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喂~宝宝你到哪里啦?”
“你他……”想起今天是对方大喜的日子,陈渔把脱口欲出的脏话重新咽回肚子里,小心翼翼地规避这日常用语中不雅的词汇,“……你给老……你给我好好说话。再说一遍,别叫我,宝,宝。”
“好的宝宝~没问题宝宝~你还有多久到?我这边马上就要开始了~宝宝,你从上学时就天天迟到,聚会也是次次迟到,你现在不是连我婚礼都要迟到吧?人的一生能有几次大喜?!!!!你怎么能这么不重视我,你还是不是我最爱的宝宝,快点来!我跟你说你放心,即使我结婚了我也还是最爱你的,不要嫉妒不要抑郁,快点来哦~”
“……”陈渔无语,不是不想说,是根本插不上话。虽然认识二十四年了,但是每次对方啰嗦的时候,都恨不得给他一拳。陈渔在心里对自己说,今天对方大喜,大喜,喜。不宜见血光。
他打开网易云,给自己放了首《大悲咒》。又打开微信,搜了篇叫《一个男人成熟的标志,是懂得控制情绪》的鸡汤文,学着里面教的方法,憋住呼吸1分钟,然后,他觉得自己差点憋死过去,果然忘了刚刚的事。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根本没管人家文章里写的是“深呼吸1分钟”而不是努力憋气1分钟。
顺手把电话挂断。
动作太顺手,好像有什么不对。陈渔歪了歪头,刚刚好像跟谁打电话来着?
想不起来。算了,不重要。
所以,憋气容易缺氧,缺氧容易健忘。深呼吸还是有道理的。
陈渔把手机装进口袋里,掏出烟盒,轻轻弹在烟盒底部,修长的手指捏着弹出的香烟,叼在唇角,动作一气呵成,中二少年必备耍帅套餐。
然后中二少年掏了掏左边口袋,又掏了掏右边口袋……打火机呢?
叼着烟,皱着眉,陈渔自己在路边演了出十八摸,该没有还是没有,这就尴了个尬了。
“吹过晚风等着你,我一直在这里……”口袋里传出电话铃声。
“喂!谁啊?”没看老子正忙着么,谁这么会挑时间,这时候来电话。陈渔看也没看,接通电话用耳朵和肩膀夹住,为了成功点燃嘴上的烟,继续摸索着。
“咔啦——”熟悉的打火机掀盖的声音。
一个黑色金边的打火机突然递到陈渔眼前,陈渔惯性地叼着烟往前弯腰一凑。
“呼~”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吐了个烟圈,“谢了兄……”
陈渔想道谢,那人却直接走了。一身高定礼服,腰细腿长,光看背影也诱人得很。手里拿着打火机开开合合,走向陈渔身后的酒店。
“陈!渔!”被电话另一头的愤怒惊得回了神,陈渔收回目光,这才想起来还接着电话。
“嗯?”出声应了应。
“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了在想要不要让爸爸派人去火星救你!你干嘛突然挂我电话啊?到哪里了??到了没有!!!”不啰唆了,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对面那人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你老爹的业务这么广都扩展到火星了?拍《火星救援2》吗?去火星种土豆?”陈渔怼人的功力也不弱,吸了口烟,说,“我到了,在楼下,抽完这根烟就上去。”
“抽抽抽,抽你妈!老子今天结婚还比不上你一根烟吗?给我,现在,就,滚,上,来!”怒火跨过界线,烧了过来。
陈渔手指夹着烟,抬手挡了挡照在眼上的阳光,“你也说了你今天结婚,别这么暴躁,这样不好。你看我今天都净化了,快把你的“妈”和“老子”收起来,小心一会儿新郎被吓跑了。哎哟你知道我为了抽上这根烟有多难吗……”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还是走到垃圾桶前把剩下的半根烟掐灭扔进去。
然后,他转身也朝着身后的酒店走去。
火星上种出来的土豆炸成薯条后不知道会不会更好吃。会不会研发出不长胖的炸薯条。哇哦,肥宅福音。
陈渔满脑子还沉浸在火星土豆的海洋中,刚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就被一个身穿纯白礼服的帅哥拉住了胳膊。
“你可算来了!”是许天天。
“这不是还没到吉时嘛,着什么急。”陈渔救出自己的胳膊,掸了掸并不存在的衣褶,然后冲一直陪在旁边的另一位新郎点了点头。
是的,另一位新郎。
