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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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夏天里声音最大的不只是蝉鸣，还有道出的一声声分别。
风吹过树叶晃动的盛夏里，校园里又开始放那首每年都会重复的《纪念》。
高三被送走，迎来的是新一批的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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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这个假期过得简直称得上忙碌。每天都觉得自己很忙，晚上躺床上想却又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好像就只是刷题。剩下不多的时间就跟顾衍出门散散心，回来又接着写题。
唯一值得一提的一点就是，他跟顾衍一起学习效率还不错。
或许是因为他跟顾衍之间一直都存在着一种竞争的氛围。明明在他们自己眼里是在很正常的讨论，可在外人看来他两就像是争论争论着就要打起来了似的。
而作为一个准高三生是没有暑假的。七月中旬放的假，八月头上就已经开学了。
假期短到江余每天都是扳着手指过的。
以至于当江余背着一堆作业站在一中校门口时竟然产生了不真实感。
江余看着大门进进出出的学生，他伸手扯了扯旁边顾衍的衣角：“我们这就上学了？我们这就高三了？”
顾衍从江余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丝难以置信，他勾唇一笑，刻意道：“是啊，高三生。赶紧走吧，一会还要换教室。”
高二一班搬进来原高三一班教室，陆青进来时手里还拿着个长方形的牌子，陆青在将东西递给江余时，江余看到了上面明晃晃的“高考倒计时”五个大字的时候才真切的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高考无声无息在向自己接近。
高三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天，都是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数着过的。
很明显，自从家里两个孩子上了高三后陈雪瑶也慢慢放下了公司里一些事，把重点放在看着两个孩子的学习上。如此一来，江远成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
这天晚上凌晨，陈雪瑶又失眠了。她起身后去了院子里，习习凉风吹散了一些燥热。
或许是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又或许是因为今晚天上星星比以往要多。陈雪瑶一抬头却看到二楼一左一右相连的两个窗户里隐隐透出灯光。
心中隐隐不是滋味，心疼之余更多的是感慨。从前总是忙着工作，对于江余这个儿子更多的是亏欠。
那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再一转眼已经是江余要上高三了。
孩子已经在她没关注到的时间里悄悄长大了。
视线再缓缓移到旁边。陈雪瑶盯着那扇窗户看了半晌，摇头失笑。
怎么也没想到顾衍会有一天住在自己家吧。但又不得不承认，自打顾衍来了这个家以后，江余确实开心不少，也成长了许多。
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有烟火气息了。
陈雪瑶在外面走了几步，觉得困意上来了便打算回去。
客厅里，顾衍下来喝水。陈雪瑶进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怕打扰到江远成夫妇睡觉，顾衍并没有开灯。
黑暗里，顾衍有些疲倦的靠在沙发上。水杯攥在手里，手指不觉得轻轻敲着杯壁。
身旁的沙发微微下陷，顾衍睁开眼睛偏头去看——是陈雪瑶。
“阿姨。”
陈雪瑶，“很累吧，别熬太晚了，早点休息。”说完，她拍了拍顾衍的肩。
顾衍点点头看着陈雪瑶进了房间，黑暗里耳边传来关门的声音无比清晰。
时间不早了，顾衍放下杯子转身上楼。经过江余房门时，他迟疑一瞬。抬脚刚想离开，那扇门却意外的打开了。
江余看到门口的顾衍也是一愣：“还没睡啊。”
“嗯，下楼喝水。”
“你……”两人异口同声。
一阵沉默后，江余困意袭来，张嘴打了个呵欠：“那你早点睡。”
“嗯。”
看着江余下楼，顾衍才转身进了隔壁。他确没想再熬，熄了台灯就躺下了。
熬夜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熬的越晚越是没有睡意。
不只是顾衍，江余回到卧室打算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却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凌晨三点，江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么熬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整个人昏昏沉沉，感觉不像是没睡醒，倒更像是一整夜没睡。
从早自习一直到第一节课下江余都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而让陆青头疼的是，不只是一个两个这样，仔细一瞧——十个人里八个人都是这样的。
她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讲桌。效果也算显著，桌面发出的突兀声响成功唤醒了一部分昏昏欲睡的学生。
陆青：“你们晚上回去不睡觉干嘛呢？大早上的就困成这样……”
“哎，陆姐——我们可都是在好好学习……”不知是谁忍不住抱怨一句，随即便有人附和道，“对啊，我们晚上回去还看书呢……”
