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纤纤旖旎

57、我老婆今天有点粘人呀

　　　阮雪问苏子瞻给姥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他扬眉，故作高深：“怎么说呢，知识改变命运吧。”

　　说是苏子瞻认出了姥爷种的花草，茉莉花、栀子花、扶桑花、三角梅、百合花……有些正值花期，开花又大又漂亮，苏子瞻“以花会友”，对姥爷好一番吹捧。

　　他夸得很有技术含量，一方面拔高了姥爷的种植技术，另一方面不动声色的显露出自己略有专业度的事实。他指着盛放的栀子花一副诉苦的愁容：“栀子花可不好养呀，掉花、黄叶，没几天就枯死，养了几回，都没超过一年。”

　　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男人，能认识这么多花草已经实属少见，单凭这点就成功引起姥爷的注意，对方诚恳请教，更让他生出了极大的分享欲，这一家的女人没一个有耐心的，撑死了夸一句“开花了”、“结果了”。这么多年了，仙客来和杜鹃都分不清楚，跟她们聊花草简直对牛弹琴。

　　难得遇到“花友”一枚，姥爷“毕生绝学”总算有个输出的地方，他背起双手，语调漫不经心：“栀子花有啥难养的，刚买回来别着急换土、浇水、先拿太阳底下照两天再说，叶子黄莫慌，啤酒兑水，小喷壶多喷喷，叶子不黄还促进开花。”

　　“昙花不好养倒是真的，开花就俩仨小时，是够折腾的，昙花怕强光，不能直晒，温度也得卡好，太冷太热都不行，”姥爷在阳台闲散踱步，手指随意点点眼前这盆：“茉莉就喜欢太阳，一年四季都得摆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缺了光，枝条子疯长，又软又细，根本不开花。”

　　苏子瞻“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又问姥爷自己的茉莉总是烂根的问题，姥爷讪笑一声：“是不是用了高盆？”见苏子瞻点头，他摇摇脑袋，忙摆手：“茉莉不耐旱，要多浇水，高盆浇水，上边干了，底下还湿着，没干透，下回再浇，根上可不就腐烂了，换个矮盆，配土加一半河沙，透水又透气，照我说的养，绝对不伤根。”

　　你来我往交流了一会儿，苏子瞻也把奶奶传给他的小妙招拿出来分享，姥爷不时点头，煞有介事的从茶几抽屉里翻出小本本记了上去。

　　苏子瞻眼看网撒得差不多了，适时升华开始上价值，他说：“感觉养花养草就像养孩子一样，得观察，得细心，得认真，也得耐心，要有责任感，不断学习，精心呵护，任何事物都是相互的，投入的心血都会反馈回来，花开了结果了，站在跟前欣赏它，想想一路过来过关斩将解决了多少难题，太不容易，会更珍惜，倾注了太多时间、精力和汗水，谁会舍得胡乱对付？”

　　姥爷定定的看着苏子瞻，颇有几分刮目相看，现在这些年轻人见天抱着手机，心浮气躁，能静下来对待植物想必是认真生活的人，小雪大喇喇的，这小伙儿出乎意料的心细，倒是个能照顾人的。可他还是不能放心，实在是这孩子长得过于招人，当年给清丽介绍了多少享清福的人家，一个都不愿意，阮书俊带到跟前算是明白了，净看长相了，结果呢，面上文质彬彬，实则斯文败类，花着闺女的钱沾花惹草，腌臜事一箩筐……想起来血压都往上窜，看苏子瞻的目光也变成了挑剔，语气爱答不理：“你长这样，不太让人放心，小雪的父亲就是前车之鉴。”

　　苏子瞻轻笑，努力组织文字排序，默了默，道：“人的外表，其实什么都不是，皮囊而已，在时间里，皮囊终会老去，最后所有的光鲜都会被褶皱吞噬，而灵魂不会，这灵魂里包括你走过的路，经历过的事，还有你一生的思考。”

　　姥爷表情顿住，嘴巴微张，数秒卡顿，像被噎着。

　　“不是我说的，”苏子瞻笑笑：“是个很喜欢的作家，叫王小波。”

