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无意义的抒情与狗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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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说一遍：我希求你的谅解。”虞大少爷已是在强忍怒气。我想若不是这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会毫不犹豫地掏出那支南部将我干掉。
“军座，卑职有必要提醒您：您作为虞师的直属长官，完全没有必要对一支炮灰团说任何此类话语。滇西温泉早已煮烂了三千铁甲，而您依旧可以精忠报国。”我笑了笑，“作为您手下主力师主力团的团长，我别无选择。师座，别将我当成我的团座，他已经死啦。死啦死啦。”
我往后退了两步，将自己缩在黑暗里，尽量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死啦死啦死了，而这个妖孽在人世中的欠债依旧要我来还。在他与虞啸卿令人费解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中，我这副棺材板子依然充当炮灰的角色。
我抬头看天，夜幕沉沉，没有星星。而我曾经相信的天堂，早就没了我的容身之所。
“果真还是个草包。”虞大少爷上前一步，用带着白手套的手在我脸上胡乱撸了两把，“那时候你也没这样。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我模糊地看见，虞啸卿的铁面皮下依稀冰冻着一个笑意。
他为何而高兴？我后退了两步，将自己完全浸在街角的黑暗里。
“师座，我一百三十岁了。师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的团座会说的那些话我不会说，但事实就摆在这里。”
虞啸卿沉默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
我开始害怕，因为事态的发展远远超过了我所能接受的范围。
“那好吧，你做好准备接受将衔。”
虞大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半天没缓过神儿来。
我暗暗摇头，完了，我面前的人又只剩一个壳儿了。我只好再次印证，站在我面前的是第二个唐基而非虞啸卿本人。我只觉得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我决定离开这里。
“谢谢师座的美意，卑职心领了。”
我又无可救药地变得阴阳怪气：“可您要是真以为这就可以补偿那三千铁甲，您可就大错特错了，那三千铁甲不在您面前，在那里——”我指向西南的天空，“而您若要补偿那个冒牌死鬼——”我恶作剧地笑，“那可就有点儿难了。因为——恐怕您早就知道他不叫龙文章了。”
我的心里一下子特别爽快。
“我知道。”虞啸卿在叹息。
丫有什么好叹的？
“那不就结了？”我一摊手，转身往回走。我想，我也许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敢让虞大少下不来台的人，多好，我快意异常。死啦死啦不敢做的事，小太爷我就敢。我又有点儿难受，我没有资格代表那三千铁甲，我只是剩在人间的一只孤魂野鬼。有资格的人不在这里。
“等等——”
我继续往前走。
“孟烦了！——烦啦！！”
我像被人捏住脖子似地定在原地，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别死。”虞啸卿说，别死，别死。
好吧，我承认，我想死，但我并不寻死或找死。豆饼、蛇屁股、何书光、麦师傅，还有那个永远留在滇边朝阳晨雾里的臭不要脸的迷龙，他们谁也不想死，可还是死了。人死了，就只剩下思念，一切喜怒哀乐就都会远去。死啦死啦也不想死，但他决定死，便无可挽回，就像我们永远在和命运搏斗，与其被命运击垮，还不如义无反顾地接受命运，这样，在失去生命的同时，起码还能剩下尊严。
我不明白虞啸卿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这令我不耐烦又不知所措。
我回头，虞啸卿早已离开。
我身后，是喧嚣的红尘，活人，活生生的人，有那么多。
健康快乐满足的神情。
我觉得我离他们很远。
“狗肉！！”我大喊，这瘸东西不知窜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我找狗肉，我继续往前走。 转过一条街，我完全走入了寂静无人的黑暗里。
我找到了它，确切说，还有只死鬼。
这俩货正玩儿得不亦乐乎。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死啦死啦抬头看我，向我嘲弄地挤挤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无意义的抒情与狗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