“哈——”说着，便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
“哈——”在他旁边的同桌附和似的也跟了一个。
可这困意就像是会传染的一样，一时间班里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哈欠声。
陆青哭笑不得，摆摆手：“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了，困了就在桌上趴会，但是……上课必须打起精神好好听。”
“我会时不时在门口盯着你们的。”说罢，她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狠狠指了指那些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然后便抬脚走了出去，并且十分贴心的为学生们带上了教室门。
江余被陆青刚刚那几声动静弄得没了困意，他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咖啡续命。
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就见顾衍静静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呼吸匀长。背部因为趴着的缘故微微弓起，校服被扯了上去正好盖住头，露出半截结实的腰腹。
这睡觉的动作倒是跟江余越来越像了。
江余没有打扰顾衍这少得可怜的睡觉时间。他只是以同样的姿势轻轻伏在桌子上就这么盯着顾衍，当不觉酝酿出睡意的时候，他会乘着这点时间和顾衍一起眯上一小会，醒了再灌自己瓶咖啡撑着上下一节课。
以至于后来江余回想起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一整个高三能与自己那一沓子试卷习题相比的就只有自己喝过的各种各样的咖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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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在忙忙碌碌中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某天的晚自习，陆青悄无声息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揪了几个上晚自习不认真，偷偷搞小动作的同学起来。
她踱着步子，缓缓移到讲台上，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
“明天就是一检了，都给我拿出最好的状态，好好考。”说完，她顿了顿拿手指敲了敲桌子，接着道，“学校要拿这次成绩划梯队了，说得难听点，成绩好的无疑会得到更多的资源，更好的培养。”
“尤其是平时成绩好的，还有那些认真了，努力了的同学，这次就是一次很好的证明自己的机会。”
陆青说完又在教室看了会晚自习才离开。
即便这么多年来经过大大小小的考试已经不可计数，但像这种考试还是难免紧张。
以至于回宿舍的一路上段晨都在江余他们耳边絮絮叨叨，除了自身的期望以外，更多的是来自乔玲的压力。
自从乔玲高三要一检后，每天晚上都会消息轰炸，为的就是让段晨多做一张试卷，多刷几道题……
“别给自己太多压力。都努力这么久了，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吗？”沈奕知道段晨的难处，但他帮不了太多，只能拍了拍段晨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
见此，江余扑上去搂住对方的肩膀，笑的没心没肺：“就是。你想想，你认真的时候那次考差过……”
大概是被这笑感染了，刚才凝重的气氛在此刻骤然活跃起来，“嗨，说的也是，我应该对自己多一点信心。”
不管在这个深夜有多少人辗转反侧，紧张焦虑，待天一亮省一检依旧如约而至。
每个人去往被插乱分好的考场，按部就班进行一场场考试。
最后一场考完，众人如释重负。
所有搬出去的书又被不厌其烦的搬回各自的位置上。不少人来找江余对答案都被江余一批又一批的打发走了。同样的，顾衍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顾衍的做法跟江余不太一样，他直接把自己的卷子给了那群人，意思非常明显了——谁要看，自己拿。
但这些都不重要，高三的时间总是非常的紧张。早上考完的试，答案往往在下一刻就已经印出来发到自己手上了。
……
早上的试已经全部考完了。江余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了印好的数学跟英语的答案。宽大的纸张铺满了自己的课桌。
多数人都去吃饭了，只留下少数人还坐在位置纹丝不动。他们视线快速扫过试卷，手里的红笔随之在试卷上画下一个个对号或斜杠……
接着，就是哀嚎一片……
江余向来对自己看得清楚，有多少不确定、错了多少自己心里一直都有个数。再加上顾衍也不是个爱对答案的人，他就直接拉着对方直奔食堂。
一中的考试安排向来紧张。白天考试，晚上讲卷子。所以，晚自习通常是学生们的emo时间，也是老师们秋后算账的时间。
错的多的学生被陆青一批一批往办公室喊。挨板子事小，杀人诛心的“谈话”事大。因此，从陆青办公室出来的无一不垮着个脸。
就连江余这种倔强还嬉皮笑脸的也不例外——
“怎么回事，嗯？”陆青拿板子指了指试卷上那个显眼的红色大叉叉，又转过头来继续盯着江余“这题都讲过多少遍了，这么简单都能错。”
江余再调皮也不敢惹正在气头上的陆青，他双手垂在身两侧，规规矩矩站着：“对不起，陆姐，是我粗心了。”
闻言，陆青抬手打住，“你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对不起你自己。”
“这一年来，你以前吊儿郎当的态度也收敛了不少，违反校规校纪的事也不干了。我也带了你三年了，见你现在这么努力我很欣慰。但你考试你得好好对待啊，你得认真。你这一道大题要是对了，那得甩开多少名你知道吗……”
