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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东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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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妤手里还提着那盏花灯,听见临渊的话,她笑了笑:“是呀,好巧。”
与她打过招呼后,临渊便转身上了楼。
他走后,掌柜的便让小二带魏嘉行与姜妤也上了二楼。
他们去的房间,是当初朝天楼初建之时,裴肃为了方便探听消息,特地命工匠打薄过墙壁的雅间。
整座朝天楼里,也就只有这一间房有玄机。
两人一进到雅间里,魏嘉行便问道:“阿妤,你认得谢侍卫?”
姜妤斟茶的手顿住:“谢侍卫?”
魏嘉行拧了拧眉:“就是方才在楼下与你说话的那位,难道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姜妤放下茶壶,看着他的神色,歪了歪头道:“说说看?”
魏嘉行便压低了声音与她道:“他是东宫里的人,你若连这都不知道,如何竟与他相熟?”
况且……他可从没见过那位惯来冷着张脸,说话又最是擅长绵里藏针的东宫侍卫,给过谁好脸,更别说是这样称得上亲近的态度。
他叫阿妤什么?
姜二小姐?
好像两人多熟稔似的。
姜妤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颤抖。
“你看看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茶水都溅出来了,怎么样,没烫着吧?”魏嘉行说完,便看见姜妤的衣袖都被茶水沾湿了,连忙紧张道。
姜妤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神情诚恳:“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魏嘉行愣了愣:“我说你没烫着吧?”
“不是,上一句。”
“他、他是东宫里的人……”
东宫里的人,叫祝七叫主子……
姜妤缓慢地眨了眨眼:“我再问你一事,东宫里那位殿下,是不是行七?”
“是。”
难怪、难怪……
所以不应该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儿,应该是她的外甥,也不是什么祝七公子,而是裴氏七郎,当今储君……
而她对尊贵的太子殿下都做了些什么?
单单是她刻意到鹤园附近放风筝,为了接近他把风筝线割断这一桩,都够他治她一百个死罪了……
好在除了这一桩,再加上那碟难吃得仿佛能毒死一头牛的桃花糕之外,她应该就没有……没有太多得罪他的地方了吧?
“阿妤,你怎么了?”魏嘉行担忧地看着她,“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饿了?”
姜妤强颜欢笑地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就是她自觉命不久矣而已啦。
邻间的裴肃听见两人的对话,眼底笑意轻淡。
被他撞破与魏嘉行纠缠不清在前,又得知他真实身份在后,进退维谷的境况,换做他是姜妤,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也就只有魏嘉行那个蠢货,还会想她是不是饿了。
话正说了一半的谢春山,忽然抬眼,便撞见他笑得风轻云淡,顿时一颗心高高提起,谨慎地问道:“殿下,是微臣哪里说得不对?”
裴肃眼皮微掀,懒怠地看了他一眼,薄声道:“没有,就按你说的,从他们的家人入手,父母妻子,一个也别放过,当着他们的面先用酷刑,再杀光了放血,一个一个来,总能熬到他们开口。”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胆敢刺杀孤,就要做好满门上下人头落地的准备。”
谢春山心头一凛,低声道是。
“殿下若是没有旁的事吩咐,微臣便先行告退?”他又道。
裴肃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算作默许。
谢春山随即起身,行过礼后,方才出了房门。
他走之后,临渊收到自家主子眼神示意,便取出暗器,到窗边对着楼下柳边系着骏马射出一针,骏马受到刺激,顿时昂起马头高声嘶鸣,四蹄不住地在地上刨动着。
楼下的小二见状,连忙上楼敲响姜妤所在的房门,急声道:“公子,您的马不知为何发狂了,您快下去看看吧!”
魏嘉行闻言,立时起身。
那匹马可是去岁父亲送给他的生辰礼,千里良驹,他最珍爱不过,也就是今日要与姜妤一同出门,他才舍得骑出来。
走到门边他又想起来姜妤,十分不放心地叮嘱她:“我下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等我,不要跟过来。”
姜妤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才不会跟过去呢。
马发起狂来可是会踢死人的,魏嘉行还有点武功在身上,出了什么事也能应变,她却没那个本事。
虽然她也的确是很喜欢看热闹啦,但还是能分清楚什么热闹该看、什么热闹不该看的。
孰料这边魏嘉行刚下楼,那边门就从外面被打开,她转过脸,刚想问魏嘉行是不是要拿什么东西,却在看清楚来人时,忽然失了声。
那人长身立在门口,穿一袭玄色锦袍,襟前,袖口都用金线绣了云纹,疏淡的春光从窗边泻落。
他站在那里,眉眼矜贵,唇边噙一抹淡笑。
他说:“姜二小姐,别来无恙。”
姜妤干笑两声。
早知道她还不如下去看热闹呢。
“七、七公子……”她硬着头皮唤他。
裴肃挑了挑眉:“难为姜二小姐还记得我,我还以为昨日一别,姜二小姐便打算将侯府种种,抛诸脑后了。”
他淡笑着,慢条斯理道:“否则怎么会前些日子还指天誓地,说对某一见钟情,今日却又转而与他人相谈甚欢。”
姜妤:……
姜妤:?
她真的要叫救命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计较她之前的种种行径,但现在,这位殿下,怎么看起来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怨妇呢?
而且还是被她始乱终弃。
但是不管怎么样,该撇清的关系还是得撇。
也不能让他知道,她从前说的话都是些为了惹怒他才编造出来的假话。
思及此,她软着声音道:“我、我思慕七公子不假,但是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七公子龙章凤姿,地位尊崇,确不是我这样才貌平平之人可以肖想的……”
“再者……再者……”她掩在衣袖下交叠的双手捋着腰间玉佩的流苏,捋了半天,终于将后面的话编了出来,“再者七公子一早便有言在先,对我没有半分情意……既如此,我又怎么好死缠烂打,惹您心烦?”
原来是这样。
裴肃看着她眉眼低垂的样子。
她果然对他情根深种。
即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像那些女子一般,妄图攀附。
看来,他果然错怪了她。
他心情好了些,面色也缓了几分,虽然眼神仍旧冷淡地觑着她:“既是如此,我若说,准你死缠烂打呢?”
姜妤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倒也没有很喜欢对着别人死缠烂打的癖好!
但眼前这位毕竟不是别人。
她很快反应过来,佯装惊喜道:“这么说,公子从前所言,俱是骗我?你其实也早已对我有倾慕之意?”
裴肃没有说话。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看起来真像一只小狗。
但是小猫小狗,都是最会顺杆往上爬的东西。
他冷声嗤道:“你想得美。”
姜妤也觉得。
堂堂东宫太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他不过是一时瞧着她新鲜,估计也没被人这么吊着过,这才心理失衡,又找上来。
按照她从床头堆成山的话本里捞出的经验来看,她只要持之以恒地对他表达自己的思慕之意,他迟早会对她厌烦。
想到这里,她十分熟练地低下头,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经带了哭腔道:“我对公子,一字一句,俱是真心。公子这话,可见是拿我当个玩意儿了。”
“你既无意与我,又何苦说这样的话,徒惹我伤心误会。”她抬起脸,眸光潋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