因为,许天天也是一位新郎。
今天这场婚礼没有新娘,只有两位新郎。
许天天拉着人就往里走,指着最前面的主桌说:“你坐……”
陈渔一个立正,把许天天拖回了宴会厅的角落,顺势坐在空位子上。
陈渔说:“我就坐这儿。”
“你……”
陈渔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跷起二郎腿,右手撑着下巴,“你也不想婚礼现场出现什么不和谐甚至血腥暴力的场面吧。”
许天天想了想,好像也是,便由着他在这里坐下。
“那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前任,张鹏。”
“这是我前任,李煦。”
“这是我前任,程小北。”
“这也是我前任,谢一一。”
陈渔:“……”
陈渔看看许天天旁边跟他穿着情侣礼服笑得春风和煦的男人,又看看这一桌男人,没忍住骂道,“您TM这是凑了一桌前男友啊。”
“前男友怎么了,大家都是好人啊。”许天天凑过来温柔地给了陈渔一巴掌。
得,分手还给人发好人卡,当着未婚夫的面,许天天你真秀。
许天天一手搭上右座男人的肩,介绍道:“这是……”
“严翡。”男人转过身来冲陈渔微微点头,顺势让开许天天的手,自我介绍。
看到严翡的脸,陈渔微微坐直了身体。
刚刚在楼下给他递火的那个帅哥,真实演绎什么是殊途同归,真是巧。
“这是陈渔,行了,你们慢慢玩,我先过去了。”说完,许天天挽上身边男人的胳膊,在一大桌前男友的注视下轻飘飘地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了沉甸甸的礼金。
“刚刚谢了。”谢刚才的打火机。
“助人为乐,日行一善。”
“哟,”陈渔咧嘴笑了一下,“您瞅着可不像助人为乐的。”
严翡扭头看了过来,像是在等老师公布答案的乖巧学生。
“您这气质,像□□大哥。”
“□□大哥就不能助人为乐吗?行善积德,死后下油锅可以减刑成刷油锅。”严翡挑了挑眉。
陈渔觉得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但是不要搞错,据陈渔自称,他本人不是gay,只是个纯纯的颜狗,凡是长得好看的他都欣赏,男人,女人,还有狗。
而严翡这个男人简直长在了他的心巴上。西装称人,严丝合缝地嵌在男人身上,要腰有腰,要腿有腿,简直了简直了。简直像《恋与编剧人》的纸片人走进了三次元。
陈渔还自称,他本人仅是个颜狗,还是个腐男,但,绝不是gay。虽然看的耽美小说摞起来比他都高,给纸片人充的金比份子钱都多。
但他坚定地表示,自己“只腐不弯!”
许天天搞对象那阵,天天给人家上理论指导课,可惜,他自己从来没有实践过。女朋友从来没有过,男朋友……哦,只腐不弯。
陈渔坐在许天天的前男友堆里百无聊赖,转着桌上的转盘挑瓜果。
转着转着看到转过来的桌签——“前任桌”。
……这他妈,还真掉前任窝了。
这个许天天什么毛病!结婚还请前男友?
许天天他老公什么毛病!就真的任他请一桌前男友?
陈渔撑着脸、眯着眼,一个一个地打量这些许天天的,前,男,友,们。
对面那个叫什么来着?王鹏?有点发福了啊,衬衫都遮不住肚子上的肉。
这个李句,头顶有点可怜,这个年纪就秃了,啧,令人头秃哦不令人担忧。
旁边这位南南……满18了吗?!许天天他妈的……额(⊙o⊙)这大哑嗓,可以可以,脸很能唬人,不说话还以为18,不过,在床上听着这声音也能硬得起来?许天天口味挺重,看不出了啊……
谢二很好很正常,就是有点儿二。
至于坐在他旁边的严翡。诶?严翡?好像真的叫严翡。
陈渔悄悄用余光打量右边长在他心巴上的这位,这人和其他前任的类型不太一样,这是吃腻了,许天天换的新口味?
“叩叩”
陈渔面前出现一只手,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他的脑嗨。
那手白皙修长,指节明显,指甲剪得整齐干净。
“?”只是,敲他桌子干嘛?
严翡收回手,坐得端庄,只不过嘴里的话就不那么端庄了,“看我干嘛?”严翡其实并不是个话多善聊的人,他本人信奉“日行一善、独善其身”,除了相熟的朋友,不然,大概率都会觉得严翡是个不好聊天的人。只不过,刚刚在楼下小朋友表演“十八/摸”的那个画面在脑海里反复浮现,而且,婚宴嘛,你懂得,无聊得很。
“……谁看你了。”陈渔一个白眼翻上了天。
严翡嗤笑,“小心眼睛斜视。”
陈渔目不斜视,回应道:“拉倒吧,你有什么好看的!”