江余：“我下次一定注意审题，反复检查。”
陆青见江余态度不错，想了想还是只说了一句“等名次排出来再跟你算账”就放江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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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名是在考完试的两天后出来的，江余排在第五。
说那道大题对他没影响显然可信度很低。就江余的成绩来看，如果那道大题没有丢分，他的排名至少还能在往前冲两个。
江余本人显得不甚在意，却又被陆青叫到办公室去谈话了。
至此，领无数学子抓耳挠腮的一检就此落下帷幕。
作为高三的学生紧接着又投入了一轮接一轮的紧张复习中。
贴在墙上的高考倒计时一页一页的翻，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有些人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忘了今夕是何年，只有桌面上越摞越高的书和卷子证明时间在无意识间不断推移。
就在所有人紧锣密鼓准备的时候，寒假悄无声息的来了。虽然大多数人是这样子的，但这些人里并不包括班里的“个别”同学。
他们对自己有着清晰的定位，觉得自己反正就这样了——不上不下，卡在中间。用老师的话来说，就一天天在教室后面混着日子，上课睡觉，下课玩。晚自习也找各种借口，能逃就逃。
一到四检都已经结束了。这人也就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摆烂状态。
2023年1月13号平城一中考完最后一门学科考试，昭示着高三最后一个寒假正式开始。至此，整个校园才算是归于寂静，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寒假。
而在今年，在临近年关的日子里，对于高三的各位学生以及家长来说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过年，而是每天监督孩子复习各门功课。
在学习上，江余向来是个不会让家长操心的。
顾衍就更不是了。
这个假期不长。江余家的空间也够大，两人学习的场地主要就在家里了。段晨乔玲管的比较严，偶尔会来一次，但段晨在的时候沈奕必然是在的。
“哎，你说我这个四检这个成绩，这个排名是不是进步了？”段晨指着自己的答题卡发出疑问。
沈奕头也没抬，“必须的必。”说着，手上的笔半分不停，又在习题册的空处填上一个答案。
“真敷衍啊你，看都不看一眼就瞎说……”段晨无语极了，冲着一边的人翻了个白眼。
正巧沈奕抬起头瞅了过来，段晨的一系列小动作都被对方尽收眼底。
他不禁有些好笑，撇了撇嘴道：“作为你的同桌我有关心你的每一次考试成绩。”
段晨：“……”
闻言，江余抬头，视线正好在半空与顾衍相撞。两人心照不宣的错开视线。
江余：你关心的怕不只是考试成绩吧。
不过这话江余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倒也没有真的说出口。
“不过，沈奕这话也不算错。你这次成绩考的的确不错，成绩、排名以及错误率都比之前要好上不少，看来最近复习很有成效。”江余丢下手中的笔，拿手撑着下巴分析道。
“你妈妈没有奖励你吗？”江余扭头盯着段晨看，疑惑问道。
“嗨，无所谓了。”段晨没有回答，他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哎，你帮我看看这道题呗。”
……
江余几人每天除了作业，复习，为数不多的活动也仅限于在附近的公园散散步，在长椅上坐一会。
陈雪瑶看几个孩子辛苦，每天回来手里多多少少都提着点宵夜。
这天晚上，陈雪瑶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她还怕吵到家里俩孩子休息，动静放的格外轻。
陈雪瑶走进客厅。她没有开灯，只是打开了手机背后的手电筒。换了拖鞋，轻手轻脚的往里走。
“啪”，开关按下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整个客厅亮了起来，陈雪瑶所熟悉的每一件家具都在她眼里逐渐清晰。
“妈，你干嘛呢？”江余看着蹑手蹑脚的陈雪瑶，终于是没忍住发出疑问。
陈雪瑶一瞬间尴尬，随即她立即挺直背，“没事，有点累了。”一只手不动声色摁灭了手电筒。
“早点休息，妈。”
陈雪瑶：“嗐，就今晚加了下班。平时不都待在家里看着你俩吗。”
陈雪瑶说着往前两步，抬手抚了抚江余的头顶：“早点休息，别熬太晚了。”
一抬眼，也不知道顾衍在那处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陈雪瑶落在半空的手一顿，思索半分钟，她主动走上前去，在顾衍没什么表情的注视下以同样的姿势摸了摸顾衍的头。
“你也是，要注意休息。”
然后无视掉身后紧紧黏在身上的两道视线，转身回了卧室。
……
顾衍看向江余的眼中带着一丝茫然，然后他一脸茫然的压了压自己被揉的有些炸毛的头发，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愁绪。
一转头就见江余眼里盛着一点笑意，顾衍却被这一眼牵动了，他嘴角也不觉勾起点弧度，“你笑什么？”
“被我妈妈摸了头就让你这么难受？”江余站的有点久，他略往墙上倚了点，大概是人乏了，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不太习惯和长辈这么亲昵……”
白色的灯光下，少年的眼中似有星光浮动，江余抬手蹭了蹭顾衍的发顶：“没事，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顾衍：“……”
夜间的风从窗户呼呼灌进来，扬起白色窗帘飘动。客厅灯光暗了下去，为数不多的灯光打在地上，映出地上两道紧紧贴近的颀长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