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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小瞎子也想当王妃》(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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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黑着脸站在门口。
槐实蹲着握住自己的脚踝,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只想装一下,没想到真扭到了。
王爷走过来,俯视他:“看不见还到处乱跑。”
槐实鼓了鼓嘴巴,理亏没解释。王爷看他不说话,还以为是伤的严重,走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槐实朝着王爷声音的方向,把手伸过去,要王爷拉他起来。王爷看见那只熟悉的修长白皙的手,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墨迹,小瞎子没看他,眼睛茫然地望着其他方向,眼角和嘴角微微下垂,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王爷犹豫了一下,看到槐实被晚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于是把他拉起来,槐实重心不稳,一下子歪在王爷怀里。一碰到王爷,槐实立马抱住王爷的腰,像之前的每一次拥抱,他把自己贴上去,紧紧的不留缝隙。
王爷的呼吸顿了顿,身子僵硬。
槐实的脸都是凉的,靠在王爷的肩上,王爷到底还是舍不得,把他抱到屋子里。本想随手把他扔在椅子上,但槐实不撒手,“王爷,我扭到了,疼。”
王爷摸了一下,脚脖子那里确实肿了起来,王爷喊来管家,取了凉毛巾和药膏,手忙脚乱好一阵子,倒是让小瞎子顺利上了床,小瞎子一沾到床就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一副长在床上拔不出来的样子。
王爷坐在床边,静默不语。
槐实揪了揪王爷的衣摆,“王爷,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王爷不理他。
“在我衣领里,王爷给我取出来好不好?”
“你手也扭到了?”
槐实撇撇嘴,自己把东西拿出来放到王爷手里,王爷低头一看,是张纸。
王爷把纸展开,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曜”字,虽然还是歪歪斜斜,笔画和笔画之间都是交错的,但依然可以看出写字人的用心。
“……本王的名,也是你能随意写的?”王爷嘴上说着,手指却沿着墨痕,感受着那一撇一捺。
槐实挪到王爷身边,抱住王爷的胳膊,“王爷还生我的气吗?”
“本王没生气。”
“没生气为什么不理我?还不来我房里睡。”
王爷无言以对,只能冷冷地回他:“本王想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系,”槐实把手伸进王爷的衣领里,一点一点往里探,“我是王爷的小暖炉,王爷抱着我才睡的安稳。”
王爷把他的手丢开:“你害不害臊,本王什么时候说过?”
“王爷去年喝醉的时候说的,王爷说我身子软,抱着舒服,还说我香——”
王爷把小瞎子的嘴巴捂住,适时地让他闭了嘴,“本王不可能说这种话,不许胡编乱造。”
槐实见好就收,贴着王爷的胳膊,把王爷手里的纸晃了晃,“王爷不要生我气了。”
“你是王羲之吗?一个破字就把我打发了?”
槐实不服气,涨红着脸:“这张是我两百遍里面写的最好的一个,一笔都没错,每一个笔画都是对的,写的我手都要酸断了,连先生都说我这张写得最好,王爷你竟然说是破字,哼!”
“你还敢跟我发脾气?”王爷一听到他说先生,刚想说出口的安慰的话立马又吞了回去,“是本王不懂欣赏,那你别待在我这儿了,你去找你的先生吧。”
槐实只觉得莫名其妙,“先生什么先生,我连他是高是矮是美是丑都不知道,我找他做什么,王爷干嘛总是说他,王爷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你说什么?”
“王爷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槐实把纸卷了卷,塞进衣领里,鼻子一抽一抽的,自我安慰道:“我知道,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瞎子,不是大家闺秀,也不知书达理,学了半个月字还是写的像鬼画符,王爷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我——”王爷第一次在小瞎子面前败下阵来,他清了清嗓子:“本王没有那样想。”
“把纸还给本王,哪有送人礼还往回收的道理?”王爷想把小瞎子胸前的纸取出来,结果一不小心,把小瞎子的外衫给拉开了,露出薄薄的内衫,雪白肌肤若隐若现,王爷严重怀疑,这是小瞎子故意没系紧诱惑他。
小瞎子红着脸,把衣领合起来捂住:“人家脚都扭伤了,王爷还想对人家做那种事情,王爷你坏。”
王爷郁极,气都不顺了:“你、你不要颠倒是非!”
