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乔千绪

4、狼人杀（3）

　　从警察局到薛玲家的那条路，简直是拥堵重灾区，拥堵时段通常在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一点半。
　　尤其是上下班的时间和下午小孩的放学的时间，简直就是拥堵高峰。
　　在这期间，就是一只蚊子飞进去了都难再飞出来。
　　一条路上，除了载着各种高级白领的小轿车还有马路上载着小孩满路窜的电瓶车。
　　“老顾啊，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时候开你这车来的啊？”贺佳靠在了车窗，“待会儿晚饭估计都吃不了了。”
　　“还不是你，没叫你提前到吗？”顾煴往前开了一点。
　　旁边窜过一辆电瓶车，上面的小孩还啃着一根糖葫芦。
　　“我也好想吃啊——我们为什么不骑电瓶啊？”
　　“傻了啊？超载。”靠在另一边车窗上的林皓说到。
　　贺佳叹了口气，仰头靠在了椅背上。
　　“其实我和贺佳自己去也行的。”楚汀还在按着手机。
　　“要不是怕你俩出事，你以为我跟林皓想来？”顾煴转头道，“一个薛玲还好，你看再多来两个贺佳保护的了你吗？”
　　“我也能打。”
　　“就你还是算了吧。”贺佳都听不下去了。

　　晚上七点，堵了三个小时他们终于到了薛玲家。
　　那时候天都已经暗下来了，除了路灯就只有月亮还发着光了。
　　“要不先吃个饭再去吧？”贺佳已经饿得直不起身了。
　　“好不容易才挤进来，你舍得再出去吃？”
　　也是。
　　最后他们就在小区里的便利超市一人买了一桶泡面蹲着吃。
　　三个人吃完泡面，蹲在楼下等贺佳。
　　“你快点啊，再晚就得睡一觉再去了。”林皓蹲的腿酸，边捶着腿边催贺佳。
　　“快了快了。”贺佳吸了一大口面。

　　楚汀按了按薛玲家的门铃，这次薛玲没有直接开门，而是警惕的问：“谁？”
　　“警察。”不等楚汀回应，林皓就说。
　　薛玲没开门，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今天不太舒服，你们等下次再来吧。”
　　“我们今天就四个人，做个口供就走。”贺佳贴着门说到。
　　薛玲犹豫过几秒后，还是打开了门。
　　“坐吧。”薛玲让他们进来，转身去厨房倒水。
　　她把水放在了桌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
　　“你们还想问什么？”
　　“只要你供出另一个人，可以减轻刑罚。”林皓说到。
　　薛玲低下了头：“我上次就说过了，我不知道你说的‘另一个人’是谁。”
　　她继续说到：“那天，我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他说他可以帮我杀了王胜。他告诉我把匕首藏在包里，趁着停电杀了他，等警察来再把手套扔下去，他说会被捡走的。”
　　匿名短信？
　　“我们可以看短信吗？”
　　薛玲点点头，拿出了手机。
　　对方发了段视频给她，是王胜和方婧。
　　方婧？
　　怎么会是方婧？
　　“方婧是我妹妹，我爸妈离婚时方婧跟着妈妈，那时她才两岁。”薛玲解释道，“她不知道。”

　　-你想杀了他吗？

　　-我知道你想。

　　-你只需要后天放一把匕首和一副手套在包里，然后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那天七点，你们去的KTV会停电，你提前在他衣服上涂上荧光粉，在停电时带着手套把匕首捅进他的心脏，等警察来了你在趁乱把手套扔出窗外就可以了。

　　-会有人捡走的。时间很短，要在两分钟内解决。在动手前先把他灌醉，动手时捂住他的嘴，匕首捅进去后转两圈，不要拔出来以免溅在身上。

　　-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删除短信或回复，祝你好运。

　　贺佳看完心说这剧情有够狗血的。
　　楚汀放下了手机，和之前推理的差不多。
　　只是……
　　匿名短信？
　　和发给楚汀短信的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还“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删除短信或回复”。
　　为什么呢？
　　难道真的像一开始说的，是为了挑衅？
　　故意让警方发现这些短信，就不是单纯在挑衅楚汀了，那就是在向警方挑衅。
　　“我真的不知道是谁，我连这个给我发短信的人都没见过。”
　　楚汀坐直起来：“那如果那天没有人捡走手套呢？”
　　“只要他不再骚扰方婧，死也值了。”薛玲说，“方婧是我唯一的妹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第二天，市局。
　　“那现在还是没有线索，怎么查啊？”林皓直接趴下，“这不是白去了吗？”
　　“不是白去，”贺佳说到，“如果不是他本人去的话，那么‘另一个人’想必也是收到了这种短信，那么那个人应该是也想杀了王胜或者也认识方婧。”
　　“没错，所以‘另一个人’大概率也是很在乎方婧的人了，这么一来其实范围也不大。”楚汀拿着一杯热咖啡走了过来。
　　“懂不懂事，没给我一杯？”
　　楚汀拿出一包速溶咖啡扔给贺佳：“给给给，新买的，试试。”

