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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Sunrise篇·大夜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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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garita和Sunrise最近走得挺近啊。”栗色卷发的女人低头专心地给尾指指甲涂上亮油封层,驾驶座上的金发男人无声地按下一线车窗,好让那古怪似油漆又与香精混合的气味顺着缝隙散出去。
女人抬手欣赏半晌自己的新作才懒洋洋道:“怎么啦,上司?你就一点不在意这事?你是真的觉得Margarita那部分情报网已经无所谓了?”
Bourbon看着窗外,单手支着下巴,连个假笑都懒得给她。作为Rum指派给他的下属,Bacardi(百加得)向来都是有脑子,但不多。平时说话也不见什么遮拦,叫人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在组织的内部倾轧中好好活到被Rum丢给他的,大概Rum也没猜到Bourbon会没有处理掉这个带有消耗品性质的眼线。
理由很简单,因为没必要。非常时刻,Bourbon不想给任何人留下任何话柄。他管Bacardi去死,只是这家伙不能砸在他的手里。而且多年潜伏带来的敏锐第六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这个女人出现时对他敲响警钟,上一次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还是望月良夜。降谷零不太相信运气这种因素,Bacardi的背景就很值得考究,可他早摸个底透,还是想不通哪有微妙的不对劲。
有时候这人蠢得让人发笑,比如现在。结交Sunrise对他而言未必是一步好棋。Margarita和Bourbon处境不同,他并没有前者的幼驯染背景,可以得到那位女士的绝对信任,不然Rum的挑拨也不会至今未见成效;再者,Sunrise是潜伏在警方的卧底,对那位女士来说是单线联系的孤臣。Bourbon的名字出现在这两人近前只会百弊而无一利。
“还念着她最开始带你的情分吗?没想到你是这么念旧的人,透君。”
Bacardi的这种腔调和Vermouth不同,降谷零确信她就是想让听到自己这么说话的人产生呕吐欲。
“那你说说看要怎么做。”最好你说完就闭嘴。
像是就等着他说这句话了,副驾立刻递来一样物什。
Bacardi曲着食指和中指关节夹着那张卡片,“鸟取县北荣町,地下20层档案室的门禁卡。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她迎着自家上司的目光笑起来:“哈哈、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呀?我这也是想试试看在顶头上司们的身上下注看看嘛,我跟Margarita不可能合得来,而比起那个古板脑子里只有钱的怪老头来说,我肯定更看好你哦,Bourbon。我当然知道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的,所以我当然会开出交易的价码。”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像你凭什么相信我一样。”Bacardi笑容不改:“我相信我们想要的东西绝对是一致的。这张卡是我通过自己的人际关系得来的,你知道的嘛,这地方交朋友太不容易了,我没有自己溜进去看看的胆量——你只要把自己看到的东西也告诉我一份就好了。”
在良久沉默后,她说:“放心吧,你是骗不了我的。”
Bourbon同样用不会留下指纹的方式接过了这张卡。
……
把空药瓶毁尸灭迹,更换雾化器的内芯。做完这些事后,他对镜整了整衣领让其盖住自己脖颈上的痕迹。遮瑕不能持续太长时间,观察力很敏锐的人就会注意到“她”疑似戴过项圈,毕竟五十岚小夜子的搭档是伊达航,他不想赌会撞上萩原研二或松田阵平那两个跟自己八字不合的家伙的可能性。
[你已经24小时没有休息了。]系统在他脑海中说。
他当然知道。临时收到警报,通知,工作交接,还要准备易容,哪有时间用来休息。
[你是打算把自己玩死吗?]系统不怀好意地道:[这次死亡我可不会给你复活优惠价。]
已经能心平气和地看着镜中自己的人微微一笑,以心声回复道:放心吧,不会给你赚这笔“熵”的机会的。你还是别学Aki的说话方式了,不是她的话会让人觉得很欠扁。
[……]
[看在你买了道具的份上。]懒得跟你互喷。
望月良夜刚拨了笔熵买下数个储物格子,用以存放与“五十岚小夜子”身份不符的物品,比如那只蓝色的知更鸟和赤朽叶昭给他的项圈;藏起来不是不可以,但是很麻烦。他没有这么多心力放在处理这样的问题上。
第一起坠楼、第二起扼杀,第三起溺亡。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凶手正在用这些脱罪者练手,TA有意让他们按照自己从前的杀人手法死去,如果不是警视厅消息封锁还算迅速,那些脱罪的少年犯或者精神疾病患者都将惶惶不可终日。但望月觉得真凶想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如果不能控制真凶的话,事态发酵的速度很快就会脱离搜查一课的掌控。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实在难说,破案死线就在眼前。
[没搞错吧。]捕捉到他想法的系统不禁嘲讽道:[您赶来替Sunrise加班原来就是为了给红方当义警的?]