　　姥爷恍悟般眨眨眼，冷不丁回了一句：“这个….小波，长得好看伐。”

　　苏子瞻蹭下鼻端，抿了抿唇：“…挺另类的，”他补充：“我觉得这人挺酷的，思想跟别人不太一样，通透有哲理。”

　　“小苏很喜欢看书呀？”

　　苏子瞻多精，逮到机会就豪不客气：“嗯，出来的早，缺啥补啥，多看点书提升认知，明辨是非，学做人学做事，书里都是智慧。”

　　话音刚落，姥爷已经目光和蔼又赞许地拍了拍他后背，苏子瞻干笑两声，往后看了一眼，从没如此心虚过。

　　所以，阮雪听到的版本也只到“以花会友”这里，和读书无关和王小波的颜值也无关。

　　*
　　晚餐定了一家杭城私房菜馆，阮雪挑的地方，环境温馨，好吃不贵正宗杭城口味。

　　饭菜上桌，姥爷从提兜里拎出那瓶五粮液吆喝一声：“来，小苏，喝点儿。”

　　苏子瞻笑着点头，换到了姥爷身侧，五个女人也各笑各的，阮雪托着腮帮子愣神，好像，结个婚也可以接受，这男人长得够养眼，对她也不错，那方面也和谐，小富裕，一辈子吃喝不愁……如果这辈子注定要结婚生子，苏子瞻确实无可挑剔。这样想着，她又反思自己俗人一个，天平上的砝码足够多，对婚姻不抱希望的人居然又臭不要脸的觉得“我又可以了”。啧啧啧，原来自己是这样的女人，难怪有句话说得好———人性经不起试探。

　　阮雪这边恍神自我剖析之时，苏子瞻已经成功点燃了丈母娘的复出志向。

　　耳朵直愣着听了一会儿，大概就是苏子瞻鼓励宋清丽短视频做内容，顺便直播带货，宋清丽推辞说哪里做得了，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苏子瞻摇头接着鼓励：“阿姨原来做服装，公司开得那么大，如何注册公司？如何带团队？研发新款从设计到生产再到销售具体怎样的流程？再或者国内面料货源的介绍？欧美日韩淘版的经历？韩国东大门、南大门选货经验？甚至再延展一些，跟韩国人做生意什么讲究？跟日本人做生意又要注意什么？”苏子瞻观察宋清丽的神色，明显看她眼睛亮了起来，有老虎的本事谁想当猫，他微微笑，继续说：“这些都是非常好的内容，销售载体再怎么变，核心的东西都是相通的，阿姨口齿伶俐，端庄大气，服化造稍微收拾一下上镜很好看的，现在人，不管男孩女孩没有不想发财的，您这些经验都是干货，有的是人点赞收藏，个人风格再突出一些，比方说，幽默，讲真话，或者爱骂人，都是您的标签，个人IP出来了，甭管商业故事还是自己的家长里短、粉丝投稿的个人经历都可以是源源不断的内容。”

　　阮雪明显看到宋清丽腰杆子渐渐挺直，整个人像是瞬间有了灵魂，眸子里闪闪发光。

　　宋清丽嘬嘬嘴也没绷住，有些笑不拢还不忘一丝理智：“有个手机就能拍，门槛低，人人都想做短视频，哪有那么容易。”

　　苏子瞻从裤兜捞出手机，划开，推到宋清丽面前：“阿姨，您只管做好内容，流量我给您带，我这边都是年轻女粉，现在的女孩不像以前了，搞钱可是她们的头等大事。”

　　阮雪飞快地扫射了苏子瞻一眼，他大掌过来捏住她手腕，人也凑近些，轻声说：“你搞定老公就行了，一样的。”

　　“小苏啊，别当阿姨什么都不懂呀，你这100W粉丝都是冲你长得帅才关注的呀，你要点赞转发我的视频总得有个由头吧，难不成说我是你妈妈啊？”

