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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上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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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璟然无奈放下笔,他站起身活动活动腰背,也觉得确实有些累了,毕竟刚刚是猝死,身体总归有些虚弱。
他也懒得再回卧房去睡,自入冬后,软塌上也常备着一张毯子,苏璟然拉过毛毯,就在书房的软塌上合衣睡下。
再睁眼时,天蒙蒙亮,苏璟然觉不多,不管当天上不上朝,都也已经习惯于每日早起。
嘭嘭——
两声轻响,门外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公子,怎么又睡书房了,该上早朝了。”
苏璟然低低应了声从软塌上坐了起来,然后打开房门。
竟是下了一夜的雪,入眼一片寂寥,只有一行脚印从远处延伸到了他门前。
“公子,怎么又睡书房了,天气越来越冷,小心风寒。”门口站着的少年道。
苏璟然府上人不多,贴身伺候的这个少年叫丁闲,年龄比他小些,从小就跟着他,一直叫他公子,直到如今苏璟然已经成了首辅,丁闲也依着往日来叫没有换称呼。
“走吧。”苏璟然抬脚往外走去。
丁闲在旁边伺候着苏璟然洗漱、换衣,一切收拾妥当后,苏璟然才坐在桌边,拿起勺子细细品着一碗热乎乎的白粥。
丁闲:“公子,今日早些回来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可不是不太好吗?他这命全凭一口气吊着。
苏璟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弯了弯嘴角道:“恩,今日早些回来。”
他自觉笑的自然,但丁闲看来苏璟然笑得吓人,丁闲看着那俊美清冷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着实愣了一下。
美则美矣,但——太吓人了啊!
丁闲心里一惊,自己做错事儿了吗?冷面无情的首辅大人竟然笑了?
他心里发慌,连忙道:“公子,我先去准备马车。”
苏璟然没发觉不对,继续就着小菜,吃着那碗热乎的白粥。
【北极星:恭喜苏大人,贺喜苏大人,加一分!】
白粥香甜适口,热热的温度让他的胃也舒展开来,苏璟然甚至后知后觉,生出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感觉。
苏璟然身形本就笔直修长,他身着黑色绣着金色暗纹的官服,又披上了黑色的狐皮斗篷,更显凌厉。
穿好衣服苏璟然上了马车,平稳地往宫中走着,马车中间的一张小案下燃着炭盆,苏璟然坐在中间,丁闲坐在另一侧,他递给了苏璟然一个手炉,然后怯怯地问道:“公子,我做错什么了吗?”
苏璟然双手抱着暖炉,微阖着眼,准备在路上在眯一小会儿,听了这话,他抬了抬眼皮应道:“嗯?”
丁闲想了又问道:“公子,早上我做错事情了吗?”
苏璟然半撩起薄薄的眼皮看着丁闲:“怎么?不然你先说说你做了什么。”
丁闲一脸紧张,垂眸好像回想着自己做了什么,惹来苏璟然的质问。
苏璟然微微阖着眼,看着丁闲,想:昨夜我都死了一回,这贴身侍卫竟然睡的安稳,怎么想都想吓唬吓唬他。
不过也怪不得丁闲,苏璟然每日睡的都晚,一般过了时间他都让丁闲不用呆着了,在书房留杯茶就好。
但是他昨夜被那倒霉北极星弄得心烦,而且大概是他早上的那个笑让丁闲不安,这丁闲还问出来了,那就顺其自然吓唬吓唬他。
苏璟然看丁闲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干咳了两声。
丁闲一惊,抬头看向苏璟然。
苏璟然闭着眼,缓声道:“如果哪天我死了,就把我烧成灰扔河里罢。”
马车里一片寂静,只有马蹄踏踏声和车轱辘滚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苏璟然听到一声抽泣,他睁开眼,就看见丁闲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脸上还挂了两滴眼泪。
“公子,你今日是不是要进宫谋反啊,”丁闲抽泣着,带着哭呛道,“我说公子怎么今日对我笑了,公子你不能死啊!”
苏璟然:“……”
什么东西,这是觉得他今天是去赴死的吗?
而且什么叫谋反,他夺权那能叫谋反吗?那叫匡扶天下!
