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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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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修斯这话正合他的意,傅迟颂像是个诡计得逞的钓鱼郎,终于让鱼咬了钩。
低垂着头,手抵在唇边忍不住闷笑出声。
邱钺只觉得脸突然开始烧起来,不动声色的用指甲惩戒似的,掐进他的手臂,留下一道浅粉色的月牙痕。
傅迟颂只能收敛起笑容,可憋笑太辛苦,又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只能绷着脸看着里修斯。
里修斯一副日了狗的模样,冷眼看着在他眼皮子底下,暗戳戳搞小动作的两人,心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
傅迟颂故意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拈着十分鄙夷的口气说:“咦~亲爱的,你们公会的人思想都好龌龊啊。”
里修斯很想在他漂亮的脸上挂个彩,咬着后槽牙说:“你说谁思想龌龊。”
“而且,就算做那种事我也不会像你说的一样,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那么随便,随时随地乱发情,”
傅迟颂鄙弃的撇撇嘴,端着十分欠揍的小模样,亲昵的搂上邱钺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拥在自己怀里:“我才不舍得那样对我们亲爱的呢。”
邱钺忍不住闷笑一声,用一根指尖抵着他的胸口,欲拒还迎的把他推远些:“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小情侣做小情侣应该做的事怎么了”
傅迟颂理直气壮道:“现在也就是在地底城,如果是在地上的话,我肯定要喧嚷的全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好好气气那群老头子。”
“咳咳咳咳——”
里修斯忍不住制造声音提醒打情骂俏的两人:“谈恋爱回去再谈,找你们过来是有正事的。”
被打断了调情,傅迟颂很不高兴,邱钺揉了他两下头才乖乖坐到椅子上。
四方乌木桌子上摞着厚厚一沓文件,里出外进的,还有好几个揉烂的纸团,连腾出一块干净地方的空间都没有。
“听说你即将成为长老会第十位长老?”里修斯自知埋汰,坐的非常局促。
傅迟颂身子一歪腿一抻,懒散的瘫在椅子上,淡淡开口:“消息真够灵敏的。”
“我也是刚刚通过会长那里才知道的,长老会今天透了口风,对记者放出了这个消息。”里修斯把平板推到两人面前。
平板上是新闻报刊新出炉的一则快讯。
——《长老会接替之位扑朔迷离,疑似继承人与财阀纠缠不清,半夜幽会是为哪般。》
……幽会。
看见那两个加粗的黑体大字,傅迟颂脸色一时不是很好看,低声骂了一句。
“谁他妈跟那个狗幽会,疯了吧。”
傅迟颂悄悄瞄了眼邱钺,收获了一个来自美人的白眼。
傅迟颂舒服多了。
题头下是一张照片,视角很诡异,像素也极差。
照片中,黑色宾利停在写字楼门前。
傅迟颂倚靠在车门前,穿着简单的白色真丝衬衫,笔挺的黑色西裤,黑白分明的融入即将漫过天际的晚霞中。
犀利的目光微偏,丝毫不避讳,就这样定定的直视着躲在草丛后的狗仔。
他对面站着一个同样穿着简单的男人,角度很刁钻,只见得那人半张脸隐没在暗处,手还没落下,像是刚从傅迟颂的手中接过什么。
眉眼中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邱钺凝眸,两根手指将照片放大,指尖轻轻在另一个人身上落下,问:“这个人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吗?”里修斯有些诧异。
说来也怪,邱十三活的仿佛像个世外隔绝的人,对外部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
里修斯:“赵东制药的二儿子——赵天旻。”
“赵东制药不是已经被推翻了吗?为什么现在又活跃在大众视野了?”邱钺又问。
“我说十三,你家是不是没通网?”里修斯十分不理解:“赵东制药头十年确实经历过一阵低迷期,听说是他家几个掌权的死了,但是商标还一直留着。”
“不过之后不几年,赵东的二儿子就接手了他的药业。关于那段历史我也不是很了解,太久远了。据我所知,赵东制药是在大概三四年之前东山再起的。”
赵天旻,这个人邱钺见过。
十三年前,他潜入赵家之后,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赵天旻,和他捡到奉禅迟颂那天很像。
赵穆一是赵东的大儿子,赵天旻不学无术的大哥,也就是差点儿毁了全城的暴走的能力者。
邱钺在意识海里说道:“所以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他,不杀他他就是主角。”
004道:“如果把这一切拍成电视剧的话,其实我们才是反派。”
邱钺全城通缉锒铛入狱,连同那段肮脏的过往,很快被中央局的人压了下来。
和事情有牵扯的几个人,也大多在这件事中毙命,背后的真相也就成了一桩扑朔迷离的悬案。
那傅迟颂和赵天旻私下里,是有什么交易。
“傅迟颂,你为什么会和赵东制药的人有接触。”邱钺声音冷下来。
“我做生意嘛,自然都有些来往。”
邱钺强忍着在里修斯面前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正此时,邱钺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第三声就被对方挂断。
邱钺抿了抿嘴唇,站起身:“我先出去一下,你们两个先聊。”
傅迟颂突然拽住他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
“干什么。”邱钺问。
傅迟颂委屈巴巴的,啼哩吐噜问了一大堆:“你干嘛去啊,去哪里啊,和谁一起呀,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回来还爱我吗?”
