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传》·梦月纵歌·

10、第三章、剑舞秋颜（颔）

　　明月幽静地悬挂于中天之上，几团疏星略显黯淡，浮云悠悠徘徊，断断续续的北斗七星遥望北宸，宁静的银华洒了一地的瑶华。入夜的瑶华城，宛如银妆玉抹，如同一袭白纱的月，四处游荡。那成片成片的花，却是这瑶华城中数处华美的妆。溪水亦是银光粼粼，冰波轻漾，望之使人心旷神怡。

　　“羲和之光陆离兮，望舒行于未央。暗云游于玄色兮，玉衡临于开阳。”负剑的少年低声吟唱，继而朗声道：“师姐，如此夜色，你定当于瑶华一战么？”

　　“哼，我饶不了你！”月白衣衫的女子自绝壁上一跃而下，如夜空的仙子翩跹而来。一霎那间少年长剑出鞘，雪亮的剑锋映起月华，倏然耀花了女子的眼睛。

　　“那么，师姐，便请出剑吧。”清冷的夜风扬起少年的长发，拂起他的衣角，那狂傲不羁的少年，此刻竟是空灵出尘，昔日如魔魅，此刻却如天宫谪仙一般。女子也不再多言，抽剑便向那长身玉立的少年刺去。少年斜身一闪，手中长剑凛然摇动，顺着他翩若惊鸿的身影，划出一道凌厉已极的剑芒，剑气到处，群花纷落，妖艳而凄美。

　　女子也不甘示弱，纵身跃起，避开他的剑芒，右手持剑，左手拈诀，左右并攻，右一式一剑肃天，左一式狂沙诀，一同向少年袭去。少年轻蔑一笑，左手运起一式风生火起，赤炎火海之中，那凌厉的攻势瞬间消散了。

　　“还真厉害！”女子小声嘟哝一声，飞身闪开少年的剑气，也回剑刺向那衣袂飘飘的少年。少年挥剑挡格，剑下广袖轻挥，扬起一团火焰。看着女子淡蓝色几与夜幕相近的身影慌乱地跃开，少年淡色的唇角挑起桀然的一笑，飞身而起，银亮的剑随着霜白的影，恰如流星掠夜。

　　韩咏燕身形快过钟鸾很多，钟鸾见躲不过，竟而沉身下落。少年身影一翻，长剑直指向女子，亦下坠而来。女子略惊了惊，下意识抬剑，将少年手中剑锋格挡开了。少年顺势跃起，回转了身落在地上，复又将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纵身又向女子欺去，全然不让她有喘息之机。

　　女子将剑抬起，抵着少年剑脊，将身子深深后仰了，便自滑到少年身后，将手中长剑一抖，径向少年欺来。少年冷笑，飞身而起，足尖点上女子剑锋，见她因手上骤然加了分量而惊诧的神情，少年将身一滑，剑锋径指女子面门而去。

　　这一式不称得什么高明法术，却当真致人死命。女子大惊失色，带剑直向后滑去。少年冷冷一笑，道：“这，也算得是闪避？”足下骤然加速。那一剑之距，本便不长，这一加速，剑锋便堪堪抵了女子眉心处。女子大惊，急一仰身，不留意间竟跌倒下来，后脊重重跌在地上，好生狼狈。

　　少年亦不想会有如此一层变故，吃了一惊，勉力向一旁跃开了，方才险险避了开来。女子因这一跌，却也脱了身来，见少年挥剑又向自己斩来，女子忙错身滑了开去，浅蓝的道袍上染了一条淡淡的血痕。

　　女子并没有时间恼羞成怒。少年手中锋芒毕露，如他自己锋芒毕露的凤眸。女子架开少年的剑，狼狈地逃开，狠狠瞪了少年一眼表示不甘示弱，说罢飞剑而起，横空掠过，广袖流风，凌云若仙。

　　少年冷冷一笑，并不躲闪，惟是轻挥广袖，朗声吟道：“冷焰寒光凌赤峰，骄炎野火噬古城。羲和流笙盈日月，任尔天地满纵横。”此言落毕，赤炎烈火，漫天尽狂。

　　女子不得不迅即退开。少年收了攻势，挥剑前行，青丝错落，劈云欺霜，斩风断水，傲视乾坤。望着女子毫无颜面地逃窜，少年的凤眸之中闪现起一丝戏谑的笑意。他尚未拼出全速，便是这般，却也令对手狼狈至此，少年轻蔑地笑着，说道：“师姐，我尚未用出我十成功力，莫非钟氏之人便俱如此无用？”

　　女子愤怒地冷哼一声，加了身速，遁入瑶华城中一处杨柳林。少年随之而入，冷笑道：“师姐，这诸多杨柳，你便当能藏得住你的身？”说罢凌空而起，足尖点上一根柳条，便挺剑刺去。
　　女子迅速跃上了另一株柳树。少年却也不一味蛮追她，水袖轻挥，自广袖之中散出几枚燕子镖来。女子不由吃了一惊，挥剑将那几枚燕子镖打散。少年邪魅一笑，当她无暇攻向自身之时，少年飞身挥剑，刺向女子，寒星袭月，流萤掠空。

　　女子见少年飞剑而来，又是一惊，忙将身向后掠去，自己也知若是拼起身法来自己全然不是他的对手，便也转至杨柳之后，借着株株杨柳与他周旋起来。

　　看明了女子用意，少年凤眸之中漾起一丝冷笑，邪魅的影子如同月下的流星，带起一痕妖异的明芒。凤眼之中无可言述的气质，何似一名修仙问道之人，却更似暗夜之中毁天灭地的魔。
　　烈焰崩摧，妖邪的影子所至，便是天绝地灭。少年邪魅地一笑，手中如雪的长剑，点着一丝一缕的苍白。天地被他映射成苍白的色彩，暗夜被冷剑劈裂碎成一地。

　　女子惊诧地望着面前这宛似邪魔的少年，躲闪、再躲闪，闪避着他长剑的锋辉。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女子挥起剑来，施展一式双刃断原，两路剑气，左右夹击，漫漶开来。

　　“唔……”少年显是被这一剑所伤，低低唤出声来，如玉的手背上落了几滴鲜丽的红痕。少年抬起凤眼，左手不适地抚上心口，默念起暖影诀的心法，俊秀的身影倏然笼起一层淡红的暗芒，右手长剑直指对面的女子，冷冷道：“转霄归夜剑。”

　　四柄气剑凌空旋转，悬于四方。少年右手一转，四柄剑聚拢了来，凝成一柄巨剑，随着少年指破千钧的手坠落下来。女子坠下身子，横剑空挡，终究不敌少年的剑气，咯出一口鲜血来。
　　少年仍是不适地抚胸，冷冷道：“师姐，你伤我一分，我也伤你一分，战到此时，不如便罢手吧。”

　　钟鸾终是自幼娇生惯养，来到青城山以后，也仍是被师父等人宠爱，无人招惹；如今这少年竟敢几次冲撞于她，甚至将她伤到此等境地，倘使不胜了他出了这口恶气，她又如何能甘心？见韩咏燕也是同样为她所伤，此刻提出罢手，莫非也是体力不支，无力再斗。想到此处，钟鸾便握住手中长剑，道：“罢什么手！本小姐今天不胜了你誓不罢休！”

　　少年冷冷一笑，道：“师姐既执意如此，我自然奉陪到底。”女子冷哼道：“少来这套！我会怕了你不成！”说罢将剑向少年逼去。少年挥剑挡格，左手拈诀，将袖一扬，竟尔施出一式寒珠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