这小子胳膊肘到底是冲哪边的。
不过也就丁闲没心没肺,所以苏璟然才把他留在身边。
“我还没死呢,”苏璟然清咳了两声,无奈道,“我就是去上朝。”
丁闲这才收住眼泪。
吱呀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苏璟然撩起帘子,见还没到宫门,是岔路口另一侧走过一辆马车,他放下帘子等着那辆车过去。
苏璟然的车驾向来不用让人,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皇子皇孙,太子他都不屑去让,但只有这个是例外。
那是誉王爷谢子誉的车,要说这谢子誉多受皇上宠呢,其实也不是,反而人人都知道当今圣上最不喜欢的就是谢子誉。
因为这谢子誉的生母只是一个舞姬,皇上年轻时下江南一夜风流,然后有了谢子誉。
后来谢子誉生母意外死了,这才将谢子誉接回长安,给了个王爷府就再也没管过他。
所以谢子誉虽说大小是个王爷,但手上并没实权,而且他本人也乐得清闲,是个闲散王爷,每天上上朝做个样子,也没什么建功立业的野心。
远处的马车已经走到近前,苏璟然听着马车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
“太师早啊。”帘子外传来一阵清朗的声音,是谢子誉。
苏璟然掀开帘子,只见说话的人两眼弯弯,笑的耀眼,就是风流王爷该有的样子。
他微微点了点头道:“誉王爷早。”
“太师脸色不太好啊,”谢子誉看着苏璟然,轻笑道,“如今这天下国泰民安,太师也少操些心,要注意身体。”
【北极星:恭喜苏大人,贺喜苏大人,加五分!】
苏璟然听着这烦人的声音,面不改色道:“有劳誉王爷关心。”
说罢,谢子誉放下窗边的帘子,驾车走了。
苏璟然的马车稍稍等了少许,也跟了上去。
丁闲不满道:“那个谢子誉什么意思,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苏璟然:“……”
谁是鸡……
他瞥了一眼丁闲,丁闲没有发觉他凉凉地眼神,继续道:“他不就是说公子意图谋反吗?”
苏璟然:“……”
谁要谋反。
怎么三番五次把这两个字挂嘴上,真是想让别人听见,对他群起而攻吗?这安得什么心,怕他死得晚呗。
苏璟然凉凉地提醒道:“丁闲,你再说那两个字,你就等着陪葬吧。”
丁闲看着苏璟然的脸色闭了嘴,不一会儿他又愤愤地问道:“公子,为什么让他先走,不就是小时候公子在他府上住了几天吗?后来还被他赶出来了,对他那么客气做什么?”
“是我自己走的,”苏璟然道。
“为什么。”
苏璟然想了想道:“不想给人添麻烦罢了。”
丁闲看着苏璟然暗暗敬佩,被赶出来了,还想着还替谢子誉说话,他若有所思道:“不愧是公子,懂得隐忍不发,卧薪尝胆,而且还能让天下人看看,公子对待皇家旧人的情谊,然后等时机成熟时,公子必然就一举拿下,公子我说的对不对!”
苏璟然:“……”
苏璟然听着丁闲的长篇大论,心中充满疑惑,他不就只对谢子誉客气了些吗?他有隐忍不发,卧薪尝胆吗?
“丁闲,你对这收买民心之道很是了解啊,从那儿学的,”苏璟然瞥了一眼丁闲,“让你当我侍卫真是屈才了,是不是该给你个官当当。”
丁闲挠了挠头,害羞道:“公子过奖了,我就是瞎听听民间话本,我就喜欢当公子侍卫。”
苏璟然:“……”
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说他胖还真就喘上了。
丁闲,丁闲,这就是闲的瞎想吧,他这侍卫脑子大概也就鸡那么大。
苏璟然没再理会,不知天有多高的丁闲。
他确实对谢子誉客气些,但也真不像丁闲所说什么收买民心,他单纯地只是对谢子誉客气些。
苏璟然小时在谢子誉府上住过两年,他那时流浪在外,是谢子誉收留了他,那两年过得算得上是无忧无虑。
至于他后来为什么走,其实也不是谢子誉赶他,只是他不想给谢子誉添麻烦。
谢子誉不受宠,只有太后总让他进宫玩儿,但其他皇子看不上他,总是欺负他。
“舞姬的儿子不争气,长得漂亮却没力气,只能养条流浪狗,养大当作夫人娶。”那些皇子对着谢子誉,唱着这不入流的歌谣,谢子誉脸涨地通红,然后和那些皇子打了一架。
这歌谣里的流浪狗就是苏璟然,谢子誉府中只有一个老管家,大小的事情都任由谢子誉做主,苏璟然就是被谢子誉捡回去的。
当天苏璟然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事情,他敲了敲谢子誉的门,谢子誉屋中没有动静,他想了一整夜,然后离开了谢子誉府中。
谢子誉虽说不受宠,但也是个皇子,苏璟然不想让那些人辱没他,他头也没回的走了。
后来他考取功名,进入朝堂,做了权倾天下的首辅,前段日子还被封为了太师。
而他和谢子誉再也没有说起过去,他们变成了这淡淡地点头之交。
谢子誉从没问他为什么会走,他也没向谢子誉说当年他离开的理由。
“公子,到了。”丁闲的声音响起。
苏璟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拽了拽斗篷,放下手炉,准备下车。
冬日清晨的寒风凛冽,他刚一撩开车前的门,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太师,身体不好啊,披着斗篷还染了风寒。”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