
“啊?”
“别老撞进我梦里”
苏樱无语,“好啦,别玩啦,早点休息吧,明天见,乖,么么哒。”
“你太过分了!”
“又怎么啦你!我怎么过分啦?”
“你过分地甜啊宝贝。”
“好吧,甜吧,那你得糖尿病了没?”
轮到他无语,这个有点狠,接不上了。
“快睡吧,我今天陪你妈喝了点红酒,有点头晕了……”
“啊,要紧吗?我过来看看?”
“不——要!我要睡了,睡一觉就好了,我以前也这样。”
“什嘛?老婆!你不是说你从不喝酒的嘛?你居然骗我,呜呜呜……”
“不跟你烦,我真要睡了,再见!”
嘟嘟嘟嘟……
张一山敏感到苏樱是真烦他了,知趣地不再缠她,更因为心虚。
而苏樱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眼里却是空的,她敏感到他妈妈对他和一山的事情是不甚赞成的。虽然,她今天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对她蛮客气,很礼貌,但正是因为这种骨子里的客气和礼节性的疏离,才让她觉得,她其实是在把她往外推的。
次日,张一山陪着三位女士一起游玩,因为有他妈在,他的安排愈加井井有条,饮食、出行都安排到最高规格,但他自己和苏樱,都玩得不甚痛快,整个过程乏善可陈。
两人要注意相处时的分寸,不敢太亲昵,连拍照,都不敢明目张胆地让他妈看到两人合影,总之,极度不自由。
他妈妈和方姨,倒是在这北国风光里,尽情地享受着度假时光,尽情展示自己的美,再加上张一山的不错的摄影技术,拍了不少美照,两人玩得甚是开心。
苏樱不想再待下去了,但又不好表现得是因为他们来了,她就要走的样子,耐着性子,四号又跟他们一起玩了大半天,她才礼貌地提出来学校里有事,她要先回去了,其实她在前一天晚上,已经把机票都改签好了。
一山感到突然,有点恼她这事居然没和他事先商量,但心里也理解,在一起玩,大家都不够尽兴、还拘泥,所以他只能装出一切都知道的样子,还帮她在妈妈面前圆话,说她攻读双学位,课程比一般学生,包括比他自己,都紧多了,是要赶紧回去,后面要月考,云云……
他妈妈看他那么维护苏樱,心里甚不痛快,但在外人面前,却也知趣不提。
一山趁着帮苏樱去酒店拿行李的档口,把她拐到酒店大堂的角落,狠狠地“蹂躏”了她一番,“让你瞒我,让你瞒我,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但也就只有几下,只有那么几分钟,太不让人满足了。
他把苏樱送上了开往机场的出租,苏樱不让他送到机场,让他多去陪陪他妈妈和方姨。
晚餐时,他妈妈看着张一山嘴唇红肿、眼神呆滞、神不守舍、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但也并没有多说他,来日方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