望月瞥向身侧浮动的发光文字,今晚伊达航的死亡率仍然在90%至95%间浮动。他在心底无声冷笑:你猜?
他也不是贸然决定接下这摊子,事前调查伊达近来的生活没有变动,唯一可能带来死亡的要素就是加入这个专案组。这关头不知为何选择离开让他来顶班的Sunrise也相当可疑,只希望他最多跟这杀人案有关(那样的话还好说),而跟伊达的死亡率无关。平心而论,望月对这个“同事”的观感还算可以。
——所以他期望最好别变成他为了降低伊达航的死亡率需要干掉Sunrise的结局。
[既然你不关心这案子的话,干脆让那个凶手杀下去算了,不行吗?]系统问:[就第三起被溺死的这个,他是初中的时候缺钱就决定绑架附近的小学生,结果遭到对方反抗后直接把人摁到水里溺死又抛尸在河里吧?这对你们来说不应该是重罪吗?但最后他因为未成年和宣称自己有精神问题就被判去疗养院了——这种人难道不该杀吗?消息放出去你们只会喊大快人心,你们都是这样。]
……你说的没错。望月想道。看在系统难得跟他说这么多话的份上,他也很好脾气地解释道。
但这里不是故事,这里是现实。判死刑是严肃而慎重的问题,做出死刑判定的人需要背负很沉重的心理负担。
[……你们人类未免太有良心了吧!]系统人性化地吐槽道。
裁决一个人并不是你跟我说说就能成事的,而且有良心的人不是我。望月回道:不要标榜法外正义,不然你以为法律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我知道啊,社会秩序。]系统一板一眼地回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怎么看?]
绝对的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都只能在理论中存在,人类至今还在寻找其中的平衡。但那不是我关心的问题。
他是Margarita,杀人不需要多么严谨的取证,也从不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这是审判。
难道你们的世界里不存在法律吗?
[我们的世界已经不需要法律这种——有人来了。]
“小夜子!”搜查一课休息室的门砰地一下打开。来找他的人是佐藤美和子,她努力平复着呼吸:“……有新的死者。”
……
你知道吗?只要在家庭法庭中提出申请,一旦被认为理由合理,就可以改名。从这里离开的所有脱罪者都将得到属于自己的新名字,去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再一次开启生活。哪怕是杀人的生活。
他们说,这是给他们成为一个新的人的机会——他们还只是孩子啊。
Akira还是孩子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
杀过人的人是永远学不会生命的价值与重量的,永远做不到真心地与某人建立关系,去爱与被爱,跟这个世界融洽相处。
没关系。那个人对Akira微笑道:我也会给你一个新的名字,我来让你重新活过。她的笑容跟姐姐一样美好,她对Akira伸出的手温暖柔软:看在我们有着一样的名字的份上,Akira。
用脚踩住还想发出惨叫求救的男人的后背,Akira戴着手套、将沉重的座钟尽可能举到最高,然后重重挥下。一下、两下,三下,正中目标。沉重的武器在重蹈覆辙时也让人觉得可靠。好了,现在开始收尾吧。Akira的时间不多了。
Akira边整理现场边哼着以前和姐姐一起做家务时对方会哼的歌,好久都没有听到这样的旋律了,真是怀念。Akira想起那个金色的下午,那个人、她也会哼这首歌谣。
来做我的家人吧,Aki。
我会教你杀人。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