小瞎子自顾自把外衫脱了,娇声说:“王爷你若是想,也不是不可以。”
王爷咬牙切齿,“本王不想。”
小瞎子把纸放在王爷手里,“夜深了,王爷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王爷把纸攥在手里,冷酷道:“对,本王要睡了,你回你自己房里。”
小瞎子这次倒是没反抗,乖乖拿上自己的衣服,翘着伤脚一点一点往床边挪,不时发出“嘶”的声音,王爷看着心里愈发烦躁,把他推到床里,“行了,准你睡里面去,但不许碰到本王。”
小瞎子立马喜笑颜开,翻了个滚到床里去了。
王爷:“……”
王爷刚睡下,小瞎子又滚回他的怀里,王爷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小瞎子在王爷下巴上亲了一口,软着嗓子说:“王爷不要生槐实的气,在槐实心里,十个先生都比不上王爷重要。”
半晌,王爷闷闷地说:“就十个?”
小瞎子连忙摇头,“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都比不上,王爷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王爷叹了口气,“就剩个嘴甜,你什么都不懂。”
小瞎子揉了揉王爷的太阳穴,“我知道王爷最近很忙很累,我还惹王爷不高兴,如果王爷不喜欢我写字,我以后就不写了。”
“你为何要写字?”
小瞎子没做声,想起何谊说的话:崔丞相的女儿年芳十六,知书达礼,色若春花……
小瞎子那天晚上想了想,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色若春花算不上,知书达理更不够格,未免和王爷差太远了。
“没什么原因,王爷不喜欢就算了。”
“……喜欢,你且在家塾里先学着,以后等本王得了空,本王亲自教你。”
王爷也会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吗?教他横竖勾折,每日陪他读三字经千字文,这画面太美好了,简直比梦里还好上百倍,小瞎子自己遐想了一下,缩在王爷肩头呵呵傻笑。
王爷皱着眉把他摆正,“不许乱动,当心脚。”
小瞎子笔直地躺好,任王爷摆弄。小瞎子身子不能动,手却没闲着,握住王爷的手,和他十指交错扣住,小声说:“王爷,以后不要再说赶我走的话了。”
王爷没回答,一直到小瞎子迷迷糊糊要睡着了,才听到一声低低沉沉的“好”。
*
那天之后,槐实让管家给他换一个教书先生,换成了一个比管家还老的老先生,胡须花白,满脸沟壑,王爷这次也没话说了,只说让他好生学着。
现在的槐实可不同往日了。
当年的小瞎子是被王爷可怜,从柴房搬到了东厢,又从东厢搬到了西厢,说到底算不上王爷的身边人。可如今的小瞎子直接进了王爷的房,上了王爷的床,还日日和王爷同榻而眠,地位直升,在王府里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槐实背着手走在院子里,觉得空气都是好闻的。
王爷在宫里还没回来,槐实有些想他。
他俩前几天又闹了点矛盾,说来也是没劲,才和好又有矛盾,槐实总想去庙里算算他和王爷是不是八字不合。
王爷最近脾气依旧不太好,槐实本来习惯性的要去哄他,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王爷回来的早,槐实也上完课,一坐到王爷腿上就嚷嚷着手酸,王爷知道小瞎子在跟他卖娇,于是顺水推舟,把小瞎子抱到床上,解了衣裳脱了鞋,小瞎子舒服得直哼哼,王爷在小瞎子的屁股拍了一巴掌,“不许浪。”
槐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还是环着王爷的脖子,随着王爷的动作,他没有一点难受的样子,黑发散在枕上,衬得脸若桃花。
槐实被王爷钉在床上动弹不了,两只手却不闲着,从王爷的胸口滑到小腹,边摸边说:“王爷,你是不是喜欢我?”