等了两秒钟,没有等到对方反驳,陈渔扭头准备宣布胜利,就看见一张突然放大的脸,吓得赶紧往后仰身,结果一个没稳住,晃晃悠悠地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
好在严翡眼疾手快,一手捞住了陈渔的腰,阻止了他和大地的亲密接触。起身时,严翡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桌上就我好看。”然后一本正经地坐直,转了转手腕,无声表达着刚刚承受了负重,微微一笑,“不谢。”
“……”谢你个头,陈渔无语。
严翡重新切回正经模式,好似刚才的调戏只是陈渔的幻觉。
虽然严翡说得对,但是陈渔并不想承认。
严翡和桌上其他人是不太一样。
许天天喜欢阳光活力可爱型的,包括陈渔本人也是阳光帅哥一枚。但严翡不同,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远看还以为是混血。坐在这一桌已经有开始超前脱发发福的中年前任们中间,确实好看,连身形都要比别人挺拔,帅得有点太明显了。不像是许天天会喜欢的类型。
也许是可爱吃多了换换口味呗。陈渔举着酒杯心里分析着。
婚礼上必不可少的环节就是敬酒,即使被邀请参加这场婚礼的更多的是长辈。不过由于两位新人都是男人,敬酒就更要喝得真情实意了。
到前男友桌时,许天天走路已经有些晃了。前男友们的份子钱一个个都不薄。这就是许天天的魅力,即使分手,还是能让大家心甘情愿地掏钱。
因为大家都懂得,如果今天不能让许天天满意,他明天就能直接杀上门去抢钱。
虽然他很有钱,也很大方。
轮到陈渔,他在许天天热切地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看起来很薄,厚度大概可以忽略不计。
许天天拿过红包就拆,拆出来一张卡。
对,一张卡。
旁边严翡重新落座,心想,送卡?小朋友真有意思。
“多钱?”许天天扇了扇手里的卡。
陈渔挑挑眉,说道:“你猜。”
结果眉毛还没来得及落回原处,就被许天天掐住脖子,“你猜我猜不猜?快说多少钱?少了老子送你见阎王……”
喝多的许天天毫无威力,陈渔稍一用力,就取下了脖子上的双手。
“五万够不够。”又一个白眼翻出天际。
严翡眯了眯眼,五万的份子钱?这浓厚的前任情谊。
许天天则心满意足地把卡放进口袋里,顺势挤到陈渔的椅子上,“给我吃点,喝得我要吐了。”
陈渔把筷子递给他,觉得两个大男人凑这么近简直有失大雅,尤其是其中一个还已婚。便懒洋洋地站起来靠着椅子,顺便给许天天转桌子夹菜。
“诶,我问你,”陈渔自从坐到这桌上,就止不住地好奇,低头悄声问,“你怎么邀请来得这么多前任?”
“这不很正常吗?”许天天歪头。
“这一点也不正常好吗。”
“就群发微信问大家‘我要结婚了,你来吗?不来我就不印请帖了,浪费。份子钱请微信转账。’”
“……”
“然后大概他们想着不管来不来都要掏钱的,吃回去一点是一点,就都来了吧。”许天天头都不抬,认真干饭。
陈渔又翻了个朝天的白眼。
“你别喝太多了。”翻完白眼,该关心还是得关心。
“已经喝了不少了,没想到老头子们可比我能喝多了。”许天天叹了口气,“倒是你,我今儿没时间管你,你别喝多了。”
“切,我什么量你还不知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喝多了婚礼上耍酒疯小心你爸打断你的腿。”陈渔双手插兜,慵慵懒懒地倚着桌子站在那里。
许天天凑过去说了句什么,严翡听不见,只看见许天天用手指头戳人腰窝……
无数事实告诉我们不要随便立FLAG,FLAG就是用来砍倒的。
所以,陈渔倒了,喝倒了。
许天天拉着新郎俩人排排站在陈渔面前,嘀嘀咕咕。
“小鱼儿怎么醉了?还醉得这么死!他不是说自己喝不醉的吗?”
“拉倒吧,他那酒量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一两啤酒的量。”
“现在怎么办?”
“带回家?”
“不行!让爸爸看见了又要发脾气了啊啊啊!”
严翡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交头接耳商量着把身后的鱼按什么单价卖掉的场景。
“!”看见严翡,许天天眼睛都亮了,就像看见了救世主。
“严哥!这个能麻烦你带回去吗?”
严翡:“……”
许天天指的这个,如果没有理解错,是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