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结的夏天》双青木

3、三.打架

　　终于熬到晚自习下课了，我慢悠悠地收拾书包，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不对，应该是舒世杰，老师吧他叫到办公室去了，为了下一次的会考。每一位老师都对舒世杰抱了很大的希望，因为下次的会考决定了他能不能被保送到A大。像我这样成绩处于中下水平，长相也还算过得去的女生，是不会有老师注意的，就像我从没想过尚年会注意到我一样。
　　夜晚比白天还要冷，一丁点儿微小的路灯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身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我神叨叨地不敢往后面看，怕看到一些什么“浮游生物”，而且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事实上真的有人跟着我，还不止一个。当他们从黑暗中跳出来的时候，我着实吓了一大跳。在发现对面站的是人之后，又放了心但随即又害怕起来，看得见的人比摸不到的鬼更可怕。
　　“喂，尚年那小子在哪儿？”站咋最前面的那个男生粗鲁地问我。他染着黄色头发，每只耳朵上至少有三个耳钉，夸张的美感。一看就知道跟社会上的人能扯上关系，一般这样的人，身边都会带着他的“小部队”，而四周这些穿得不伦不类的男女正好充当了这个角色。
　　他们看起来都跟我差不多大，我的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儿。在叛逆的年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因为只有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才会让别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我不知道。”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不过这句话传到别人耳朵里是多么的虚假！“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你不是他的小女朋友吗？”他开始危险地朝我逼近。我站着没动，他们人手太多，现在逃跑只是无所谓的挣扎而已。我只希望一点：他们不打女生。
　　就在他要伸手揪住我头发的时候，舒世杰出现了，我承认他当时在我心里的形象是高大而神圣的。
　　“有种就别欺负女生。”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衣领竖起，路灯照在上面产生的阴影覆在他的脸上。我在这么危急的状况下研究起他的装扮，挺像个特务的。
　　凭空插进来的捣乱的舒世杰惹恼了他们，那一根根比我手腕细不了多少的钢管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朝着他就要打下去。钢管晃动的白光刺了我的眼睛，除了害怕和尖叫，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看着他们把怒气发泄到舒世杰身上。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再打他会死的！我真的不知道尚年在哪儿！”我拼命地护住已是满身伤痕的舒世杰，不顾地上的潮湿与寒冷，我抱着他，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
　　“哟哟哟，尚年挺倒霉的，找的女人居然背着他劈腿。”一旁的一个化着满脸浓妆的女生说道，她黑色的眼线衬得她的眼神更加凶恶。我认得她，跟尚年表白被拒绝的女生，不应该说被拒绝，尚年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她。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勇气，对着她用了生平最大的力气大吼：“我跟尚年没关系！你要找就去找他，你被拒绝关我屁事！”看着她瞬间扭曲的面容，我很高兴，我伤了她，就像他们伤害舒世杰一样，只不过心里的伤痛远比身体上的疼痛严重得多。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总能一针见血地把对方的伤口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如我所预料的，脸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们终于走了，带着对我和舒世杰的咒骂声。
　　我扶起在地上的舒世杰，他的额头已经破了一个大洞，血顺着脸颊的轮廓流了下来，他从我怀里挣扎出来，眯着被血染红的眼睛，用他沾满灰尘的手抚摸我的右脸，轻声问：“你痛不痛？”这足以让我的泪水留下来。滚烫的液体滴在他的手上，也滑进我的嘴里。
　　他攀着我的肩艰难地站起来，因为双腿都没了力气，所以他的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他身上的味道与尚年不同，若有若无的薰衣草味撺进我的鼻孔，很舒服。
　　一双蓝白色的休闲鞋停在我面前，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尚年。”舒世杰缓缓地叫他的名字。
　　尚年直勾勾地盯着我，锐利的眼神几乎要把我看穿，我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你一直都在对不对？为什么不出来帮我们？”我压抑着快速起伏的胸口，不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像个跟老公理论的泼妇。
　　他又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你们跟我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