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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夜暗留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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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派的建筑群,不论是大殿以及众弟子与水师父的卧房皆是呈环形布置,紧紧地挨在一起。唯独七星塔茕茕独立,依山而建,与月相伴。
水师父严令座下弟子不得靠近七星塔半步。众弟子皆道,七星塔内藏有逍遥派最大的隐秘。
平素吃饭的时候,师兄师姐百般猜测万般争论。仙仙挤在师兄师姐之间,偶尔抬头望望,顺便似懂非懂地听上几句。
有一次胖脸师兄挠着肚皮,对仙仙说:“师父最疼仙仙了。要不,仙仙去看看七星塔里有什么秘密,回来告诉我们怎么样?”
仙仙把头一歪,翻了个白眼,骄傲地道:“胖脸师兄想偷窥七星塔的秘密,我要去告诉师父。”
胖脸师兄正喝着水,差点没呛着。他连忙恭恭敬敬地向仙仙作揖告饶。仙仙的尾巴得意地翘得老高。
前往七星塔必经一座阴冷的石洞。师兄曾经告诉仙仙,石洞里住着很多骇人的幽冥。如果她不听话,幽冥就会吸走她的精魂。
此时,仙仙和花容就立在传说中的石洞门口,里面幽暗得看不到尽头。
仙仙想起了师兄吓唬她的话,害怕得瑟瑟发抖,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仙仙拉了拉花容的手,皱着眉头道:“听说里面有吃人的幽冥,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白天再来玩好不好?”
花容放开仙仙,淡淡道:“你回去吧。”他一个人走进石洞里,毫不畏惧。
仙仙看惯了花容慵懒的样子,却没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大,连幽冥都不怕。她左右望了望,四下都是黑漆漆一片。
心下不由得悚然一惊,仙仙冲进石洞里寻着花容模糊的影子。她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委屈地道:“你不要丢下我,我一个人很害怕。”
花容顿住,停下脚步。
仙仙的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手臂如小蛇一般紧紧地缠住他的腰,令他有些微微动容。
花容拉起仙仙的手,往石洞深处走去。
微弱的月光已然照不进更深处,仙仙一脚一脚地踏在黑暗的虚空里,一步一个心惊。倏然身边一阵轻响,四周立时明亮起来。
仙仙看向花容,他的脸上掩映着淡淡的黄色,飘忽不定。
仙仙再寻着光源骇然地发现,燃起的竟是他的手指。
仙仙担心花容会烧伤,她抱住他的食指,鼓起腮帮子使劲地吹啊吹,可是小火苗就是吹灭不了,仙仙伤心得直想掉眼泪。
花容拔高手臂,轻蔑地瞅了她一眼,哂然而笑。
“你觉得不疼么?”仙仙觉得花容是一个传奇,他总是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凝视着花容安然的神态,半分痛苦也无。仙仙的心情顿时转心疼为好奇,巴巴地问:“为什么你的手指头会燃火?”
“不告诉你。”花容懒懒地应了一句。仙仙却觉得他此时的语气与师兄对她说话的语气很相似,带着一种宠溺的味道。
仙仙莞尔一笑,眸中闪着星星的光辉:“你还能随意地变出一枝梅花来,好神奇!”
“想学吗?”花容居然会一句一句地回应她的话!仙仙似受到了蛊惑般,笑得星光灿烂。她点点头,兴奋地道:“想啊!”
“不教你!”花容毫不留情地扑灭了仙仙心里猛然腾起的小火焰。
仙仙撇撇嘴,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花容今晚对她说过的话已经满了一只手,顿时满心欢喜。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仙仙扶着石洞潮湿的石壁,指尖传来一阵冰凉。
石壁上会不会趴着蜘蛛和壁虎?思及此,仙仙蓦然收手,在大腿上搓了搓。
蝙蝠在头顶上飞来飞去,发出扑扑的响声。仙仙想起了老鹰经常落在胖脸师兄的肩上,仙仙很怕蝙蝠也会落在她身上,想想就恶心。
很轻很轻的一声响,头顶好像落下了什么东西。仙仙顿下脚步,不敢再挪动半分。
她抬起手,鼓起勇气摸了摸。原来是洞顶滴下来的泉水,这才轻吁一口气。
她抬眼瞅向花容询问的眼神,嘻嘻地笑道:“我以为是蝙蝠的便便。”
仙仙和花容沿着石壁一路走到了尽头,尽头便是石洞的另一个出口,出了洞口便是师父严令不能踏足的地界了。
出口泛着幽幽的白光,走到了洞口处,眼前是一片迷蒙的白雾。
微风拂过,枝叶瑟瑟,猫头鹰适时地叫几声,一双双锐利的眼眸隐于幽暗深处窥视着来人。星星点点微弱的荧光漂荡起伏,带着地狱阴冷的味道。
仙仙捏紧了拳头,往花容身边挪了挪。头顶上遍布密密的树叶残枝。仙仙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一张大网之中,她仰起头却看不到七星塔的塔尖。穿过这道密林才能到达塔下。
脚底踩着枯叶发出脆脆的声响。她想平素师父都是一个人来的,一个人到这种地方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怪不得师兄师姐们都不敢来。
走了一段路之后,花容顿在原地,环顾四下。
仙仙觉得花容也害怕了,不敢再往前走了。
她很应景地扇着耳旁风说:“这里好可怕,也许前面还有更可怕的东西,野兽昆虫毒蛇,师兄说密林里什么都有……”
仙仙很坏心地想吓花容,可是花容却不为所动。仙仙也就不说了,她担心花容把会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真要是那样,她一定会哭死的。
花容沉吟了半晌,才道:“不走了。”
“真的?”仙仙拉起花容折身,很高兴地说:“我们快点回去吧。”
“回不去了。”花容动也不动,淡然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回去?”仙仙不明白花容说‘回不去’是什么意思,她眨巴着大眼睛地问。
花容走到一棵大树底下,脚尖划开地上的一层枯叶,悠然坐下。
仙仙靠过去,曲腿坐在花容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花容冷不丁地说一句:“迷路了,回不去了。”他望着仙仙,眼底有丝歉意。
仙仙倏然觉得花容从来都没有像现下这般对她那么好过。她有些累了。趴在花容曲起的大腿上,闭上眼睛休息。
花容说:“你怕么?”
仙仙说:“不怕。”
她没有说谎,仙仙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地安心过。她愿意闭上眼睛,安心地睡过去。
“为什么不怕?”花容的声音低低地响起,萦绕耳畔。
“你在。”仙仙柔柔地说一句,然后沉沉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