邱钺愣住了。
我……
刚不说我去接个电话吗?
邱钺瞥了一眼里修斯,那人一脸被狠狠恶心到的表情。
呵。
这狗崽子丫的成心的。
*
邱钺走到一颗极大的香樟树下,树影洒下,他站在半明半暗的交界处,观察四下无人,将电话拨了回去。
“什么事?”邱钺压低了声音。
电话那头声音经过特殊处理,嗓音中夹杂着机械电流,人声被稀释,听起来很吊诡。
“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总之,我费了好大劲找到了当年侍奉在奉禅家家主身边的老管家,他很可能知道老家主自杀的真正原因。”
“那个老管家不是自从奉禅家家主自杀之后就失踪了吗?你是怎么找到的?”邱钺又问。
对方没有回答他:“这个你先别管,聊聊报酬的事。”
“做掉谁,说吧。”
“拜托,不要总把我想的那么阴暗,去帮我偷个东西。”
“什么。”
“奉禅迟颂和赵天旻交接的那个东西。”
“……”
邱钺下意识看向身后。
无人。
他突然生出一种被人在头顶监视的感觉。
像是掐准了自己看到新闻的时间,这种完全处于被动一方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
“狗仔是你安排的。”
对方没说话,像是默认。
“和新闻社也有关系,长老会也安插了眼线,看来你不光有钱,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joker先生,你不怕我揪出你的真实身份吗?”
晚霞垂坠在天际,紫红色胡乱涂抹着,落在他古井不波犹如深潭的眸中。
邱钺倚靠在粗糙的老树皮上,瘦削笔挺,腰线微弯,收束的流丽。
倏然换了一种轻松的口吻,眼神中交杂着天际各色光影。
对方苦笑一声,经过电流的处理听起来像老旧留音机的“呲呲”声。
良久,joker才缓缓开口:“聪明人果然不会让自己落在下风,这点你做的够好。”
邱钺竟从中听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喟叹。
“我不会伤害到奉禅迟颂的,老管家没几天活头了,你要尽快。”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
“你打算怎么办?”004问。
邱钺扯了扯领口,漏出一截优美的颈项,胭脂似的红云流散在他的脸上,在精致的骨骼界限浮游。
“既然joker都这么说了,傅迟颂给赵天旻的东西,我必须得拿到,这是人类最尊重的契约精神。”
“你直接去问傅迟颂不就好了。”
“不行。”
“傅迟颂瞒了我很多东西,我不知道这狗崽子究竟是什么目的。”
邱钺觉得自己现在像两头燃烧的蜡烛,任由两端的火苗推拉。
傅迟颂的一些行为确实诡异,而且对于当晚的事情缄口不言。
他七岁进孤儿院,仅仅用十三年就能从一无所有到在长老会占据一席,邱钺自然知道这人城府有多深。
没准他接近自己也是另有企图,或许他说的喜欢也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说的谎。
邱钺被自己这个想法激出了一身冷汗,一面嘲笑自己多疑,另一面又觉得自己的思虑并不是空穴来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我撕扯中。
004:“你在怀疑他?”
良久的沉默后,邱钺徐徐开口:“十三年前,邱家雇佣可以更改记忆的能力者仇烟,也就是当时的七长老,篡改了桑托岛的记忆,但是岛上的人类太多,她只能将关于双S劫难的记忆模糊。”
“邱家还让电子信息领域的能力者,把网上我的所有照片和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全删了。所以这一周除了十三年前真正和我接触过的人,没有人认出我。”
“彻底更改的记忆并不会恢复,但模糊的记忆总有一天会回笼。”
“如果岛上的记忆恢复了呢?到时候信仰赵天旻的就是所有岛民,你觉得我有几分胜算。”
004:“几乎没有。”
“还有,关于傅迟颂,我怀疑......”邱钺又道。
“三种可能,一种他或许对所有事毫不知情,单纯的有钱傻白甜,这种可能占1%。”
004:“几乎不可能啊。”
“第二种,或许他一直在演,用那种拙劣的演技让我对他产生疑心,故意接近赵东制药,第三种则恰恰与此相反。”
004:“哪一种的可能性大?”
