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半夏梦熹微》恋念旎悠

4、这就是军训

　　在车上昏昏欲睡。
　　昨天晚上翻来覆去地都是自己在黑夜中的狼狈样，那么糗的样子居然被陌生人看见了……真是不敢想象。而且今天早上六点就被装进了校车，赶赴几公里之外的炮兵营。
　　路有点颠簸，一荡一晃的，正好是渴睡者绝佳的摇篮。我靠着车窗，耷拉着脑袋，眼睛像被胶水黏起来样。这种状态一直延续着，直到一声响亮的口哨划破迷睡者沉寂的梦。
　　“同学们立即下车集合。”班主任边吹口哨边就近拉着那些睡意正浓的同学。“快点，快点。什么叫纪律，都大学生了。”
　　我强打起精神，努力地站起身随着散漫的人流下了车。
　　郊区的空气确实很清新，扑鼻而来的青草香刺激了我倦怠的神经。在这么个环境好，空气好的地方呆一段时间那是相当有利于身心健康的，当然那些糗事，那将会完全扫光光咯。
　　心情大好，手习惯的摸进了裤包。迎接我的却是空荡荡的口袋。
　　不会吧！我愕然。神志不清的我，居然连通讯工具都没带。简直对自己的粗心不敢想象。
　　“潇潇，睡傻了呀，”丽琪慌慌张张的抓住我的手，“叫集合了呢。”拉着我往队伍里钻，头脑还有点迷糊的我也并没有做任何的抵抗。
　　“在想什么呢？”丽琪小声地问，“一直心神不宁的。”班主任和炮兵连的连长在前面讲着军训注意事项，我虽然目不转睛，但是脑袋里转悠的全是不相关的事……这完全和我的初衷相违背了！
　　“哦，我在想我手机忘在哪了。”稍微收神，我如实告诉了丽琪。
　　“真粗心。”丽琪皱皱眉，一脸同情地看着我，安慰道:“没事，军训用手机的机会不多。如果你实在要用，我有带，找我就好。”
　　也许没带手机也是好事，这样我就是真的与世隔离的，就当做给心灵放一次假吧。
　　这样想着，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好吧，军训加油！
　　接下来的日子完全三点一线，训练场、食堂、寝室。
　　要命的是晚上被蚊子咬的睡不着，早上六点又得爬起来晨练。关键是无味的馒头和稀饭成为生活标配，简直无法满足我们身体的消耗和对美食的崇高追求……
　　在无聊无味的军训生活中，唯一的小卖部毫无疑问地成为平凡生活的点缀、黑暗夜里唯一的一束光!
　　虽然所有的食品价格比市场价翻了一番，但是完全不影响大家的食欲和热情。在乏味的军训里，吃似乎变成了女生们唯一的乐趣。
　　此时丽琪左手拿着一根热狗肠，右手拿着一袋薯片，口袋里还揣着一包辣条，吃得那叫一个痛快。
　　“这么吃，小心变胖哦！”此时我深刻理解到了之前小麻雀为什么说我们是来“养膘”的！
　　正所谓物质需求都没有满足，精神需求从何说起！在这个鸟不生蛋，饭菜无味且吃不饱的地方，对零食的那种渴求完全是达到爆发的境地。这种时刻，谁还会有减肥那么崇高的志向。
　　“别说我了，你也不差。”丽琪白了我一眼，此刻的我也是饼干在手，吃得不亦乐乎。
　　“我已经有预感，军训一结束，校车不是把我们拉回学校，而是开往屠宰场咯。”我用力嘟起了脸，用手指戳起鼻子做出了猪的造型，丽琪笑的前仰后合，边笑边连连点头。
　　“就是，一群小猪。”
　　军训几天下来，我和丽琪的关系越来越好。虽说达不到知心的程度，可是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没有压力。
　　“昨天晚上，萌溪磨牙了。”丽琪悄悄地泄密，她的睡眠不是很好。“磨得可欢了，你听到没有呢？”
　　虽然我对陆萌溪并没有多大的好感，但是碍于丽琪，我还是接受了和她三人同床的安排。
　　“没有，我睡得就是个死猪，完全没有感觉。”我老实地回答。
　　“就是，你就是个小猪，‘潇猪’！”丽琪爱怜地捏了捏我的脸，弄得我满脸都是油。
　　“小妞，大爷我的脸岂是容你随便糟蹋的！”我装得一脸的不正经，一下子扑向丽琪，在她身上到处挠痒痒，挠的她连连求饶。这种感觉也算是幸福的一种吧。
　　“你们还在这儿打闹啊，刚才排长叫紧急集合了。”同班的女生经过，看到我们玩得忘乎所以，善意地提醒。
　　“又是什么情况？”我和丽琪停止了打闹，“能不能让人好好休闲一下了……”
　　一边抱怨着军官的折腾，一边
　　收拾心情，飞奔集合地点。
　　“作为大学生，礼义廉耻是很重要的。但是就在昨天晚上，我们队伍居然出现了盗窃行为，有个同学的一千块钱不翼而飞。这件事让我感到极为愤怒和痛心，我也决不容许这种事情在我们军营的发生。”排长在让大家练了半小时军姿后开始训话,队伍瞬间炸开了花。
　　“安静！”又是一声高八度的呵斥，“今天为了肃清纪律，我们必须抓出这个扰乱军规的人。现在大家分别向各楼楼长交代昨晚行动，室长做好行李检查工作。尤其是二楼要重点检查，决不容许半点马虎。”排长气势强大，在他狮吼一般的“行动”声后，各方人马就风风火火地行动起来。