　　“嗯……亲人的话，我妈去世了，只有一个在读高中的弟弟，叫方锦。”方婧说到。
　　“那有没有什么男朋友或者非常要好的朋友？”
　　方婧点点头：“有一个男朋友，要好的朋友……也有一个。”
　　楚汀点了点头：“有没有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
　　“我男朋友和方锦都差不多一米八，他比方锦高一点，大概一两公分。”
　　“好了，留一下他们电话就回去吧。”顾煴站了起来。
　　楚汀跟他走了出去，坐到了贺佳旁边的椅子上。
　　“她怎么说，有没有符合的？”
　　“她说了三个，身高上两个符合。”楚汀说，“跟王胜有过节并且身高符合还不在场的找到了一个，明天开始挨个审。”
　　“那不是马上案子就破了？这次好快啊，你说我们吃什么庆祝呢？”
　　楚汀笑了笑：“没这么快，我们还要查那个匿名短信呢。”

　　晚上加班，晚餐直接吃市局对面那家快餐了。
　　加班到了九点多，刚好错过了最拥堵的时段--四点到七点的下班放学高峰期。
　　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还亮着的是晚上六点准时亮的路灯。
　　这一路上人少多了，起码不会堵车。
　　顾煴开着车回家，楚汀就坐在副驾驶上。
　　楚汀仰头靠着椅背，眯上了眼睛。
　　这一天连审带查的弄了一天，他已经疲惫的快要睡着了。
　　“起来，到了。”顾煴停好了车，叫了楚汀一声。
　　“哦……”楚汀揉了揉眼睛，喉结上下动了动。

　　上了楼，楚汀已经又清醒了。
　　“煴哥，吃夜宵吗？”楚汀拿出手机。
　　“烧烤吧，我点。”
　　“行。”
　　顾煴拿出手机点了点烧烤。
　　他们轮流洗了澡，刚洗完烧烤就到了。
　　顾煴挽起睡衣袖子，打开了装着烧烤的盒子。
　　一打开，烧烤的香味更浓了，楚汀拿了一串羊肉，不顾烫就吃了起来。
　　“慢点，不跟你抢。”顾煴看着烫的伸舌头的楚汀，拿了杯水来。
　　“要啤酒。”楚汀还是先喝了一口水。
　　顾煴去厨房拿了一瓶橙汁：“只有这个。”
　　楚汀站起来走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啤酒。
　　“上次就看见有。”说着楚汀就要找工具开瓶。
　　“你喝什么酒，”顾煴走过去，“要喝去喝易拉罐的。”

　　“除了方锦这两天刚好有比赛，其他人通知了，下午会来，”林皓说到，“下午你要亲自审吗？”
　　“不用，你和陈全审就行。”
　　林皓点了点头。
　　顾煴走到自己位置上，看见楚汀趴在桌上边玩手机边叼着吸管喝咖啡。
　　“怎么感觉天天都看见你在喝咖啡，这么困的吗？”顾煴拍了他一下，“你这样喝一会儿要是撒了就给我舔干净。”
　　楚汀抬了抬头：“我感觉我昨天晚上好像没睡好。”
　　“自己说昨天喝了我多少啤酒，今天敢说没睡好？”
　　“你那个啤酒度数太低了，跟没喝似的。”楚汀伸手抓来林皓的抱枕，趴在上面就要睡。
　　“还挑，不然你想喝多高的？——那个抱枕林皓睡过。”
　　“没事。”
　　“他流口水。”
　　楚汀马上起来：“我去，你怎么不早说。”
　　“你问我了吗？”顾煴拉了他一下，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你要是想睡去那边那个沙发上睡，别趴我这。”
　　“就睡你这。”楚汀把抱枕放了回去，枕着手又趴了下去。
　　顾煴伸手扯他：“不起来动手了。”
　　“别别别，我起，我起。”

　　下午。
　　“煴哥，人都来了。”
　　顾煴转头：“你俩去。”
　　林皓和陈全把人带了进去，外面坐着一个男青年等着。
　　楚汀揉了揉眼睛，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男青年。
　　他马上坐了起来：“抱歉，刚才睡着了，有点失礼。”
　　男青年点了点头：“没事。”
　　楚汀挠了挠头，心说都怪顾煴不让他上桌睡。
　　男青年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楚汀有点尴尬，也拿出手机来。
　　过了好久，男青年放下手机，干脆和楚汀聊了起来。

　　一直到审讯室走出来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男人时，男青年才被叫了进去。
　　“你俩认识？”顾煴帮楚汀泡了杯咖啡，放在了他面前。
　　“不认识，不过聊一会就能认识，”楚汀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怎么今天这么好心，还帮我泡咖啡。”
　　“刚喝了你一包，顺手帮你泡了。”
　　楚汀差点噎住。
　　“不是，我的咖啡……”
　　“贺佳和林皓也喝了。”
　　“……还剩几包啊？”
　　“没了，不然陈全和孙局也喝。”
　　这次楚汀真噎住了。
　　顾煴笑着继续说：“他们说挺好喝的，问你在哪买的。”
　　楚汀欲哭无泪。
　　他打开手机按了几下，顾煴手机响了一声。
　　“链接发你了，以后让他们喝你这队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