“一半一半。”
“他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让我觉得看不懂,我只能顺着杆爬。”
“真是猜不到这狗崽子打的什么鬼算盘。”
“邱钺。”004突然打断他。
“嗯?”
“你喜欢他吗……呃,就是,爱情的那个方向。”
“你在说什么呢,004。”
“说到底,我们两个也只不过是共同生活了两年,人类可是既狡猾又无情的,尤其是把我创造出来的那个矮个子猪仔。”
“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他说的喜欢我?我送他走的时候他才七岁。”
“那……”004顿了一下。
“那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他真的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你会视他为敌人而杀了他吗?”
邱钺怔了一下,明显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
邱钺扶着膝盖缓缓坐了下来,倚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徐徐道:“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地步,我可能会犹豫一下……”
004:“然后呢?”
邱钺歪头笑了声,美艳的面庞飘上几绺发丝,看起来既危险又美丽:“要是戴星博豁出命救了一只白眼儿狼,我一定会让那个人以痛苦的方式死掉。”
004:“......做得好。”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能对自己养的崽子这么狠。”
004:“所以呢。”
“我本身就是个无良无德的东西,这个世界的人是死是活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奉禅迟颂也无所谓吗?”
邱钺手搭在膝盖上,注视着晚霞西沉,沉默良久:“或许是的,说到底,这个世界我只希望一个人活。”
004轻笑一声:“我大概能猜到那个人是谁,戴星博......吗。”
邱钺静静地合上眼睛,头抵在树上,缓缓开口:“......现在倒是都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老婆~~”傅迟颂任由邱钺牵着他的手,漫无目的的向着山上走。
“我们距离驻扎点已经很远了,你不累吗?”傅迟颂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邱钺用另一手掐了下他的脸,“年纪轻轻的,怎么像个小老头一样啰嗦。”
“……你嫌弃我。”
“怎么会。”
邱钺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别东想西想的。”
地底城的夜晚,比陆地上更加纯粹,黑黢黢的天上,挂着忽闪忽闪的星子,银河环绕残缺的月亮。
两人并肩依偎着坐在山头上,似乎能听到月亮忧伤的呼吸。
上一次在地底城认真看夜晚的天空,还是在十五年前。
“傅迟颂。”
邱钺蓦然开口,傅迟颂偏头,无比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定定的,含笑的,美人的瞳孔里沉淀淀的酿着夜色,傅迟颂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醉了。
“嗯?”
“你为什么会来到地底城?”
邱钺抬手替他拢了拢微褶的领口,抻平:“据我所知,你没有加入任何公会,也不缺钱,更不需要通过狩猎这种方式冲榜。”
“……我来这里,是在等你找我。”傅迟颂捉住他的手,莹白细腻的手微凉,傅迟颂就这样帮他捂着。
傅迟颂声音里微微泛着苦涩:“你当初把我送走的时候说,你不要我了,我怕自己再找上门你会嫌弃我。”
邱钺听得有些难过,和他依偎的更紧密些。
如果这些也是演出来的话,那这小子的确清楚怎么让自己心软。
“于是我就想着去地底城大量捕猎,又偷偷给地上漏了些口风,各大公会肯定会坐不住,没准你就会和他们一起来到地底城,我就可以见到你了。”
傅迟颂抬手,在邱钺微微蹙起的眉心揉了揉。
“不过好在,你真的来了,我没白等。”
“......是这样啊。”
邱钺没有傅迟颂的造诣,说不出能腻死人的情话,他就这样静静抬头。
视线逡巡过傅迟颂的额头、眉毛、鼻梁、嘴唇,最后落回他深情的不成样子的眸子。
“还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我都保守这个秘密十多年了。”傅迟颂佻笑的看着他,眼神温柔的过分。
“什么事?”
傅迟颂低下头,轻轻附在他的耳边,说话时吞吐的气息落在邱钺耳后软骨上。
他的耳廓极其敏感,轻轻碰一碰就过电般的酥麻,邱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其实……在W区的时候,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帐篷外,我听见老婆在偷偷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