王爷的动作猛然僵住,然后猝不及防地……
不复雄风。
槐实:“……”
王爷:“……”
“王爷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槐实搂着王爷的脖子讨好卖情,祈求王爷的原谅:“王爷你再来好不好,这次我不说话了。”
王爷冷酷地拿过被子把槐实的腿盖住,然后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槐实在后面捶床:“王爷!”
“你不能这样啊啊啊啊啊!”
王爷的外袍都没顾得上穿,还搭在槐实的脚边,但槐实听到大门咿呀一声打开,又轰咚一声关上,知道王爷真走了。
槐实气闷,把王爷的袍衣拿过来,抱在怀里,倒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身上粘哒哒的,王爷也不给他收拾。
王爷在槐实原来住的西厢里,看了一夜的月亮,到第二天早上回寝殿,小瞎子把他的长袍盖在身上,睡的正香甜安稳,还砸吧砸吧嘴,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王爷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洗漱更衣,上朝去了。
槐实自认没错,纵使王爷对他不冷不热,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还是按部就班过自己的日子。他现在也想明白了,伴君如伴虎,王爷的心思他最好别猜,猜也猜不明白。
老管家来问他今个要不要吃冰糖葫芦,槐实想了想,说:“今天我想出去遛一遛,总呆在府里太闷了。”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忤逆他的意思,找来马车和几个做事仔细的仆役,好不容易把槐实送了上去。
槐实出了门,去哪里倒无所谓,反正他都看不见,他只是喜欢听,听熙熙攘攘的人声,集市上各式各样的叫卖声,还有水车哗啦啦的滚动声,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有趣。
王爷以前也带他出来过,只是王爷太闷,槐实没人说话,只觉得气氛尴尬。
路上被人叫住,说:“槐少爷,镇南王在香茗楼等您过去。”
槐实奇怪,掀开帘子,问了马车夫:“王爷有说过吗?”
马车夫摇摇头:“没听过,小少爷,那咱们去吗?”
“去吧去吧,万一王爷真喊我过去,我可不能不赴约,要是放了王爷的鸽子,晚上又得挨一顿凶。”
到了香茗楼,仆役把他领上去。
结果到了那里,槐实才知道是个鸿门宴,请客的人不是王爷,而是崔丞相的门客,奉了崔丞相的意思而来,看到眼盲的槐实走上来,立马把仆役赶出去,咣当一声关上门,把槐实吓了一跳。
崔丞相是何人,槐实不知道。
槐实对这个名字唯一的印象,就是崔丞相的女儿有可能嫁给王爷。
槐实被关在房里,那门客朝他冷哼一声,语气不屑:“你就是镇南王的小宠?”
槐实吃了一惊,这事怎么人人都知道?
“关你什么事?”
“王爷不识抬举,回了丞相结亲的好意,驳了丞相的面子,自然要吃点苦头,”那男人声音森冷,让槐实不寒而栗:“人人都说镇南王品行高洁,襟怀坦荡,我看都是笑话,和他那些王爷兄弟一样,在家里养男宠,滑天下之大稽。”
槐实心里不爽得很,但现在身陷囹圄,又不能贸然行动,只能好言问道:“那你想做什么?你也说了,我只是个男宠,又是个瞎子,你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用?”
“也许无用,也许有用,就看你在镇南王心里占了多大比重。”
“你想多了,一个男宠能有多大比重?”
“那可不一定,”门客打量了一下身上镶金带玉的小瞎子,说出了其此行目的:“瞎子,你若是能帮丞相做事,丞相会给你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最好,到时候豪邸名宅,丫鬟下人应有尽有,好过在王府里仰人鼻息,如何?”
槐实没有说话。
“做主子总比做玩物来的好,你说是不是?这些王爷,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等他玩腻了,就把你一脚蹬开,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