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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月蚀奇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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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和众人想象的不同,装修具有现代化的风格,占了半堵墙的玻璃橱窗上贴着康仁药店几个字,以及比较紧俏的几类药品贴纸。门上挂了小铃铛,提醒店员有顾客到来。
药店不算太大,这会儿天色渐渐暗下去后,里面就亮起了灯光。为了不过分引人注目,穆夏和姜云意在门外等待,赵丞章和沈麒生进去打探情况。
路边几个行人走过时,盯着沈麒生两个人的背影,穆夏直觉应该给他们打打掩护,便同姜云意道:“这两天天气有点凉,赵局长就感冒了。听说这里有治疗感冒效果很明显的西药,趁着局长来买药,带你过来见识见识。”
姜云意心领神会,用期待的语气道:“我在城里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有的西药治疗效果很好,只不过我还没见过呢。”
虽然不确定这种打掩护有没有用,是否有必要,但做了总比不做好。穆夏兴致勃勃地和姜云意聊天,尽量吸引注意力。
药店里,赵丞章甫一进门就下意识抬头。或许是因为这里的房子比较老旧,因此虽然门面和室内墙壁都装修得比较新潮,但里面还是木制结构,保留了粗重的房梁。想必当时梁程就是被吊在这里,仔细看的话,房梁上还有被绳索磨出来的痕迹。
门口的铃铛响起来不久,就有店员从后面的仓库转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见来人后动作一顿,随即道:“买什么药?”
沈麒生游走在货架中间,随口道:“我们先看看,你们这里都有什么药。”
药品的种类并不算多,如今正是战争期间,消炎药和抗生素类很难进到货,货架上许多地方都空着。除了一些常见的西药之外,还有跌打损伤膏及各种丸药。沈麒生对药品也并不是很了解,便着重注意一些没听说过的药品。
店员像是对他只看不买很不耐烦,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赵丞章生怕下一秒店员就吐出一条两米长的舌头勒住沈麒生的脖子,咽了咽口水后,决定为同伴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店里就你一个人啊?”
店员停下脚步,回过头,冲赵丞章咧了咧嘴:“不是啊,有两个人。”
毕竟是来查案子的,沈麒生也不跟他废话了:“你老板不是死了吗?”
店员满不在乎道:“他是死了,后来有人接手了这家店,我就有新老板了。”
要是这店员会伤心沈麒生才会觉得异常,他随手拿起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能消除痔疮,看来这个店还顺带坑蒙拐骗。他把药瓶放回去,继续问道:“那你新老板是谁?”
“你们是来买药还是来买店,要买店我就通知老板过来。”店员翻了个白眼。赵丞章怕他这白眼只翻一半,赶紧挪开了视线。
“说不准呢,你叫你老板过来吧。”沈麒生走到另一个货架前,拿起另一个瓶子,一看说明书,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家药店胆子还挺大,麻醉类的药物都明目张胆摆着卖,也不知道从哪里进到的货。不过这类药物本身也稀缺,因此架子上只剩了这一小瓶。
“那一瓶很贵的,你不买就别动。”店员一边往收费柜台后走,一边呵斥他,而后拿起电话,转了几个号码,对着话筒道,“老板,有人找,过来一下。”那语气好像他才是老板似的。
沈麒生很有种悄悄拿走这瓶药的冲动,说不定之后用得到,毕竟这个所谓的节目组根本没给他们准备钱这种道具。但他担心拿走之后会被这些不是人的东西追杀,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在老板来之前,他们还要继续打听情况。沈麒生便继续“参观”药品,忽视店员近乎愤恨的目光,问他:“你原来那个梁老板,平日里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啊?要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死了呢。”
“谁知道,兴许是他老婆偷人,他一气之下吊死了,也可能是他卖假药被人发现。你们打听这个干什么?”
沈麒生用眼神示意,赵丞章接收到信号,挺了挺胸脯:“警察查案,你照实回答就行了。”
这个店员还真是不客气,什么老板的私密事都往外抖搂,卖假药这种事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吗?不过,这番话的真伪还有待证实。
“警察?”店员竟露出笑容来,“老板都死了这么久了,你们现在才来查?莫不是又想找什么幌子敲诈我们?”
