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温差》江拾肆

28、第28章日光

　　沈良夜今天早上难得起了个大早，彼时沈如昼还睡得正熟。
　　夏天天亮得早，现在这时间还不到五点，天边就已经泛起蒙蒙红光了。
　　他们的卧室里装的是落地窗，昨天夜里沈如昼再一次忘记了拉上窗帘。
　　旭日东升，有灿烂的红光涂鸦在天边的云层上，晕染出各种层次的红。
　　沈如昼的房间视野很好，窗外没有高楼的阻碍，一眼看过去甚至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河。
　　沈良夜翻身面对着窗户，透过玻璃看今天的日出。
　　沈如昼其实是有些恐高的，当初买这套落地窗的户型时主要还是因为沈良夜喜欢。
　　当时沈良夜吵着非要说什么“站在十九楼的落地窗前向外边看过去的时候，会有一种俯视众生的满足感。”
　　沈如昼一直怀疑是因为那段时间沈良夜太过于沉迷废柴逆袭流小说，经常看到主角拿着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说天凉王破，从而产生了一些些不太美好的想法。
　　＊
　　发呆的时间总是流逝地很快。
　　沈良夜觉得他才望着外边没多久，天边的火红逐渐退散去，天光大亮，刺眼的阳光带着夏日的灼热渗进室内。
　　一室明亮。
　　沈如昼准时醒过来。
　　沈良夜噙着笑意，漫不经心地向沈如昼问好：“Bonjour, ma chère moitié.”（早上好，我亲爱的另一半。）
　　看似随便，其实已经悄悄在心里演示了好几遍。
　　沈良夜的法语发音塑料感十足，这是他昨晚上临时用百度翻译，跟着百度语音学了好几遍学会的。
　　昨天下午沈良夜陪沈如昼看了一部法国老电影，是一部带着悲剧色彩的文艺片，沈良夜向来不喜欢这种调调的东西，看得昏昏欲睡。
　　然后他在迷糊中听到沈如昼似有所感地对他说：“我一直觉得法语是最适合情人间呢喃的语言，他所代表的国度本身就是浪漫的化身。”
　　沈良夜清楚沈如昼的爱好并不是西方式的罗曼蒂克，沈如昼算得上是一个很中式的人，所以他权当沈如昼是看到电影剧情有感而发的屁话。
　　然而昨晚沈如昼入睡之后，鬼使神差地，沈良夜点开了视频网站。
　　他想，学一句法语给沈如昼听听也不是不可以。
　　沈良夜本想找部法国老电影跟着里面学，但他又转念一想：
　　我要是学得太好了，岂不是显得我好像很用心的样子？
　　沈傲娇一边碎碎念我只是随便学学，又一边打开了百度。
　　沈如昼醒来的时候乍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沈良夜的语速放得比平常慢了许多，沈如昼只听出来了那句早上好。
　　他问沈良夜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良夜说：“是‘早上好，我亲爱的朋友’。”
　　沈如昼不做他想，他在语言上实在是个黑洞。一般人看惯了外语电影，怎么说也能学好几句日常用语来。
　　但是沈如昼偏偏惨烈得多，任他看了再多的法国片，撑死了也只会一句早上好。
　　如果说沈良夜学一句话需要重复二三十遍才能学会，那沈如昼就辛苦得多。他至少重复上百遍才能记住。
　　沈良夜今天在镜子面前磨蹭的时间要比平时更久。
　　他换上衣的时候拈着衣角往上翻，露出他最近刚锻炼出来不久的六块腹肌问沈如昼：“你觉得我这身材怎么样？”
　　身材自然是没话说的。沈如昼喜静，空闲时间一般都是选择拿本书翻看或者是找一部感兴趣的电影，以此来消磨时光。
　　不过沈良夜倒是对他自己的身材有些莫名的执着，一直在练腹肌。前段时间他原是已经满意了他的四块腹肌，从许辙的婚礼之后，沈良夜又开始锻炼，直到六块腹肌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好才作罢。
　　沈如昼透过镜子描摹了一秒沈良夜的腹肌，然后让他赶紧把放下去。
　　沈如昼叨叨叨沈良夜，像个保守的封建大家长：“有伤风化。”
　　沈良夜放下衣角笑话他说：“如昼哥哥，我这可是在自己家里，给我自己看的，你倒是说说我这伤的是哪门子的风化？”
　　沈如昼一时语噎，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倒也不是真觉得什么“有伤风化”。只是刚刚发现自己对着镜子可耻地心动了，有股子热气往头上冲，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才絮絮叨叨说出来的。
　　但沈良夜这么一说，那股热气彻底抑制不住，沈如昼刹那间觉得自己好像红了脸。
　　他庆幸于沈良夜看不到他此时的样子，然后随着沈良夜穿好衣服再次收拾妥帖，偷偷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