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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江阳 ...

  •   君江离能掌控整个庞大的崇礼集团自是有他的办法。

      江阳郡远离京城,这天高皇帝远的,出现几个蛀虫也不奇怪。

      也不知道是谁借给他的胆子,这申中建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通敌叛国、私养亲兵。

      “王爷召集在下,有何吩咐?”

      摄政王府外的经幡无风自动,有一身着夜行衣,口戴面罩的黑衣人在君江离面前待命。

      “让锦衣卫盯好在朝中与江阳郡联系频繁的几个大臣,尤其是亲近申中建的人。”君江离一面讲着话,一面将信纸放进烛火里,点燃。

      君江离的动作云流水,配上这般模样,宛若天上之人。

      他看着信纸一点一点地被火舌吞噬,化成了灰烬,传出淡淡的焦香。

      “是。臣遵命。”

      黑衣人的话消散在黑夜之中,他身法极快,几个呼吸之间人就已经在夜色中消失。

      他是君江离提拔的锦衣卫之首,是先太子曾经的幕僚——秋黎。

      君江离留下他,仅仅是因为他好用,不会问不该问的话题。

      长夜漫漫,摄政王府从灯火通明归为了一片寂寥。

      ·

      当日下朝后,温栖就同温父商量了江阳郡郡守贪污一案。

      前几日二师兄刚来府上说过大师兄就在江阳郡,今天自己就被摄政王指派去江阳郡。说着其中没有巧合,很难让人信服。

      温栖心如明镜,只怕君江离是一计不成又出一计。千方百计都想将他置于死地。

      他想事情想得入神,温父喊了好几声‘鹤息’都没有听见。

      喉头忽而涌上一阵腥甜,温栖实在忍不住低咳几声,捏住手帕微微掩唇。

      温父一瞧他如此,还以为是温栖身体不适不能讲话。也没再继续和儿子商量了。

      “唉,你看我这忘性。没拦得住你看家中的藏书。废寝忘食阅读的同时也要注意身体啊!”

      温栖朝父亲笑得有勉强,这是他当时强行吃下那药带来的后果。

      后面的春狩、科考之事他都没做到好好静养。一旦有些松懈下来,他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又开始反复了。

      前些日子还是心口微微地疼,没料到今天居然咳出血。

      温栖背着温父把沾着鲜血的手帕藏好,低声道:“我无事,不用担心的父亲。前几天师兄给我寄的药到了,正在喝着呢。”

      “你这孩子总是忘记喝药。待会回府就让拾壹好好看着你喝药!你娘做的药膳也得给我吃咯。过几日你又要离家去江阳郡了,到时候身体会受不住。”

      “鹤息明白。”温栖接话,仍旧是抵不过喉间的难受,马车里充满了低低沉沉的咳嗽声。

      温父看着他温栖忍着心中也十分难受,若不是温栖生下来就有不足之症,他也不会就把那么小的孩子交给沈剑尊教养。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这孩子嘴上说着无事,做父母的还能不清楚自家孩子的情况吗?

      让他欣慰的是,温栖并没有被病痛所打垮,反而自己挣出了一个好前程。

      他和钱氏一是希望温栖这辈子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二是希望温栖能有出息。

      温栖向来是个乖孩子,都不会让他和他娘操心。

      只是这样乖的孩子也让他们更加心疼了。

      ·

      江阳郡和岭南郡同处南朝的西南部分。岭南郡毗邻苗疆,较之江阳郡来说重要的是其地理位置。而江阳郡至则是整个西南地区最重要的经济带,并且江阳郡要向朝廷缴纳的税款占了整个西南地区的五分之三。先帝仁慈,推行仁政,便把将全国的赋税减免了两成成。于君城上位,这个政策也未变。

      郡守申中建应当明白此事,他在江阳郡上多收的赋税都进了自己的口袋,同时按时把朝廷规定的税收交付。怪不得这么久了身在庙堂的大臣们还需要靠一个小小的县令的求救信才得知这件事。

      温栖不确定摄政王知不知道这件事,毕竟摄政王和承云侯要维持偌大一个崇礼集团所需的开支巨大。况且,温栖从温父那边了解到,这位郡守还是崇礼集团的一员。

      西南地区多平原盆地,气候也是冬暖夏凉分·,非常适合居住。

      温栖的身体还未大好,一路坐马车南上,足足走了半月有余才勉强抵达江阳郡的万万城。

      西南地区的民风淳朴,因着富庶温栖在路上甚至少有见到流民乞丐。

      顾沉矜为温栖留下了一两只信鸽用于联系。

      温栖得知自己马上要去往江阳郡查案,连忙在启程之日就向师兄递了消息,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温栖没有灰心,在距离万万城还有两日光景的时候又再次放飞了一只信鸽。这次终于收到了二师兄的回信。