又?沈麒生看向赵丞章,对方一脸无辜。他登时反应过来,好险,自己一时之间竟真的把赵丞章当成了警察局长。他们一起来到这里,警察局的行事作风,赵丞章怎么会知道。
“你们以前被敲诈过?”听起来这个镇子的水挺深,沈麒生便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店员打量了他两眼:“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嘁,这事儿在镇上早就不新鲜了。前两年出了一桩命案,警察局那些饭桶查不出凶手,就挨家挨户要钱。谁交不上谁就是凶手,拉回去酷刑审一夜,什么罪都认了,第二天枪毙了事。我还记得当时那个穷老头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走快点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杀人。在乱葬岗被一枪崩碎了脑子,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便宜了附近的野狗。”
沈麒生想起来赵丞章办公桌上那只金蟾蜍,挺重,要真是足金,那可值不少钱。这下他算是知道钱从哪儿来了。只是既然这里的警察们如此欺压百姓,店员却为何对赵丞章没有丝毫畏惧之意?正疑惑,店员接下来的话就给出了解答。
“也就是穆老爷心善,实在看不过,帮好些穷人家交了钱,让警局的人尽量稀里糊涂把案子结了,谁也别得罪,谁也别受罪。要不然,还能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这么听起来,穆老爷是个大好人了?”沈麒生属实是没想到,镇民眼里的穆同笙竟然是这个人设。可他若真是好心,合该利用自己的人脉设法整顿警局,而不是怂恿警局的人尸位素餐,还用钱去填他们永远也吃不饱的肚子。看来穆家,绝对是查案绕不过去的重要线索了。
“那是自然啊,”店员嘴里这么说着,对穆同笙也没什么尊敬之意,还是那副完全不在乎的口气,“谁能让我们过好日子,谁就是好人。我说你们,瞎忙活什么,还不如装聋作哑,跟我们一样,安心过一天算一天得了。”
跟你们一样变得不是人吗?沈麒生在心里冷笑,不接他的茬,转而问道:“你说梁程卖假药,可曾吃死过人?”
“呵呵,”店员的笑容更深,“反正我没见谁死了,病一段时间就又活蹦乱跳的。倒是我这黑心老板,自个儿死了,嗬嗬嗬嗬,你们说有趣不有趣?”
也就是说,不存在因为假药的事上门寻仇。而老婆出轨这种事,应当还不至于让一个药店老板自杀吧,否则这家业岂不是平白便宜了他老婆和情人?
正思索间,门口铃铛又响,一个瘦瘦高高带着帽子的人走进来,沙哑着嗓子问:“谁找我?”
宽檐帽和脖子上竖起的丝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一身西装,外套敞着,露出里面的条纹马甲。沈麒生觉得这人的眼睛形状有点奇怪,再仔细看时,才发现眼睛周围原来都是伤疤,像是烧伤后留下的。和普通男人比起来,这人的身形过于纤细了。
店员坐在柜台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磕起了瓜子,吐掉沾在唇上的瓜子皮后,捏着一颗瓜子,指了指沈麒生:“警局的。”
药店的新老板好像笑了一声,沈麒生听得并不真切。
“警官来我这小药店有何贵干?”毫不掩饰的阴阳怪气的语调。
“问梁老板的事,说不准他们怀疑你是凶手呢。”店员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新老板并不介意雇员的冒犯,而是自顾拖来一张椅子坐下,惬意地翘起二郎腿,问:“是真查案,还是缺钱用了?”
店员此前的话让沈麒生明白了新老板的意思:“只是查案。我刚从省城来,月蚀镇发生这么大的案子,省里早就听说了,让我务必查个水落石出。”这当然是沈麒生编的胡话,用来镇场子的。
“省里?”新老板似乎并不把这两个字放在眼里,“那些大人物最近是清闲了,管起一个小县城的事了。”
沈麒生眼下没有兴趣听他讽刺时局,直接问道:“你认识梁程吗?怎么买的这间药店。”
新老板抬眼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答:“不认识他,只是刚巧手里有闲钱,想盘个店做做生意。店是他老婆赵荷转给我的。”
“药店可不比别的铺子,随随便便就能做起生意来。进药的渠道,医药知识,都得有吧?”
“我既然敢接手,当然是有准备的。”
“这里死了人,不嫌晦气吗?”
“我不信这些,谁会嫌钱晦气?”
“这镇子并不大,住在这里的人彼此之间应该有来往,至少认得脸,你怎么会不认识梁程?”
“我也是刚来这里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