　　“嗯，妈妈和丈母娘没太大区别，”苏子瞻环顾了一桌人，手里这杯又跟姥爷碰了碰“我不是明星，又不指着粉丝挣钱，公开感情状况对我没什么影响。”

　　阮雪偏头和苏子瞻对视几秒，他眨了单眼嘴角翘起。说不感动那得是多硬的心肠，反正她的心尖此时是震荡的，眼眶里有些湿润模糊了视线，从没有一个男人对她到这般地步，说是掏心掏肺都不为过。她当然知道他在费劲心机讨丈母娘喜欢，反过来讲，能精准捕捉到丈母娘的痛点并提出解决方案不正说明了他对她的用心？

　　感动过后是惭愧，对方已经一颗真心掏给她，她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在天平上衡量利益与得失，心口像被注射了什么东西，有些麻木，有些茫然，也有酸涩，带着微苦。

　　到家已经十点多，年纪大的都回房睡了，宋清丽接了牌友电话就往三楼去了，阮雪冲了澡出来，交代苏子瞻浴室开关，浴巾有点湿，她又去阳台柜子里拿了一条出来，隔着门缝递给他。

　　男人冲澡一贯的速战速决，十分钟的功夫，他出来，厅里空空荡荡，阮雪睡的那间大门半敞着，暖橙色的光束漏了些映到玄关地板上，移步过去瞄了一眼，顶灯开着，屋里也不见人。他拧了眉毛，手上揉着毛巾擦着头上的水珠，继续往前回了自己那屋。

　　“你洗好了，”阮雪正在他那屋床上坐着，两手按在腿侧，上身微弓，像只蔫坏的茄子，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他一眼，又回过视线落在虚无的半空，没话找话来了一句：“难得见你洗完澡穿上衣。”

　　苏子瞻笑着坐到她身旁，胳膊肘搡了一下，有意逗她：“听起来很遗憾呀，这会儿没人，老公脱给你看，”他勾勾唇，邪魅一笑，拉着她的手穿过T恤挨到他紧实的腰腹：“一天都忍不住？来来，随便摸，下边要不要？”

　　小手猛得抽回，阮雪白他一眼，目光转柔，她轻咬下唇盯着他看了良久，苏子瞻笑了，揉她脑袋又刮鼻尖：“你别乱来啊，老公苦心经营了一天不能让你乱了方寸…唉…。”

　　两条细白手臂已经缠到了他的腰上，女孩的小脑袋紧贴着他，长发还没干，隔着衣料有微凉的湿润氤氲，深呼吸，洗发水的香气灌满了鼻腔，苏子瞻将手里的白毛巾盖在她后脑，轻轻揉搓，另一手轻拍她背，哄小孩似的：“这是怎么了，我老婆今天有点粘人呀。”

　　“你对我太好了，我哪里配得上。”

　　“呦，听起来像是在发好人卡，”背心那只手移到腋下，挠了两下，女孩瑟缩着夹起身子，距离也撤远了些，苏子瞻搂上她的脖颈，勾近，琼夺般探进她的嘴巴里吮吻，勾到她的柔软、湿润，贪婪得夺取她的氧气，脖颈上的手下滑，隔着棉料，他揉捏得克制又温柔，女孩呼吸变得凌乱，距离太近，娇喘的碎音太是磨人。

　　额头抵着额头，他将她脸上的长发勾去耳后，又去亲了亲她湿润的睫毛，轻笑着：“你这是一天结束，复盘总结呢，倒是很会拿自己开刀，”离远些，拇指略过她眼底，擦出些湿滑的液体，他皱了眉心，“别哭，榴莲车厘子，咱都成箱买。”

　　“噗”，女孩破涕为笑，娇嗔推搡，被他大手抓住两手腕，嬉皮笑脸的：“别再动手动脚了啊，没看都起来了。”

　　阮雪：“…….。”

　　“半年吧，明年年初，你要还没后悔就结婚。”

　　苏子瞻勾唇：“听你的，回去搬我那住，婚前同居半年你妈应该没意见。”

　　阮雪：“…….”你现在说啥她都不会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