      信中只有一个潦草的字迹 ‘庙’。

      “少爷,您看我们要不先去客栈安置一下?”在外头驾车的拾壹询问。

      “不了,你在这附近问问看有没有寺庙,我们去庙里。”温栖心中仍是牵挂两位师兄,拒绝了拾壹的提议。

      他掀开了车帘,平稳行驶的马车正在万万城城外缓慢地移动,入城的队伍极长,随处可见的商队、琳琅满目的车马货物、甚至有几位异域商客。

      温栖在车中听见了拾壹向人询问关于寺庙的事。

      “劳烦一下,我家公子初来乍到,请问这边有什么香火旺盛的寺庙吗?”

      “哦……你们是佛教徒吗?说到万万城香火最盛的寺庙就是南边那个玉泉寺!特别灵,我儿媳妇去那边拜了拜,不出两个月就怀上了。”

      “哎哎谢谢大娘了,好的好的。”

      ·
      五月十三日。顾沉矜趁着夜色潜入了玉泉寺的禅房。

      一进入,就被一只大手给捂住了嘴,耳边是薛成璧粗重的呼吸声,和沙哑得不行的讲话声。

      他说:“别出声。”

      数十年如一日地找薛成璧的下落,顾沉矜在这时候几近落泪。

      这些年来,顾沉矜经历了发现薛成璧踪迹时候的欣喜若狂,确实不是他时的失魂落魄,如此往复循环不知道多少遍,薛成璧终于回来了。

      顾沉矜紧绷着的身躯渐渐放松,与薛成璧一道等门外搜查过去。

      大约等了一柱香时间,门外的动静消失,彻底确认楚逸眠手下离得远了,薛成璧这才放手。

      顾沉矜借着月色用右手仔细描摹了薛成璧的眉眼。

      十五年,他好像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薛成璧,只是薛成璧的轮廓在经历过这么多后变得更硬朗了。眼中也多了顾沉矜看不懂的东西,那个潇洒自如的少年终于被时间长河埋没。

      薛成璧捉住顾沉矜停留在他面颊上的手,轻轻包住。低声说道:“我回来了。”

      “你的伤势如何了?让我看看。”顾沉矜的目光迎上薛成璧,在他耳边小声念道,“我不放心。”

      薛成璧心头一软,他回到中原这些日子几乎都是在躲藏之中度过。唯一与人交手的还是被楚逸眠自己找上来的。

      他后退几步,示意顾沉矜和他一起坐到床上来。

      顾沉矜明了他的意思,坐在床边轻轻将他的衣服揭开,露出了薛成璧蜜色的肌肤。

      最扎眼的是薛成璧绑在有胸口上的绷带,绷带的中央已经被血浸透了,显然是很不好受。

      “我就知道你不说实话。”顾沉矜口中抱怨,却从袖中拿出了一瓶伤药和绷带亲自为薛成璧包扎。

      薛成璧没回嘴,任由顾沉矜随意动作。他也是十五年未见顾沉矜,想念一点都不比对方少。

      “这次回山,不允许你再离开了,”顾沉矜用指腹小心又谨慎地涂抹伤口处,“当年那件事,王茵师叔也明白了他的做法过激,没有怪你。”

      “我知道,”薛成璧看着顾沉矜的侧脸,语气温柔,“只是那终究是我的父母……”

      “只能说那帮北狄人欺人太甚,骗王茵师叔说只要将你交给他们就放弃其余人质,”顾沉矜叹了口气,环抱住薛成璧为他一圈一圈地缠绷带,“你父母也不会在你离开之时跟着去了大寨。被守卫……”

      “往事已矣,”薛成璧摇头,“不必再提。”

      “好好好,我不提,”顾沉矜包扎完,泄愤般地给薛成璧扎了一个蝴蝶结系在肩头,“小师弟也在来江阳郡的路上。他如今入主庙堂与楚逸眠那人对上,我和师尊都挺不放心的。”

      “楚逸眠?他确实挺棘手的。”

      薛成璧忍住没扯掉蝴蝶结,对顾沉矜提起的事有些感兴趣。

      “想来他应当是有些问题想要问我。”

      “楚逸眠的天赋很高,我听闻他和江宗主一样精通的武器众多。不仅如此,他还到处搜集武林秘籍,试图集百家之长。”顾沉矜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听到了夜风的呜呜声。

      “落月宗宗主江端卿,恐怕是师尊最不想提起的人,”薛成璧正在铺床,“我也有些怀疑,这楚小侯爷是不是江端卿的关门弟子。”

      “不是说他师从天机老人?”

      “三分真七分假。江端卿在正道卧底的时候还师从祖师爷……好了。天色已晚,有什么话等小师弟来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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