　　“二楼？不是我们那层么？谁的钱丢了啊？”在被问过话之后，一大群女生就开始围在一起八卦起来。
　　“谁啊，还带现金。”
　　“真是老土冒，不知道手机支付啊，掉了活该。”
　　“听说是吴月的。她给军官说她晚上去上了厕所，早上就没看到钱了。”
　　“会不会掉厕所里了啊？”
　　“不会，她放在背包里的。”
　　“那就说不准了。万一藏起来就没办法了。”
　　“你觉得谁有可能啊？”
　　“刘小花，农村来的。和吴月一间床，嫌疑最大。”
　　“不是吧，看他老老实实的样子，不会是那种人吧。”
　　“什么不可能，这年代什么都可以信，就是人的外表不能信。为了钱，还不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额，那以后要小心了，说不定我们就是下一个。”
　　“喂喂喂，别说了，那个刘小花过来了。”
　　随着一个尖锐的提醒声，人群像惊弓之鸟样迅速散开，各行其是，好像重来没有聚集过。
　　“那个就是刘小花。”丽琪用胳膊肘撞了撞我，一边偷瞄一边和我分享着情报:“报名的时候看过她，靠助学金才能读大学。”
　　顺着丽琪的眼睛，我看到那个女孩。黑的发亮的皮肤，浅浅的刘海，质朴的眼睛此时被一层水雾笼罩，却咬着牙，倔强地不肯掉泪。很明显的，她听到了那些讨论，并且受伤了。
　　“你也认为是她吗？”
　　“我不知道，”丽琪淡淡地说，“这个社会什么都说不准。”
　　看着那个倔强地女孩，不知怎的，我的心里居然生出一股酸楚。
　　“我相信她不是。”
　　“这么肯定？”
　　“恩，就是一种直觉。”于是冲动地向那个仿佛在寒风中摇曳着快要凋零的小花走过去。
　　“嗨。”
　　女孩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过来。
　　“我是一班的。住你隔壁呢。”
　　“哦，你好。我是三班的。”女孩稳了稳情绪，“我叫刘小花。”
　　“什么样的小花呢？”
　　“就是生长在田野里，随处可见的小花。”
　　“真好，小花虽然没有玫瑰的娇媚，没有米兰的清香，但是胜在强大的生命力。”
　　“谢谢。”小花眼底的水雾逐渐消散，让我看清了那一汪有如玉静湖般清澈的眼眸。
　　“刘小花，放轻松，流言是没有力量的。没有证据谁也不能定谁的罪，你可别输掉自己啊！”丽琪的声音突然穿插了进来。
　　“丽琪……”对于她的出现，我满是惊喜。
　　“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我相信潇潇的直觉。我也支持你。”丽琪很真诚的看着小花，因为她这个举动，在这一秒我认定她会是我大学不可缺少的挚友。
　　“是啊，别放在心上！”我也在一旁附和着。
　　经过一个小时的搜索，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收获，排长只能在训话中结束了调查工作。
　　为了严明军纪，排长变态地安排所有二楼成员“劳动整改”，而且是在晚餐时间!
　　“谁要敢落跑或晕倒，就直接用水浇个透心凉再继续，直到完成任务。”教官狠狠撂下一句话后，就自顾自吃晚饭去了，简直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觉悟！

　　按照分工，倒霉的我负责打扫礼堂外面操场。我环顾四周，硕大的场地就我一个人，要不是身体太好，我真想直接就晕倒操场上。
　　还好丽琪有良心，答应一忙完就来拯救我。于是我老老实实地在操场上和落叶、垃圾“战斗”，盼望着“援军”的早日到来。
　　干了一段时间，我微微立起身来，休息我那酸痛不已的腰，顺便欣赏夕阳下的操场……
　　傍晚的操场少了肃穆感，没有口号声，没有踏步声，只有知了在浓密的树叶间肆无忌惮的叫声，让我感觉亲切不少。
　　正当我调试着心理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近，巨大的喘息声把我从云端拉了下来。
　　“同……学……”
　　一张微微发红，五官精致的脸出现在不远处。那人的喘息声无比粗重，表情略微有些扭曲。
　　同学？指我吗？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那个身影却生生地倒下。
　　这是什么情况？！
　　我的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心也被硬生生地撕裂出一个口子，记忆如泉涌般充斥了整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